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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今天甜了吗 ...

  •   顾雩眼睛盯着纸张,语气平静。

      从司沉手中接过,踱步到一旁的凉亭坐下,将纸平铺在石桌上,眼神略带审视。

      右手食指微扬,却迟迟没有落下。

      或许是前几次的经验所得,顾雩没有急着打开,就好像在和什么僵持着。

      空气有些凝固,只能听到鱼儿惊慌的拍水声。

      直到嘈杂声渐停,一阵微风拂过,带来了涣散的思绪,顾雩好似妥协般,食指落下,拿起桌上的纸,缓缓展开。

      意料之中,主仆二人都没有看懂第一题,顾雩疑惑的挑了挑眉,长宽高?为何他从未听说过?有多大又是指什么?

      表情有些怪异的看向第二题,荔枝和桃?不知为何,顾雩有一种奇怪的条件反射告诉他,这个问题可能有些暗喻......

      大致将二十个问题至上而下的扫了一遍,看到最后一道题时眼神却突然定住了。

      ——“这些年,他身上的伤,还疼嘛?”

      说真的,顾雩看到这句话时有些懵。

      不知该怎么表达那种心情,也并不是有多激动,反而是一种落到实处的平静。

      就像常年在悬崖上,原来只有一平方落脚的地方,如今却成了两平方,他只要坐下就能挡住崖下的黑暗。

      顾雩很清楚,曾经不是没有人做过这种事,只不过那都是她们的一厢情愿自我感动罢了。

      可如今,却是他自己亲手将锁扣解开。

      云枳每伸手推一次,门缝就会变大,他不敢确定这道门他能否守住,只能徒然的窜紧手里的钥匙,盯着门缝中透进的一丝光,不安的期待着。

      所以说,有时人与人的吸引是很神奇的,可能常人不在意的那一面却成为了她眼中他的闪光点,她会夸赞万人敬畏的他,也能看到满身荣光下的伤痕累累。

      而从他的眼神开始驻足时,便注定了即使她只是说一句话,他也可以为她找千万种理由,将第一眼的欢喜延续成无法自抑的喜欢。

      荒唐吧?先感动自己的人往往会陷的更深,她不过刚抬起脚他却已经斩断后路,在这场你来我往中率先逼迫自己无路可退,他只能迈步前行。

      可是前方真的是一路无阻嘛?

      ——丞相府。

      云枳刚午睡醒,整个人还是恍惚着,朦胧间看见兮兮的人影急匆匆的飘进来,隐隐绰绰的。

      她闭上眼缓了缓神,揉捏着两眼之间的鼻梁处,正舒服享受着,就听见兮兮急着说:“小姐,司沉写的答案来了。”

      ——!!!

      云枳整个人瞬间清醒,两只手连忙挥动着,示意兮兮将纸给自己。

      迫不及待的打开先看向第二题,喜欢桃,那就是大的?

      云枳将搭在胸前的被子扒拉开,低头两边看看,嗯,勉强合格。

      这才全身放松下来从第一题仔细看。

      可正经不过一秒,云枳突然右手拍着腿大笑了起来,脚还胡乱踢着,床板都被震的咚咚直响。

      眼见着十秒内云枳整个脸笑到涨红,张着嘴几乎失声,甚至有些供氧不足的回吸着气。

      兮兮见小姐像突然犯病了似的,连忙给她抚着背顺气,又从外室倒了杯水端进来,见小姐喝下后看着像是平静了些,提着的心才落回原地。

      兮兮站在一旁接过水杯不敢说话。

      云枳喘着气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虽然还是笑着的但也不至于癫狂了。

      她真的太佩服司沉了,那人怎么可以这么搞笑?

      第一题她本来就是想故意逗逗他,也知道这古代人肯定不懂长宽高的含义更不会懂其中的隐喻。

      可那二缺估计自我理解成了顾雩的身高或体型,还一本正经的回答:“我比过,挺大的。”

      她这朵祖国的小黄花瞬间思维发散了,神TM的“比过”,她可以问问是怎么比的嘛?这是想笑死谁?

      云枳好不容易才缓和好自己的情绪,眼神避开第一题继续往下看,后面的题目都挺日常的,问的不过是些他的爱好、生活习惯、饮食之类的,最后三题才是这次调查问卷的关键。

      为了以示重视,最后三题云枳是特意用另一张纸写的。

      谁知道,那张纸不见了,出现的反而是一张仅写了“无答”两个大字的白纸。

      云枳有点没恍过神,将两张纸对比着看,明显是两个人的字迹。

      认命的将肩膀塌了下来,看后面这俩字的样就知道是顾雩的了,写的这么好看,除了他也没别人了。

      虽说没指望一次性就真问出什么,不过看到顾雩写的这俩字,云枳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点失落。

      将纸折叠起来,起身走到梳妆匣坐下,妥帖的放进抽屉里,最后还安抚的拍了拍。

      ——

      顾沂国的夜市一般在亥时刚至即晚上九点左右便逐渐散场,商贩们支着的招牌被取下,木椅被搭在木桌上,门檐下的灯笼一盏盏亮起。

      黑夜总是无声静谧的,配着打更人敲锣报时的声音,透着一股诡异的让人无措的恐慌。

      顾雩带着司沉,两人走在木柬阁后面的街道上,右侧便是木柬阁后院,左侧则是一户挨一户的房屋,道路上还堆着一些杂物,总体来看还是宽敞的。

      走了近一百米,在差不多快到道路尽头时,两人停在了一户挂着灯笼的院子门口。

      大门已经打开着,像在邀请着他们的迈步。

      透过走廊能看到里面是一个庭院,面对着他们的屋子正亮着灯。

      顾雩站在门口,没有急着进去。

      从他站着的地方到里面距离并不太远,他已经能感受到埋伏着的人的数量和大概位置。

      本以为会有什么大阵仗,现在却是觉得有些乏味了。

      站在后面的司沉靠上前,压低声音禀报道:“王爷,已经准备好了。”

      顾雩点了点头,连抬脚迈进去的兴趣都没有,有些轻蔑的笑了声,本来漫不经心的眼神在抬头的瞬间变的凌厉,缓缓将右手扬起,食指正要弯下,突然从里面传出一名女子的声音。

      “呵,胆子大了,敢埋伏我?”

      正巧,还是认识的人。

      褚楝本来是在亥时收到某人的信前来赴约,可进来时主院一片漆黑也没人在,当时她还没在意,点了灯便坐着等。

      可过了半刻钟,那人还是没来。

      往常约定时他可从来不会迟到。

      褚楝觉得有些不对劲,这才凝神注意周围的动静。

      不过瞬息,便笑出了声。

      真是稀奇,两年了,竟然还有不要命的,敢来埋伏她?

      在顾城,不会没有人不认识褚楝的一身红衣。

      她一推开门,便看到了正在大门外站着的顾雩。

      见他出现在这里,有些惊讶,不过她也懒得关注这人,闲庭信步般走到庭院中间停住,将脚下碍事的石头踢走,手轻轻的抚着绕在手腕上挂了许多细碎吊坠的银丝镯,头向一旁侧着,凹陷的锁骨更加突出,嘴角含着笑,慵懒又随性。

      突然一阵风拂过,黑发尽数吹到背后,红衣翻动勾勒出窈窕的腰身,分明性感至极,可一齐带来的,还有漫天杀意。

      一瞬间,从四方的屋顶上飞下了近二十名黑衣人,他们将褚楝围在中间,其中一部分人还注意着站在外面的顾雩。

      气氛瞬间变的凝重,没有人敢轻举妄动,场面呈现一种诡异的平衡,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等一个失衡点。

      然而笑的肆意的褚楝与他们的紧张形成了鲜明对比。

      她的手好似不经意的拨了一下吊坠,碰撞间叮呤声响,那根紧绷的弦,终是断了。

      黑暗的静后便是厮杀的动。

      黑衣人全部冲向褚楝,褚楝的神情反而变得异常兴奋,先前抚在手腕的手指上不知何时缠住了银丝的一端,本是镯子样式的银丝变得恍若一根极细的银鞭,只有在夜色的折射下才能看到一丝迹象。

      此时黑衣人已近在眼前。

      褚楝躲过身前身后同时刺向她左肩和腹部的剑,后退一步形成三角站位,左手扬起,好像手腕只是不经意的扭动了一下,那两人的脖颈处瞬间血肉翻卷,在银线滑过皮肤的瞬息挂在上面的吊坠被褚楝用内力震开,里面的毒顺着血肉渗进身体里,眼见伤口瞬间发黑腐烂,下一秒,浑身瘫软倒地。

      一退一扬不过瞬息,褚楝自信的转过身,一脚将身后的黑衣人踹开,在银线出手时,那两人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

      褚楝的武功本就高强,再配合着银线,根本无人能近身,红衣袖袂翻涌间银光乍现,她恍若在血腥中优雅的起舞。

      而先前一部分注意着顾雩的人,在打斗开始时便转身想向他攻去。

      顾雩有些嫌弃的望着他们,淡然的将先前举起的食指落下。

      一瞬间,庭院与大门之间的走廊出现了一批人。

      两方不需要对峙,二十人对十人,这本就是一场压倒性的杀戮。

      不到五分钟,两边的战斗几乎同时结束。

      二十人齐整的站在顾雩面前等候吩咐。

      站在庭院的褚楝先将周围扫了一圈,确定人都死透了,才拿出一方材质特殊的帕子擦拭着银线向外走去。

      拍了拍堵在出口的这面人墙,等他们散开条路后,走向站在外面的顾雩。

      在看到他时,褚楝便大致猜到了今天这件事的缘由。

      迈出门槛,将刚刚打斗时有些松散的腰带重新系紧,敷衍的行了个礼,却在经过顾雩身侧时停下,有些兴味转头望向他,“今天的事,就看七王爷怎么解决了,对了,处理完后记得让贺临聿来跟我解释解释。”

      说完,将拭了血的帕子连着先前收到的信随手丢在了司沉的怀里,拍了拍他的肩,便潇洒的离开了。

      司沉望着手里的东西有些头疼,连忙看向站在身前的顾雩,开口问道:“王爷,接下来怎么做?”

      顾雩先是挥了挥手让面前的这些人撤下,这才转头看向司沉手里的信。

      “拿去给贺临聿,让他子时之前处理好再来找我。”“是。”

      ——七王府。

      顾雩正坐在书房看着书,手边还放着一个沙漏。

      下面的细沙一点点的堆成小山丘,时间慢慢流失着,眼见上方的细沙都快漏完了,贺临聿也踩着点儿到了。

      “顾雩啊顾雩,让我一个时辰查清,也就你这人这么丧心病狂了吧。”

      贺临聿嘴里说着抱怨的话,脚下却还是迈的不紧不慢,示意性的敲了敲门,径直走到顾雩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抬手倒了杯茶。

      此时天色已经很晚了,树上的鸟儿都没了声响,门外的石子路延伸进黑暗里,只有道路两旁的灯勾勒着王府的轮廓。

      顾雩放下手里的书看向贺临聿,眼里带了些红血丝,连始终红润的嘴唇都有些褪色,分明是倦了却又丝毫不见疲态。

      “说吧。”

      贺临聿有些无奈的见这人这幅样子,真是个没有感情的工作机器。

      他知道劝说无用,还不如速战速决让这人能快去休息。

      “这次是我府里出了奸细,背后那人一边利用我引褚楝前去,一边也告知了你,今天出现的杀手也不过是些武功平平的人,没有身份皆是死士,就是为了来送命的。目的不外乎有几点,要么是想奇迹般的伤了你二人,要么引起我们三人之间的隔阂,但最终目的不过是想用死亡来警告你。我府里的事情我自会处理,必不会有下次,可你这边,又打算怎么做?”

      顾雩听着贺临聿的分析,修长的手指夹着沙漏随意的转着,里面的细沙随着他的动作两边颠倒。

      沉思了一会,将沙漏平放在桌面上,两边流动的细沙停住,正正好平行着。

      “今日褚楝出现在那,便说明那人已经知道你的弱点,自以为这样把控住你就等于牵制了我,先前我不理会是懒得放在眼里,可现在,”说到这里,顾雩又将桌上的沙漏拿起,将盖顶打开后把里面的细沙慢慢的全部倒出来,用手细细的碾着,神情淡漠。

      “鱼已经上钩了,不论他们到底是谁,找出来,杀了便可。”

      话落,桌上的细沙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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