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无心》兔爷不吃糖

21、第 21 章

　　01
　　行囊实在有些重，走上船时还打了一个趔趄。梵樱及时拖住我：“你的包里都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我找了个地方坐下，拍了拍鼓鼓囊囊的包：“都是好东西！你想想，一路上不知得多久，我特意带了话本，好解闷。”

　　梵樱一个手掂了掂，却发现根本提不起来，手腕一闪，整个手随着包裹落地也重重往下。“好家伙，你是把书坊都背过来了吧？？？”

　　“我去书坊吧，本来只想买两本。”我把想看的书掏出来一本，：“可是呢，发现我最喜欢的作者上了新书，觉得此番离开京城，不知何时才能归来，于是就把新书买下了。刚想走，又看到已经封笔了的大作家的成名之作居然出了典藏版。那可是激发我写作梦想的前辈啊，于是我一下子就又买了一套。一转身，又看到了以前从来没看到过的作者出的书，瞬间回想起我刚刚开始写话本的那时候，无人问津啊。为了帮助这些新作者，他的书我一下子买了三本！”

　　梵樱啧然：“我不认为这是你随便花钱的理由。”

　　“哎呀~梵樱，看破不说破嘛。”

　　“还有没有要上船的啊，去芳町的船，还有没有要上船的啊！”

　　“船家，这趟船我上。”

　　船身咯吱一晃，正在乱动的我一个没坐稳，“啪”的一下摔在地上。梵樱把我扶起来，我抬起头，不禁呆住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来。走在前面的男子身材修长，一身如夜般漆黑的衣裳。黑色的帽檐压的很低，只能依稀看到一个轮廓好看的嘴唇，只可惜薄了一些。后面的男子蒙了下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很凌冽的眼睛，身材精壮，步步生风，一看便知道是个练家子。

　　浑身的气场看起来都和我们这些路人甲路人乙不一样。我往后缩了缩。梵樱拍了拍我的肩膀：“你在怕什么，反正你戴着面具。”

　　若不是梵樱提醒，我可能真的忘了自己还戴着一张木头的狐狸面具。于是一时间自信许多，也挺起腰来了。反正别人也看不到我的脸，也猜不到我是谁。

　　透过狐狸面具细长细长的眼睛，我偷偷瞄向那个男子。那个男子的帽檐依然压得那样低，五官压根看不清。

　　男人似乎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朝着我微微点了点头，黑色帽檐往下一低。黑衣男子身旁的男人朝我一瞪，手指已经按在了腰间刀柄上。我赶忙回礼，匆匆移开目光。

　　多疑了多疑了，别到时候惹上什么不该惹的麻烦就不妙了。

　　02
　　船摇摇晃晃，我捏着手中的话本，看得津津有味。

　　一想到马上就要迎接崭新的生活，心中既期待又失落。

　　到底在失落什么呢。明明这是一个多么显而易见的答案，可我就不敢，也不愿意承认。

　　要是可以再见他一面就好了。就一面，我保证我什么也不会做，只会远远地看着他，然后和他说一句“保重”。

　　虽然没有谈恋爱，但是也经常会想象恋人分手时的场景。以为会是在人来人往的码头，男主角和女主角一边流着泪一边亲吻；或者是在细雪纷飞的夜晚，心痛欲绝的男主角在临走时依然会把手中的暖炉递到女主角手里。

　　就连在原文中，苏羡冬和秦昭唯一的一次分手，都是很浪漫的。

　　【一时间，风过，吹起一阵香暖，也卷起红雨阵阵。晶莹的泪水悄悄滑过她的脸庞，滴到地上，却仿佛是流到他心里的毒药，每掉一滴就是噬骨的疼痛。她嘴角轻轻牵起一个笑容：“秦昭，我们以后，还是不要见了吧……”】

　　“哎，我去外面透气。”是梵樱的声音，我麻木的点了点头。
　　【怎么可以用温柔的笑容说出绝情的话呢？秦昭提步，想要追上去，可是发现自己却动不了了，他开口，想说些什么，嗓子发哑，千言万语堵在胸口，仅剩的一丝理智在告诫着自己现在不是告诉她真相的时候。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渐渐隐入那绯红的花瓣中，离他越来越远。当她终于彻底离开，秦昭才伸出手，摊开的手掌中落下一片花瓣，却再也没有什么其他的了……】

　　我连女主角都不是，还渴望什么样的分手呢？

　　再仔细对比一下，我和秦昭的分手就太烂了。就是我发现真相，然后跑，跑，跑，再跑。

　　虽然这种方式有点愧对秦昭，但的确是他先对不起我的啊！

　　但是，要是秦昭找到了我…

　　大卸八块，五马分尸…呜呜呜，想到不敢想……

　　03
　　“你快把你的书揪烂了。”

　　“哦哦，真的哦。哎哎谢谢提醒……”我这才发现想得太入迷，我的双拳死死攥住书页，几乎已经出现小小的裂缝了。我赶快用手掌抚平，这才想起来梵樱刚刚说过要出去透气。

　　这才猛地一抬头，发现是那个帽檐压得很低的男子远远的提醒我。他的声音听起来懒洋洋的，嘴角勾着一抹莫名的笑容。

　　那抹笑容…我眯着眼睛正想再次观察，可是男人已经敛了神色，换了一副漫不经心的口吻：“姑娘此番去哪。”

　　“这趟船不都是去芳町的吗？”

　　空气短暂的凝固了一下，他再次说话，声音里藏了几分显而易见的笑意：“我看姑娘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可是做了什么坏事害怕被发现？”他停顿了一下，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敲了敲，：“让我猜一猜…唔，不会是擅自离开了很珍惜她的人的身边完全不管不顾对方的感受然后又心虚了吧？”

　　！！！

　　“才…才不是呢！”我猛得站起来，手忙脚乱的解释，音量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八度：“我又没做错什么，怎么会心虚啊！”

　　气氛再次短暂的尴尬了一下。我如梦初醒，发现以黑衣男子为首，船上的所有乘客都盯着我，那眼神里的意味不言而喻：你怕不是个傻子吧。

　　黑衣男子的嗤笑声打破了凝结的空气：“噗，好嘛，那就没做错吧。你反应怎么这么大。”

　　“该不会，真的是心虚了吧……”刚刚的话还带着点调笑的意味，现在的话里完全不再有说笑的感觉，而是一种一本正经还带了一点咬牙切齿的感觉。我脊背一凉，摸了摸脸上的狐狸面具，确定它还老老实实戴在我脸上，这才稍微松懈一些。

　　梵樱走进来，我赶快和梵樱东拉西扯几句。背后一直有一道视线灼灼盯着我，盯得我汗毛倒竖，只求船家划快一点，赶快到芳町。

　　“刺啦——”布帛被利刃划破的声音同时也割裂了船内宁静的氛围。周围的人不管是歪着还是说笑着，此时此刻都不约而同的屏息敛声，目光齐齐放在手持长刀，站在船头的不速之客上。

　　04

　　“我说……”刺客手腕灵活，长刀在空中闪出一道寒光，收回到剑鞘中。刚才没仔细看，刺客的下半张脸包着一层黑纱，只露出一双眼睛。那双眼睛倒是长得很多情，不笑则弯，春水潋滟，仿佛一阵风带过几个珍珠般的泡泡便争先恐后的涌出来。

　　怎么一个二个都包着面孔？难不成这是一场假面舞会？？？

　　“谁是何露？”刺客懒洋洋的依靠在船的门槛上，可不知为何这动作落到我眼里，竟看出两三分刻意。他就算没骨头一般靠在门槛上，脖颈依然下意识的挺得很直，头微微低下去，一副谦逊有礼的样子，实在和他表现出来的痞子形象不符。声音低沉迷离，最后一个尾音上翘，仿佛只是再询问一件平常到“你吃了没”的事情：“别让我说第二遍。”

　　我什么时候这么抢手了？我怎么不知道？我下意识的往里缩了缩。

　　好巧不巧，或许就是这个动作引起了刺客的注意。刺客步伐轻巧，明明隔着几十号人，他走到我面前却只花了弹指的时间。

　　“你可是何露？”

　　他指尖冰凉，先是撬开了下巴与面具的缝隙，然后整个掀开。

　　“怎么满脸的汗啊。”刺客的眼睛一弯，眉眼刹时柔和三分，仿佛是冰雪被春风所化，他伸出手毫不嫌弃的在我脸上一抹。

　　周围的空气静的可怕。突然间，是剑抽出剑鞘的声音，然后就看到坐在不远处的黑衣男子的长剑闪着寒光架在了刺客的颈上。

　　一直跟在黑衣男子身后的人终于发话：“公子，这种事我来就…”

　　“住口。”黑衣男子冷冷打断了他的话，唇向下撇着，终于抬起一直压得低低的帽檐。

　　嘴唇、鼻梁、眼睛…五官一寸一寸的暴露出来，当他整张脸全部都露出来的时候，我呆住了。

　　眼睛里淬着冰，整个人周身散发出阵阵戾气，仿佛是将将从地狱中钻出来的罗煞。秦昭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地一字一句：“把她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