《凤凰火》一府

9、冥河之下

　　“其实本来我以为他八涅失败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他那个时候应该也以为自己不会再活过来，所以他将自己涅槃圣火送给了昆仑神主，藏在千境昆仑无穷幻境中，便不会有妖魔觊觎，神凤真灵送给池魅，大概也是笃定池魅不会将之给了旁人，不会有人拿着他的真灵为祸三界，至于赤火冥枪，那枪受冥河死气滋养，生了灵性，却是亦正亦邪，若是不得人镇压，恐怕他沉睡这些年，光这枪便能令天界损失不小，本来他是用凤凰精血设阵封印了这枪在冥土，因为我在这里，所以不会有人不要命地来破阵，本来他就做好了不回来的准备，没想到啊，他居然活着回来了。可惜这一番方出世，又入死地。”冥主也不管栖灵茫然地看着冥河，自顾自说着。
　　“冥主，赤翎呢！”池魅怒气冲冲地赶来，质问冥主。
　　“魔主何故前来？”冥主平静地问道。
　　“赤翎刚踏上冥土，我便心有所感，知他面临死劫，没想到你居然要害他！”池魅周身盘踞着的魔气一副跃跃欲试要扑上去撕咬冥主的模样。
　　“死劫……”栖灵听到白羽面临死劫，内心最后一丝侥幸也没了。
　　天昏地暗，仿佛又回到了幼年时那个魔气纵横将整个世界染黑的时候，恐惧无边喷涌。
　　“我可没有害他，他没有涅槃圣火还要入冥河取赤火冥枪，自寻死路，与我何干。”
　　池魅看到冥河前的栖灵，整个人都疯癫了：“怎么可能，怎么会呢，为什么赤翎没有取回你体内的凤翎，为什么他没有拿回涅槃圣火就入了冥河？！”池魅质问栖灵。
　　“什么凤翎，你在说什么？”栖灵痴呆一般，喃喃道。
　　“涅槃圣火明明就在你体内，为什么他一直带着你却没有拿回凤翎？我以为他只是因为凤翎才带着你，我以为他只是因为你身体里的凤翎才待你与众不同。”
　　“凤翎明明落入神魔渊了。”栖灵觉得黑暗还在从自己的身体往外涌动，无法抑制，无法制止，无能为力，无可奈何，她回答得像个行尸走肉。
　　“你以为你为什么身上有那么厉害的火焰，那是赤翎的涅槃圣火啊！”
　　“只有你能孵出凤凰来。”原来她的火不是三昧真火啊，原来凤凰涅槃只能是他的伴生之火啊，原来自己的火伤不到白羽是因为这是白羽的火啊，原来阳华天君的意思是这样的，原来她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也是借来的。
　　“吵死了！总是责备我，嘲笑我，讽刺我！”栖灵挣开池魅的束缚，声音尖利怪异，“我无知，我可笑，我天生便该被人唾弃，我的一切都是假的，所有的美好都不能属于我，既然这样，我便把这涅槃圣火还给他！”栖灵猛然跃入冥河。
　　冥主都来不及阻止。
　　“魔主，你过分了，他既然不想取回来，自然有他的想法，你怎能用魔气干扰这仙子的心智，我可是答应他要保护这仙子。”
　　“我可没有用魔气干扰她，我的魔气入了她的身体都会被涅槃圣火烧干净，如何干扰到她的心智。”池魅看到栖灵跃入冥河，心想白羽会成功返回，有些得意。
　　“那她身上外涌的魔气是——”
　　“与我无关。”池魅对栖灵有关的事冷漠地过分。
　　“看来这仙子的确有些怪异。”冥主自语道。
　　栖灵落入冥河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一如那次大梦一场，只有黑暗为伴，不知时光，一梦醒时，千百年光阴，幼童已成大人，只是不知道这一梦能有多久。
　　白羽本来正与死气缠斗，却看到水面下方出现一团火光，仔细感知发现竟是栖灵，白羽勉强甩开死气去寻火光，便看到了昏迷的栖灵，她身上燃烧着白羽的涅槃圣火，保护着栖灵不受寒气侵扰。
　　白羽笑道：“这傻仙子是又被人骗了，下来给我添麻烦，这下不只要保护我，还得分出神力护着她。”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是感动，心知栖灵或许已经知道她身体里有他的涅槃圣火就上赶着来救他，他也不一定会死在这冥河下，倒是她没有多少神力，下来危险极大。
　　白羽引渡涅槃圣火覆盖了自己的身体，不用神力抵御寒气，顿时轻松不少，剿灭死气也比刚刚快了几倍不止。
　　白羽注意到栖灵状态不对，却又分不出心来关心她的事，只能将栖灵抱在怀里，一边逼退死气，一边寻找赤火冥枪。
　　栖灵本在黑暗中无知无觉地睡着，却不知在何时感受到了温暖，砰砰砰地似乎在跃动着的温暖。
　　“嘿！八万年不见，你这把枪越发张狂了！狂？能狂得过我？”白羽眉毛高挑，一脸桀骜，一只手搂着栖灵，另一只手神力喷涌，火红的火焰缠绕向一把通体赤红却闪着幽蓝火光的枪，细细看来，便能看到白羽手中的火焰是从栖灵身上燃起的。
　　“哈！”白羽沉声大喝，“给我过来！”
　　枪上的蓝火如同利剑不断刺向白羽，白羽的神力防护不断溃破，身上出现了不少伤痕，只有栖灵那里的结界坚不可破，幽蓝火剑击在上面便碎裂做花瓣一样。
　　任赤火冥枪如何抵抗，都改变不了它只是一把武器的事实，还是白羽的本命法器，最终赤火冥枪只能不甘心地被白羽握在手里，火红的烈焰烧遍枪身，将原本幽蓝色的火都染上了白羽的颜色，如同生命一般鲜艳的红色。
　　取回赤火冥枪，白羽不敢耽搁，立刻往上去离开冥河。
　　其实就在白羽嚣张地看着那把枪的时候，栖灵就醒了，可是她不敢让白羽分心，现在取回了枪，栖灵看着白羽的脸庞，低声说：“其实有时候你欠揍的嚣张样子很是好看。”
　　白羽听到怀中人似乎在说话，低头看去：“你说什么？”
　　“没什么。”栖灵摇摇头，“我可有帮到你什么？”
　　“没。”白羽摇摇头，“以后不管别人说什么，别随便跟着我入这种危险地方，分心保护你可是很麻烦的。”
　　栖灵看着白羽身上的伤，眸光一黯。
　　原来自己只是自以为是啊，他不取回凤翎真的只是用不着而已。
　　那样灼热的气息，那唤醒她的心跳，其实都与她没有关系啊，她满心的感恩与欢喜，其实都是自作多情。
　　是啊，这是一个修涅槃道，习惯性忘记所有感情的人啊。
　　待得出了冥河，白羽炫耀似的耍了耍赤火冥枪，挽个枪花直指池魅，而后对池魅道：“我已经警告过魔主，莫要纠缠不清，不经我同意便告知这女仙涅槃圣火的事，魔主可是越发令白羽生厌，此刻白羽还不想同魔主置气，烦请魔主速速离开。”
　　“赤翎……”池魅本想说些什么，却看到白羽生气，又不想再气他，只好离开。
　　白羽斥走池魅，又对冥主说：“本尊已经取回赤火冥枪，虽然冥主不守诺言，但是白羽还是会依诺寻法子恢复你的血肉，只是希望冥主不要再妄想杀入古神界了。”白羽说完立刻就走。
　　白羽走了几步发现栖灵没有跟上，转头问：“你这女仙，愣什么神？还不快跟上？”
　　栖灵此时正垂头丧气，根本没有听到白羽的话。
　　白羽叹了口气，拉住栖灵拈了个诀便离开了冥土。
　　谁知甫一落地，白羽就吐出一大口血，赤火冥枪落地，白羽没了意识。
　　看到白羽突然昏迷，栖灵慌了。
　　“白凤凰，白羽，你怎么了？”
　　“也没怎么，就是神力耗空了，让他躺会儿就没事。”
　　“你，你是？”栖灵害怕地朝四周寻找着声音来源。
　　“别乱看了，我是赤火冥枪。”
　　“你还会说话？”
　　“新鲜，活了快十万年了，谁还不能修个灵识了？”赤火冥枪道，“如此无知，你真的是神仙？”
　　栖灵握了握拳，不愧是本命法器，说的第一句话居然都是嘲讽。
　　“真是倒霉啊，本来以为自己可以自己浪了，没想到他居然时隔八万年涅槃成功了，他初入冥河，知他没有涅槃圣火，本来我还高兴呢，没想到你就跳下来了。”
　　“若是没有涅槃圣火，他在冥河下会怎样？”
　　“会怎样？”赤火冥枪顿了顿，“看我心情吧，心情不好他就死了，心情好放他一马或许还能活着离开冥河，但是肯定是不能让他支使我了。”
　　“你的意思是其实我真的帮到他了？”
　　“废话，你有他的涅槃圣火，那可是他的伴生之火，是他在这天地间最坚硬的铠甲。”
　　栖灵看着昏迷的白羽，道：“真是不坦诚。”栖灵笑着将白羽搬到一个舒服的地方，让白羽躺着。
　　“等他醒了，就能回天界了。”栖灵守着白羽等他醒，这一守就守了三个月。
　　等到白羽醒来，栖灵便兴冲冲地同白羽说：“我们回天界吧！”
　　白羽看着满怀期待的栖灵点了点头。
　　二人一路去往天界，却没想到到了天宫门口，都能远远望见守卫了，白羽居然转身就走。
　　栖灵拉住白羽，问：“你干嘛？”
　　白羽回头，强装镇定地问：“你觉得我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