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盼》杨久

2、一家人？

　　两人站在站台等了又等，一辆小型客车一颠一颠地来了，方铭看顾衍就站在那里，忍不住了，说“顾衍，快上车，这最后一班了，等会走不掉。”
　　顾衍的思绪这才拉回来。
　　车上是一股难闻的味道，烟味掺着酒味，细品还有一丝霉物的味道。
　　一个多小时，全是陡坡，陡坡还不至于让人难受，但那车发动机剧烈的抖和那味混在一起，下车时，顾衍差点吐出来，方铭看着他，没说话，这种车，自己都坐不惯，别说这看起来娇生惯养的顾衍了。

　　跟着方铭从水泥路一直走到泥泞的小路，他愈发嫌弃，但还是庆幸自己没穿贵点的鞋来，不然就真的炸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走了半天，他才看到几间小屋，浸在雨中。
　　“呼…终于到了。”方铭在一户人家门口停下来“这是我家，你…自己去找找吧，我有事忙，如果没人就来我这。”说完，他便进屋了，
　　连个眼神都没留给顾衍。
　　顾衍一家一家地对照爸爸给自己的照片找着，终于找到。敲了门，半天没人开，隔壁家人似乎对这个莫名出现在这的人十分好奇，看见小伙很着急的样子，好心的说了句“小伙子啊，这家人不在，被那有钱女婿叫出去玩了。”看着好心的大妈，他皱了皱眉“知道了，谢谢。”说完掏出手机“喂!”他说完半晌，那边才不急不慢传来声音“是谁啊？”就这话还带着些电流声，一听就知道她手机不好。
　　“我来了，你们出去吃饭了？”他皱着眉，处处都透着嫌弃。
　　“哟，我说呢，你爸昨天打电话给我说是你要来，我还忘了这茬，跟你妹夫出去吃饭了，你等着吧，我们吃完饭回来。”说完，电话挂断。顾衍向来脾气暴躁，更别说这人把自己撂这自己吃饭去了，这类事在父亲那里是发都不可能发生的。
　　气一下就冒了出来，他闷声说了句“这沙币，怪不得爸要带我走，就这种家庭还嫌弃我爸，真是不要脸!”
　　好巧不巧，被隔壁邻居听到了，她凑过来“你就是当年李晓燕和顾毅国的孩子？”
　　“李晓燕？”他不认识，自己的母亲？
　　看着这孩子疑惑的眼神，她愣了愣，那顾毅国真就这么狠，连孩子生母的名字都不说于是干脆拿出板凳，坐下讲故事
　　“你妈除了李晓燕还能是谁，当年你爸穷得哟，把你妈肚子搞大了，普通人家都要报案的，更别说你妈这人还是当年村长的宝贝孙女”她咽了下口水，接着说
　　“他肯定看不惯你爸那穷酸样，你妈呢，还不想打了你，以死相逼要生了你哟，村长也没办法啊，你一出生就丢到你爸那祖屋门口的。”
　　她绘声绘色的讲，似乎当年她是当事人一样“那晚过后，村子里就少了你和你爸，听你外婆说你爸带着你去了市区。诶，现在你们混的好不？”她看着他，好奇的问。
　　“挺好的，我爸开了家公司，有套别墅，两辆车。”他说着，轻描淡写。
　　“哟，那好啊，这么有钱，怪不得刘如意之前找得男人一个比一个有钱，就是你妈要把你们比下去，啧啧啧，还是没有成功啊，你爸这么有钱，他走也走对了。”她看着雨点，颇有感想似的说。
　　“那我外公呢？”他很疑惑。
　　“早进牢房了，真吃国家饭去了，之前贪污救灾钱，被举报了，啧啧啧，要不你看这房子建这么好，全是村民的血汗钱堆的！”她看了看这房子，摇摇头说。
　　“原来我外公还是个贪财之徒”他看着大妈，缓缓地说。
　　“唉，之前他也做的挺好，就是刘如意找了个男朋友之后，政府拨的款总是会少点，方铁就带着我们把他举报了，没想到还真的查出来，他就去坐了牢，之后，你妈他们一家连理都不带理我们的”大妈看着他，怒气冲冲地说“当年我们这些人相信你外公是个好人，要钱就给钱，他家有难全村都帮忙，现在看来，白眼狼都比他们有良心！”
　　他听着这些，无感，毕竟关于母亲，自己就没这概念，爸爸是一边创业一边照顾自己，后来有钱了，也没有请过保姆照顾自己，他一直亲历亲为。
　　对于那个素未蒙面的母亲的感受，他早早从电话里体会出来了，这个所谓母亲，连自己父亲对自己好的十分之一都不到，自然没什么好感。
　　正当这时，一辆五菱宏光开过来，大妈站起来，拍了拍腿“呐，你妈他们回来了，我就先走了，说太多了，哎哟…”
　　大妈的声音小了，慢慢走远了。
　　车上下来几人，他一个都不认识，只看着，那眼神十分冷漠，似乎那几人跟自己毫无关系。
　　一个男人男人走过来，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高中男孩，转过头“哟，李晓燕，你这儿子长得不错嘛！”
　　李晓燕走过来，看着他，一脸生疏“他跟我们没啥关系，就是来看看，不会……”话还没说完，男人打断她“抢家产？呵，我看不起！你这点钱，不够我融资的！”语气中全是讽刺但李晓燕一点也不敢反驳。
　　顾衍一句话也没说，像看戏一样看着这几人的表演。
　　这个泼妇就是自己那毫无记忆的母亲？呵，那父亲走得挺对，若当年父亲忍气吞声待在这，那现在的一切都没有。
　　李晓燕开了门，示意让他进去，正当他抬脚，那男人挤了过来，李晓燕只得笑笑，啥也不说
　　因为只有顾衍空着肚子，桌子上也没有什么菜，或者说，全冷了，看着一点也没有食欲，李晓燕知道顾衍没吃饭，进厨房端了个碗来“你叫顾衍是吧，吃点，我们忘了你要来，没等你，将就一下吧。”
　　他更加没有食欲了，可耐不住饥饿，最后还是把这一堆“菜”给吃完了。
　　胖男人坐过来，看着顾衍，愣是把他看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小伙，幸会，我叫王志易，呵，还是你妹夫。”
　　顾衍没搭理他。
　　王志易自识无趣，找刘如意去了。
　　刚好，李晓燕收完衣服，看见儿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心里冒出要和他谈心的想法“儿子…妈对不起你，你跟我们是一家人…理解一下。”
　　“呵，我和你们终究只有点血缘关系，我和我爸才是一家人。”顾衍看着她，毫无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