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火》一府

2、幻梦如影

　　迫于白羽的淫威，栖灵没有再提让白羽回天界的事情，三人一路向着千境昆仑前行。
　　走了整整一年，杜尧已经被这两人，哦，不是自己，吃得山穷水尽，他已经没有钱能让自己活下来了，但是这两个人，不吃不喝却毫无影响，白羽还时不时嫌他慢，把杜尧气得死去活来，却也更执着于求仙问道。
　　“白凤凰，我们都走了这么长时间了，千境昆仑在哪儿呢？”
　　“你一个上仙，不知道千境昆仑？”
　　“从来没听说过。”
　　“无知。”
　　“白毛，你别以为我烧不死你，就打不过你！”
　　“你一个仙子，丝毫没有端庄样子，反倒是有些泼皮本事，这一年下来胆子肥了不少！”
　　杜尧看着两个冤家已经准备好干架，忍不住叹气，好端端一个仙子，硬是被这只凤凰揪头发打屁股给逼疯了，两个神仙打起来和狗掐架别无二致，原来神仙卑微到没了法力竟然连人都不当了。
　　“我饿了，两位，我去抓只野兔子。”杜尧实在是受不了这两个神仙乱掐一通的样子，自己觅食去了。
　　等到杜尧拎着两只兔子回来，便见到栖灵在白羽的指使下小心翼翼地操纵着火，笑嘻嘻地盯着他的兔子。
　　杜尧已经无力吐槽这两个神仙明明不需要进食却偏偏要和他抢吃的的行为，毕竟三昧真火烤出来的兔子和凡火大有不同，只两个字：好吃！
　　若说栖灵有什么长进，那便是在白羽的教导下学会了自如地控制火焰灼热程度上，而代价就是杜尧无数次地重新抓鸡捕兔摸鱼，还有被一记火球丢中直接入了轮回的动物们。
　　总而言之，栖灵在控火一道上，大为精进。
　　兔子烤好了，三人悠闲自得地吃着兔肉，栖灵扯下最爱吃的后腿，刚放到嘴边，一道白影窜过，毛屑如鼻的感觉让栖灵不太舒服，仔细一看，竟是一直狐狸抢走了即将到嘴的兔子肉，那狐狸吞下后腿，又窜回来，抢了白羽手里的半只兔子，然后虎视眈眈地看着杜尧。
　　“你这个挨千刀的狐狸，本仙子今日必烤了你！”说完栖灵便丢出一个个火球，那狐狸左躲右闪，尽数躲掉。
　　是的，栖灵只能如意地控制火的大小，至于方向，白羽曾扶额道：“看天赋。”
　　末了，那狐狸还冲三人露出鄙视的眼神，这一下把白羽和栖灵都气得半死，白羽撸起袖子就扑了上去，狐狸跑跳着离开，白羽一直追了过去，栖灵随后跟上，杜尧一看这情形，吃了一半的兔子也不吃了，跟着两位神仙也追了上去。
　　他将脑袋埋到翅膀下面听着蛋壳外面的人喃喃自语：
　　“小凤凰，你说什么是爱？
　　“若我是真的喜欢上了魔君炽珩，又或者我喜欢的其实是古神净渊，但他们又是一个人，我究竟喜不喜欢呢？明明我只与他相见仅寥寥数面，却偏偏似曾相识、心悸不已呢？”
　　“真是烦人，素娆仙子怎么能这么聒噪呢？这些日子真烦人呐。”
　　时间忽的一转，凤凰啄破蛋壳，昔日凤凰林的寂静被打破，嘹亮的凤鸣冲撞着凤凰林上覆盖的结界，凤凰虚影迫不及待地想要向世人展现神威，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结界。不知不觉间林内已弥漫着令人战栗的净天神力。
　　“住手，素娆你再这样下去，凤凰会在净天神力之下归道！”长曦神君喝道。
　　“那便撤了你的结界！”素娆手下神力半分没减反倒增强不少。
　　轰的一声，凤凰撞在了结界上，净天神力也在林中爆开，梧桐木被尽数折断，林中木屋也被掀飞，凤凰拼命地想要逃离，没想到这个仙子是个心狠手辣的，昔日每天用神力灌注自己原来是想用自己做要挟。
　　这边的动静惊动了其他人，在凤凰的神力流失殆尽，外面出现了一个白衣赤纹的人手执长剑砍向封印，那长剑一剑将封印撕出一道不大不小的口子，凤凰拼命想挤出去，却出不去。
　　又是一剑，封印悲鸣出声，净天神力弥漫在封印的伤口上，素娆纵身飞出封印，顺手带走了刚出世的凤凰。
　　“别看了，那女仙和来的魔头一看就是一对儿，你没什么希望，何况这些都是幻境。”
　　本来陷入沉睡的白羽悠悠醒转，疑惑地看着栖灵：“这幻阵有些门道，你是如何看出来的？”
　　“唉？你看不出来吗？我还以为你是想多待会儿，多看看那个女仙呢。”
　　“瞎说什么，素娆仙子于我算是有恩，我待她与炽珩都是友人，我修涅槃道，又会动情？”
　　“我也没听说过涅槃道就不用动情啊，我以为你涅槃失败是因为历了情劫呢，那个拿剑的魔头一看就很厉害。”
　　“上古魔皇一脉传人，身负混沌神心，修神魔混沌之道，手执魔界第一剑，自然厉害。”
　　“涅槃道不会让人忘记过去吗？你们凤凰涅槃之后原来还会记事啊。”
　　“我是涅槃，又不是投胎！”白羽冷嗤。
　　“原来是有区别的呀，我以为涅槃就是投胎呢，只不过你是从蛋里出来，旁人是从母胎出来。”栖灵已经将装傻充愣气人大法修炼至大成，白羽听了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哎哎，别生气嘛，你这涅槃道好修吗？你涅槃了几次了呀？”
　　“九为极数，古往今来唯我可以涅槃八次。”白羽傲然道。
　　“哼，傲什么，你第八次不是失败了吗？”
　　“现在成功了。”
　　“还是我帮你的呢！”
　　“凭你一个小仙，能帮我什么？”
　　“孵你出来！”
　　“你！”白羽气急了，却看到栖灵突然正色起来。
　　“前面是杜尧，他也陷入幻境了。”
　　“杜尧？在哪儿？你莫不是骗我。”白羽努力地找人，奈何此时一双凡眼，什么都看不到。
　　栖灵上前了几步，闭上了眼，白羽纳闷便去拉她，这一拉竟是被带入了杜尧的幻境。
　　只见仙山巍峨，宫阙鳞次，白羽喊住了栖灵，栖灵回头愣了愣：“你怎么跟进来了？”
　　“谁知道一碰到你就进来了。”白羽嫌弃地撇撇嘴，“你以为我想进来？”
　　“哎呀，”栖灵跑回来，拉住了白羽，道：“难怪幻境突然就变了样子，原来是你扰动了幻境，我告诉你，可千万不要乱想，要不然找你很费事的。”
　　白羽看看栖灵的手，又想了想她的话，她是关心我——吧，胡说，这眼神，这口吻，是明晃晃的嫌弃，她居然敢嫌弃我？
　　白羽暗暗记下仇，一路上静静地跟着栖灵来到了一个小小的山洞，只见杜尧神色肃穆，一动不动。
　　“这是？”栖灵问。
　　“在打坐吧。”白羽回答。
　　栖灵忍不住大笑：“没想到这个人的心中最美好的事居然就是打坐。”
　　“别笑了，快去叫醒他。”白羽正色道，“幻境中多陷入一分便多一分危险。”
　　栖灵憋着笑摇了摇杜尧：“醒醒了。”
　　杜尧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色道：“本仙还没闭到一千年呢。”
　　“哈哈哈！”栖灵忍不住捧腹大笑，“这个人想修仙想傻了，我在天界数千年都没见过如此有毅力的神仙，闭关一千年……”
　　杜尧询问白羽方才知道这是个幻境，尴尬不已。
　　白羽被笑得脑仁疼，只好喝道：“别笑了！吵死了。”
　　“哦。”栖灵又委委屈屈地低下头来。
　　“你这个仙子，像个什么样子。”白羽看到栖灵的样子，语气缓和了些。
　　“你这个凤凰像个什么样子，一身白毛，还肖想旁人妻子。”看到白羽没那么严厉了，栖灵又敢和他叫板了。
　　“你胡说什么？”看到杜尧好奇的目光，白羽杀人的心都有了。
　　“这个幻境意在勾起人最美好的记忆使人沉沦，你刚刚狡辩说不喜欢那叫素娆的女仙，那又为何会在那段记忆里徘徊呢？”
　　“你胡说，我修涅槃道，涅槃之后，抛却前尘，不再过问，以往种种皆是云烟，区区幻境，如何能窥尽我心？”
　　“你才胡说，要不然解释解释，为什么会梦到素娆仙子啊！”
　　“你这个女仙简直不可理喻。”
　　“你才不可理喻！”
　　“几位仙人聊得如此开心，小妖实在不忍打扰。”一道妖媚的女声传出。
　　“原来是那只抢了我兔子的骚狐狸，这幻境也是你的杰作吧！”白羽与栖灵辩不通道理，一肚子气，这狐狸出来，顿时气急，开口讽刺。
　　“几位原来是仙啊，我吸收日月精华修炼，嗅到那兔子肉里有妙极的火精，故而抢来，没想到你们还追了过来，这幻境天地所成，小妖只是百年道行，连人形都化不得，只是有幸落入阵眼，知道如何自如操控，没想到几位仙人轻易破了阵。还望仙人能怜我修炼不易，放我性命。”
　　“呵，有这样的迷阵，你还能保持本心不害人性命，倒是难得。”白羽这样说着，脸上却是冷笑，“我等如若没有看破迷阵，不知你会如何啊？”
　　“这，”狐狸眼珠子转了转，道，“自然是等三位对我没了敌意，便放了三位。”
　　“哼，小小狐妖，居然敢嘲笑本尊，如今又这般欺骗，你是觉得本尊万把年白活了、好戏耍？”白羽周生威压骇然，纵使他没了神力，没了颜色，依旧是天地间唯一的凤凰，栖灵竟是有些呆滞。
　　只是用这种威压来吓唬一只小狐狸合适吗？
　　“小妖真的没有骗您！”狐妖被威压骇到，四肢伏地，战栗道：“小妖真的没有害人性命，这里幻境丛生，附近根本没有人烟，小妖也只是敢入这一个幻境而已。”
　　“你说你可操纵此阵，那你说说，本尊可是陷入了幻境？”
　　“是。”狐妖弱弱地回答。
　　“嗯？”
　　“但是，”狐妖急忙辩解，“您对过去的情绪太过淡漠，幻境也找不到您最幸福的时刻，所以只好从最原本的记忆演绎，您也不能说是陷入了幻境，只是幻境让您睡了一觉。”
　　白羽得意地朝栖灵扬扬头，这白凤凰释放威压就是为了唬狐妖说这么一句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