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界以南》然芜

39、第39章 再回首已是千年之遥

　　市二人民医院。
　　大大的病房，一位老人半躺着半眯着眼休息，点点滴滴的药水滴入他枯槁的身体里。护士时时过来老人这边察看情况，关怀备至。“老伯，有哪里不舒服吗？”老人，微微闭眼，摇摇头，稍稍动了动嘴，说没有，护士又继续问：“那您想吃什么东西吗？香蕉？”老人还是摇摇头。不一会儿，护士找来主治医生，医生给老人检查手术留下的伤口，又叫护士量体温。“有点发烧。”医生把体温计放在盒子里。思虑着。楼层响起了脚步声，脚步声停在门口，“医生，怎么了？”她呼吸急促，停住脚步。“蓝董，韩老伯身体本来虚弱，加上没怎么进食，夜里可能着凉，手术之后出现这样的情况属于正常，不用担心，之前医院也出现过这样的病例，但是无大碍，好好休息就好。我现在去加药，请您叫个人来办相关手续预交明天的住院费和药水费。您虽然是公司的股东，可是您知道，这是必经程序。”她点点头表示同意，“天明，麻烦你去一趟。”“是，董事长。”
　　护士和医生陆续出去，她掖好老人的被子，老人睁开布满血丝的双眼，见是她，他欣慰地说：“你是好人。”她很抱歉地回答：“您别这么说，那天晚上您刚刚做完手术我就打扰您，还没有说抱歉呢？您感觉可好？”老人支撑着在于晴的帮衬下坐起来，“你有见到阿轩吗？”“没有。”已经事业有成的她苦涩地回答。“是怕阿轩不认你？”她点点头。说到阿轩，老人精神似乎好些，继续说：“他是个好孩子，这么些年跟着俺受苦，俺没用，没有让他过舒服的日子，身体不行了，他不上学，一个学生，和社会上的人，争饭碗，为的是给俺治病。他本是你们，蓝家的少爷，却……咳咳咳……”于晴给老人拍拍背，说：“您别多说了，先休息。”护士过来给韩伯换药，李天明也从门口走进来，对她说：“一切都已办妥。”她点头。老人止住了咳嗽，用更加沙哑的声音说：“多谢你，多谢你。”“您好好休息，公司还有很多事情，我会常来看您。”老人怠倦着说“好”，刚才的咳嗽似乎困了他，又微微地闭了眼。
　　“你真的不打算自己去吗？”他没有称呼“您”，他在以朋友的身份关心她的家庭。她沉默几秒，“别问这个，去公司。”她进车，关车门。
　　车流人流在街上交错，或许她认为在茫茫人海中寻找到当年失去的孩子已经足够幸运，可以偷偷地看着他在这个城市生活，已经足够。她也想相认也想看着自己的儿子上学盼着他放学回家，看着两个孩子吃着自己煮的饭菜……只不过，这样的团聚，都是些奢望吧。
　　车窗外，蓝雨轩沉重的背影，就在她戴上墨镜的那一瞬间，一闪而过。

　　“你们吃点什么？”南宫晗坐在对面，殷勤地问。“不用。”她摇头，再次对坐却似千年之遥，她只想知道阿轩在哪里。小风攥紧蓝雨默的手，给她支持的眼神。“南宫，请你告诉我，阿轩——蓝雨轩在哪里？”南宫晗楞住，她终究还是知道了。“我不知道。”在没有得到当事人允许的情况之下，所有的事情都不能说出，她，也不可以。“你一定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我从来没有告诉你有关阿轩的事情，但是从你的眼神里我看到了一个事实，你一定知道他在哪里一定知道，你告诉我好不好？”“对不起，我真的不知道。”他好想说他知道阿轩在哪里，好想说他所知道有关阿轩的一切，只是，他不能，所以，对不起。
　　“不哭，没事没事。”好友轻轻地拥着虚弱的她，“不哭不哭。”小风使着眼色要南宫晗离开，他沉默，电话突然响起。他拿起电话，对小风示意下匆匆往外走，此时小风的电话也响了。“喂，在啊，可能她忘记了吧，我待会让小默跟你细说，嗯，嗯，学长，再见。”
　　“小默。”蓝雨默草草擦眼，装着镇静，“怎么了？”小风试图转移蓝雨默的注意力，“你不是答应学长去练舞吗？再过一个半月就要比赛了。”“忘记了，我回个电话。”她擤鼻，试图改变她的哭腔，小风抱歉地吐舌，因为使得好友鼻炎加重的罪魁祸首，就是她。
　　“喂，学长，不好意思，我忘记了，嗯，我没事，有点感冒，我自己会练，嗯，知道，嗯，拜。”
　　“去哪里走走？”小风提议，她知道好友不能再这般悲伤，她需要改变。“去校外吧，透透气。”

　　这个时候的风特别大，他站在风口处，风呼呼地吹，他却毫不在意。“怎么了？”南宫走近，远远地，一白一黑相映衬。“心情不好。”“说来听听。”“阿爸虽然做了手术，但是现在还是很虚弱，很难静下心学习，还有……”“难不成是感情问题？”南宫晗戏谑。蓝雨轩沉默，矢口否认，“没啦。”“兄弟，飙车去。”南宫晗搂着阿轩的肩膀，两人往楼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