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然芜

63、第63章 只要你幸福，我可以离开

　　“莫子嫣，你确定我一定要陪你去世纪公园？”南宫晗低头开车，一句一顿地强调。“嘻嘻，是的。对不起，我接个电话。喂，羽。”“在哪？”“在去世纪公园的路上。”“我也在附近，一起吧。”“好啊。”
　　南宫晗黑着脸，“我现在可以把你放在大马路上吗？”“嘿嘿，可以。”南宫刹车，子嫣跳下车，“哥，拜拜。”一不小心，在不到两个小时之内把不可一世的表哥耍两次，以后可得倍加小心，她吐吐舌，顺手拦下一辆的士。

　　她的手轻轻撑在精细雕刻的白玉大理石上，明眸沉静，望着宁静的湖面与绿丛间的亭子，“你找我有事？！”突临的一句话打破了这难得的小清闲，她不屑地抬眸，眯眼，“哦，你来了。”轻轻地，不着痕迹。可她的心里却惊起千涛万浪，眼前这个举止随便做作轻浮的女人，这个从小到大都在自己身边制造风浪为蓝宇集团添加麻烦的女人，这个永远不懂得珍惜情意的可恶可恨可怜可悲的女人，给自己和身边很多人诸多的伤害。若是继续以各种愚笨的方式害人……
　　“怎么，有事相求于本小姐吗？我现在有些忙，陪不了你。”
　　“怕我？”蓝雨默讥笑，果然是本性难改。抬足欲离开的趋势被收回，对方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个笑脸，看似灿烂，却笑里藏刀。终于被激怒，蓝雨默暗想。“怕？我周莹莹虽从小锦衣玉食，却也不是经不起风浪的人，不知道怕字怎么写。说吧，本小姐的时间很宝贵。”周莹莹双手环胸，以示等待还有挑衅。
　　“从小和我作对，我却一直爱理不理，觉得很难过吧？很没有成就感吧？”蓝雨默淡然小心地挑起事端，假意望着湖面实际上用余光瞥着周莹莹的一举一动。
　　“……”她不安，突然间想起那日菲雨坠楼的情景，那些个噩梦连连的夜晚。
　　“我等着你的回答，莹莹。”她抬手轻轻地采摘近前的几片柳叶，空气中泛开一种湿湿淡淡的腥味，她并不喜欢这种味道。“一直以来，你那么针对我，那么针对蓝宇，或许一开始并不是你的本意。你也许是受你父亲蛊惑以便成就他商途霸业的棋子，由你不得。如果我没有说错，小时候你身上的伤也是他的杰作，那么残忍那么血腥。”
　　“你来揭我的短？我告诉你蓝雨默，就凭你，还算不上资格！”蓝雨默看见周莹莹双手紧撑着桥栏，青筋渐渐泛起。
　　“那就算我算不上资格。其实平时我见都不想见你。今天只是想起一些事情，警告你几句，免得你脑残，又干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蓝雨默听到周莹莹轻蔑的鼻音，她下意识地抓紧手中的柳叶，腥味扩散，味道愈加浓。“也许当初你针对我，是觉得上天对我的优渥太多。”蓝雨默明显感觉到对方直白的恨意，这么些年过去了，她还是知道她的。
　　“当年你喜欢南宫，他爱上的人却是我，纵使之后你再怎么努力，他还是没有爱上你。相比之下，当年蓝宇集团几乎把你们家公司击垮的那段日子，应该比较好消受吧。”
　　“够了！有话直说！”她已经被这么些她最不愿意听见的过去成功地激怒。
　　“永远不要想着用怎样的手段打垮我。永远不要有把蓝宇集团击垮的念想。前面那句送给你，好自为之。后面那句话请传达给您既爱又恨的令尊大人。”一字一句，不快不慢。
　　“怎么，你怕？”周莹莹庆幸，终于有机会反击。“算在求本小姐吗？”
　　“不，是警告。以为别人比自己弱小的人，实际上自己才是最无能最胆怯。有个挡在你面前的对手，你却无法超越，这是心身最大的煎熬，而你的对手却毫发无伤，这就不仅仅是煎熬。你以为散播我和谁谁三角恋的小道消息，我和他们就会尽遭人唾弃吗？以为你发几条彩信说我和谁是同性恋所有人都会相信吗？莹莹，日久见人心。不要以为我好欺负，也不要觉得蓝宇集团内部被令尊搅几下就会很好对付。只要有我在，你就不会有辉煌。同样的，只要有蓝宇在，你们周家的公司就不会真正成功，不是吗？”
　　“蓝雨默，小心说话，否则……”狠毒的咒语，并没有说出口。蓝雨默暗笑，“否则怎么样呢？否则我会因为你这句话死于非命就像当年的好朋友菲雨吗？”这些话语直击周莹莹灵魂黑暗的深处。“怎么，哪个字讲错了？”
　　“你、你、你，不是失去了那份记忆吗？”她手心开始沁汗，手在微微颤抖。
　　“失去了不代表回不来。找回过去，每天萦绕在心头的却是一个好朋友的死亡讯息。周莹莹，上天作证，摸摸你的良心。你问心无愧吗？！”

　　“你就不怕她会对你下手？”一个声音从柳荫里传出来。
　　“不是有你这个保镖。”蓝雨默故作轻松地戏谑，手心的柳叶早已湿烂。保，保镖，她知道，自己说得太过顺口。
　　“太冒险了。可是，你有打算把当年的事情说出来吗？作为证人。”“时隔六七年，一切早就遗留在尘埃之中，我想，恶人都会自食恶果，只是时辰的问题。对于菲雨，我只有抱歉，要不是我那个时候失去的记忆……”
　　“你尽力了。”他迅速打断。
　　“谢谢你，南宫。谢谢你今天来看我比赛，谢谢你陪我一起，我回去了。”她头一撇，泪却悄然滑落。回忆，总是没有预兆悄然到来，若不是过去他在，如今他在，她也没有资本站在周莹莹跟前。她知道自己自私，可是事到如今，除了抱歉，两人之间还剩下些什么？最苍白的对话，无非是你不情我不愿之中掺杂着奇奇怪怪的对不起。
　　“没有什么可以重来。谢谢你让我有足够的资本标榜守护我在乎的一切，从今往后，没有刻骨铭心的伤害，也没有阴阳相隔的离别。”她想。
　　那个熟悉陌生的背影，缓缓地从他的身边绕开走远。他长舒一口气，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告一段落。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今天她说的话，那是一种刹那永恒的记忆。他笑着看天，告诉自己：“只要你幸福，我可以离开。”他也转身，没有再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