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小番外（1）》荆孑

10、第 10 章

　　苍谭飞得很快却很平稳，转眼间他们就已经停在了西塔的某扇窗外，苍谭熟门熟路，一弯腰就从窗口进到了冥乞的房间里。
　　冥乞感觉到两人已经落地，这才松了点手上的力道，分开了些。
　　“怎么了？”苍谭的声音很温柔，也很轻，像是怕把冥乞吓到了似的。

　　回应他的只有沉默，苍谭也就耐心地等着。
　　终于，冥乞的声音响了起来，微乎其微却在苍谭的耳朵里格外清晰。

　　“苍谭……我那时候好害怕……”

　　“真的好疼……”

　　“你知道吗……”

　　苍谭一怔，眼前这个小小的身影和湖底痛苦喘息的苍白躯体重叠在一起，让他眼眶泛红，忍不住伸手去把冥乞揽到怀里，安抚性地捋着他脑后的头发。
　　“不怕了，没事了……”苍谭低头吻了一下冥乞头顶的发旋，温声哄道，“我知道，我都知道。”

　　“你知道？”冥乞猛地抬起头来厉声道，眼底一片清明，就是眼角有些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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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苍谭看着怀里的人，一时间竟有些无措。两人僵持了一会儿，苍谭终于深深叹了一口气，无奈地说道：“你真的不该知道的。”
　　冥乞近乎执拗地注视着他，“可是我想知道。”

　　苍谭看着那双清澈的眼睛里映出了自己的影子，抿了抿嘴唇，让步道，“那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冥乞一愣，着实没想到自己煽动了这么久的气氛下这家伙还能提出等价交换这种事。

　　见冥乞的表情渐渐僵了下来，苍谭连忙补救：“我先说，我先说总行了吧。”
　　冥乞似乎很是勉强地点点头应了下来，“还有个条件。”
　　“嗯？”
　　“你把我松开。”
　　“这不行。”
　　苍谭笑眯眯地搂着冥乞的腰坐到沙发上，冥乞扭动了两下没能挣脱反而被抱得更紧了，就也管不了了，还是把事情讲清楚要紧。

　　“魔族和天族向来不共戴天、两看相厌，这点你是清楚的吧？”
　　冥乞点点头。
　　“尽管我几次作为天族的使者来到魔界，但你们魔族从来没欢迎过我，这件事我也是心知肚明的。我的家族代代都是天族使者，都与魔界交际甚频，但从没听过他们说过魔界的好话，我相信在魔界这里也是一样的。所以，一旦我在这里的行为逾越了一个使者的职责范围，对于天族、魔族都是一种威胁，如果被两界高层知道了，他们将面临的是将我消灭或者引发战争这两种选择，当然，两者都选也是有可能的。”
　　苍谭的语气很平静和缓，好像正在说的不是自己的事一样。

　　“那……你做了什么才会导致这种严重的后果？”冥乞下意识地靠在苍谭肩侧，问道。
　　“比如……”苍谭伸手拢了一下冥乞耳边的碎发，“用了大量神力之类的。”
　　“所以这次是因为这个，你才不肯告诉我？”冥乞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苍谭勾唇，道，“不是。这次没那么严重，就是把那个家伙弄出学院，顺便加了几条刑罚罢了。”
　　冥乞微微颦眉，他总感觉苍谭的话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你只要用神力的时候眼睛就会变成金色？”冥乞突然问道。
　　“……是啊。”苍谭笑道，“你是看到了？怪不得会找那么多金瞳的魔族。”
　　冥乞听了他最后一句话尾音拖长，只感觉背后一凉，脸上发燥，半天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的理由陈述完毕，轮到你了。”苍谭伸出手抬起冥乞的下巴，拇指还很暧昧地拂过他饱满的下唇，“为什么不能和我在一起？”
　　冥乞甩甩脑袋把苍谭的手挣脱，“说就说，别动手。”
　　“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冥乞的翅膀好像有些不安地抖动了一下，“我爹有可能是个天族。”
　　苍谭：“？？？你跟我说真的？”
　　冥乞点点头：“所以，在我心里天族就是抛妻弃子的大混蛋。而且我也不知道我爹是谁，我们还有可能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苍谭顿时呆在了原地，两人相望无言。

　　不知过了多久，苍谭突然开口：“带我去见你的母亲。”
　　“不要。”冥乞回绝得相当果断。
　　“为什么？”
　　“就不要。”冥乞站起来，“原因我也说了，你可以走了吧？”
　　“为什么要走？”苍谭也站起来，冥乞整个人顿时被他的影子笼罩起来，“你不是说要以身相许吗？”
　　冥乞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看向苍谭，道，“之前听说你们天族会和血亲结合还觉得可能是魔族故意抹黑，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苍谭顿时满头黑线，“那只是很久以前的个例。”

　　“那你是准备……重蹈覆辙？”冥乞默默向后退了一步。
　　“我真的一点都感觉不到你和我有任何的血缘关系，”苍谭无奈失笑，又向冥乞靠近了一步，“你能相信我的直觉吗？”
　　冥乞挑起一边的眉尾，眼神里满是狐疑。

　　苍谭再靠近了一点，长臂一揽就把冥乞收到怀里，在他耳边低声道：“带我回去见见她，行吗？”
　　冥乞这次没有怎么用力挣脱。苍谭身上有一股与魔界任何一种味道都不同的气味，像冬日的暖阳，让冥乞一不留神就会沉浸其中。
　　等他回过神来，抬起头就看到苍谭眼里揶揄的笑意。

　　“……”冥乞默默走开，低头不让苍谭发现他泛红的脸颊，“带你去就带你去，你可别后悔。”
　　苍谭盯着那粉红粉红的耳朵尖，低笑一声，“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没课吧？”
　　“嗯…”冥乞似乎算了一下日子，惊道，“你明天就要去？？”
　　“不行吗？”

　　“明天我要跟万逾去人界玩。”冥乞的眼睛突然亮了几分，似乎很是期待的样子。
　　“哦？”苍谭的眼神可就没那么明朗了，“你非去不可吗？”
　　“嗯，这事没商量。”冥乞知道苍谭心里不悦，但也不愿意放弃这次难得去人界的机会。
　　“君至衍不去？”
　　“就是他去不了才有我的位置呀。”冥乞撇撇嘴。
　　“所以你要和万逾两个人单独去人界…玩？”
　　冥乞点头，有些警惕地看着苍谭，想着如果他有什么动作该怎么应对。
　　苍谭确实动了，然而动作却出乎冥乞的意料之外。

　　他屈起膝盖，默默在冥乞面前半蹲了下来，以一个冥乞从未见过的角度从下往上仰视着冥乞，轻轻地说了一句：“一定要去吗？”语气委委屈屈的。
　　冥乞怔在原地，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视线和脑海都完全被那双比天空还蓝的眼眸占据，甚至没发现对方已经搂上了自己的后腰。
　　“可不可以不去了？”苍谭的脸几乎要贴在冥乞胸前，还是一眨不眨地注视着他。

　　冥乞感觉自己好像都失去了思考能力。
　　习惯了被人俯视，突然调换了立场，心脏都止不住地狂跳，愉悦的心情像沸水里的水泡一样接连不断地涌上来，脑子昏昏沉沉的。
　　这个天族太狡猾太犯规了。

　　眼睛也太好看了。
　　“……行。”
　　“真乖。”苍谭听到了满意的答复迅速起身，伸手揉了揉冥乞的头发，“可要遵守约定哦。”
　　“……”冥乞顿时又羞又恼，一阵风似的跑到房间里把自己埋在了被窝里不肯搭理苍谭了。

　　不知过了多久，冥乞抬起脑袋，有气无力地打开一个通讯阵：“万逾吗？明天的事……”
　　“啊，我正要跟你说呢。冥乞，不好意思啊，明天我好像不能带你去人界玩了…”万逾努力想要推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动作间却被对方头顶的角撞到肋骨，疼得龇牙咧嘴，“嘶…君至衍你…”通讯戛然而止。
　　冥乞无语，默默起身，走出房间，却发现苍谭已经不在了。

　　客厅的桌上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虽然非常微弱，但冥乞对亮闪闪的东西非常敏感，还是一眼就看了过去。一片皎白的羽毛静静躺在桌上，有一层淡淡的金光笼罩在上面。
　　冥乞走过去捏起羽毛，耳边突然响起苍谭温柔沉静的声线：“冥乞，我有事先走了，明天早上再来接你，晚安。”
　　手里的羽毛似乎还残留着主人的温度，冥乞想把它丢了，却不知为什么手指始终放不开，最后还是默默拿着这片羽毛回到了自己的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