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osweidward》零万万

9、第9章

　　“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动物？”芽依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微弱，“这里，不该是IT实验室吗......”

　　结合种种迹象，我们几人或多或少也都猜到了，只是口头上依旧不愿去相信。

　　“是什么人在这里用动物进行非法实验。”于是我选择了道破，将目光转向这个看起来有些受惊的女孩，拍了拍她的肩。

　　“学姐是指......白老师吗？”

　　我顿了几秒，自己是在指他吗？
　　虽然尚未确凿，可无数证据都在让我们不得不对自己的老师产生怀疑。

　　“或许是的。”心里乱糟糟的，因为我也不愿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原本大家多么相信他啊。

　　我回过头，穿过各种装着动物的容器，朝房间的深处走，同时时刻注意不去触碰四周。
　　我时不时向两边瞟去几眼，那些笼子或缸上贴的标签让我很是在意。

　　一只奄奄一息的小狗笼子外，正贴着三个字：

　　「六十一」

　　似乎有点熟悉......

　　等等，这是！
　　我拿出之前的实验报告，发现每一个编号都能找到所对应的动物，这也从另一方面印证了我之前的猜想。
　　看来这里的确就是幕后黑手所设置的实验中心了。

　　“嘶。”像是被什么绊倒了的江子慕突然叫了一声，“你们看地上！”

　　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一排排铁笼的下面都是被扔掉的废弃空针筒，每一支大概有人的两根手指那么粗，数量也惊人得可怕。
　　抑制住内心深处的担忧，我弯腰捡起了离自己最近的那一支。

　　“Rosweidward.......”
　　我用不轻不重的声音将针管上的字念了出来，随后就发现了端倪——这个单词，不正是白老师那张纸上的吗？

　　我掏出手机点开相册，仔细辨析的话应该确实是由同样的字母组成的。

　　那两人也发现了这相似处：“是那张纸条！”
　　“这个单词是内部注射物的名字吗？但是，它是用来做什么的呢？”芽依看上去十分苦恼。

　　我们都不知道答案，线索似乎又断在了这里，只是一个骇人听闻的词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

　　「生物实验」

　　吞了吞口水，我意识到自己所处的情况有一个多么可怕的严重性。
　　假设我的猜想没错，那白老师究竟是为什么要在这里做那种恐怖的实验？“那个人”又是谁？他们之间，或是说幕后的任何组织，和我们学校的学生有什么关系？
　　这些问题我仍旧一片茫然，甚至想不到任何听上去比较实际的猜想。

　　我继续绕过这些养殖容器，到达了房间的最内部。

　　一张巨大的木制办公桌摆在中央，后面是外皮已经脱落得破旧不堪的皮质椅子，两个储物架靠墙整齐摆放着。
　　正如我们之前所到的任何办公区一样，这里的各种文件由于数量过多，也是被随意地丢在桌面上，显得格外杂乱。

　　我拿起一张叠在最上层的纸，主要是因为标题上的Rosweidward吸引了我的注意。

　　“报告？”我扫视标题，发现这又是一张实验报告，与先前不同的是这次的内容十分详细，不过右上角也敲着“失败”的血红色印章。

　　除了一些基本的实验者信息和事件记录外，报告上就都是些我看不懂的专业学术词汇了，我只能看出这应该是某只动物的实验结果。
　　我再往下翻了翻，发现整张办公桌上几乎都是这种东西，看起来那个做实验的人真的尝试了很多次啊......

　　刚准备直接带着一两张离开这里，桌上不起眼的小角落里塞着一张纸，再次将我的目光吸了过去。

　　它用粗体字在顶部写着三个大字：「协议书」

　　《协议书》
　　1.实验具有一定健康风险，如发生突发情况，将由接受实验者本人承担相应的责任和后果。
　　2.经专业人员检测鉴定，本人符合参与调试的每一项标准。
　　3.本人愿意承担该实验所涉及的法律责任，且愿意提供身份信息，用于日后多次利用。
　　4.本人完全秉持自愿原则，无挟持等对人身造成伤害的强迫行为。
　　5.实验人员有权要求多次实验，除特殊不可抗力外不得拒绝，从今日起即生效。

　　协议当事人：白无森

　　我屏息凝神地看完整张协议书，虽说只有短短几条，但把底部白老师的签字和之前的种种关联在一起的话......我有些不敢想象。

　　所以无论这个实验具体是在干什么，现在能确定的是，它绝对是个不合法的生物实验，且白老师涉及其中。

　　“不仅如此，我还严重怀疑白老师是有意要把我们引过来的。”江子慕在看完这份协议后发表了观点，“你们不觉得从头到尾整件事都很蹊跷吗？虽说是我们自行组的队，但他也丝毫不意外我们出现在这里，像是早就料到一样。”

　　我咬咬嘴唇，一旁的芽依也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无论有多么明显的证据摆在眼前，我们似乎都趋向于去相信他。可能还是潜意识里觉得，像白老师那样的人，完全没法给人一种“坏人”的感觉吧。

　　“我不知道，但我总觉得没那么简单。”我耸了耸肩。

　　的确蹊跷，不过我所认为蹊跷的点又好像和江子慕的不太一样。
　　我总坚持觉得，现在我们该去洞悉整件事情的背后，而他则始终将疑点和重心放在了人的身上。

　　我把协议书折叠好，整齐地塞进了口袋。在摸到内部手机的时候，我又想到这里的某些东西可能对报案有所帮助，就用相机对着动物笼子和相关文件拍了几下。

　　“差不多了，看来黎初他们不在这里。”我朝两人挥了挥手，“走吧，现在找到他们赶紧出去最要紧。”

　　趁着那个人目前还没有赶到这里，我们迅速从进来的电子门走了出去，回归那条深渊般黑暗的走廊。

　　有一种绝望，是眼睁睁地看着光明就离自己一尺之遥，却在一瞬间被拉入黑暗。

　　黎初是不想再体验了。
　　正当有一点希望的火苗窜入她眼中的时候，那双熟悉而可恨的手又一次将她拉入了无尽深渊。

　　她不知道那是怎么做到的，但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令人生畏的眼神缓缓朝自己飘来，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人向自己走来，而她却怎么也挪不开双腿，又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拉入了深不见底的沼泽，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放开我！放开！”黎初正用双臂使劲挥舞着，试图挣脱禁锢，但对那个紧紧抓着她的男人来说，怀中人的挣扎根本微不足道。
　　“你是什么人？”她的声音因喘息而听上去有一些闷，“在这里做什么！”

　　男人不为所动，只是将女孩粗暴地捆在了闻人毅旁边的椅子上，动作极其娴熟，明显已经不是首次做这样的事了。
　　黎初见他不会回答自己的问题，便不再出声问话，但全身上下依旧在拼命挣扎。

　　安顿好之后，他便转身去抽另一根针筒，看了眼储物柜上的旧怀表，继续不紧不慢地在他的医疗箱里挑挑拣拣捣鼓着。

　　一旁的闻人毅依旧在昏迷状态，黎初不知道他会对他做什么，但这样被对待的闻人毅让她十分心疼。
　　自从儿时在学校里见到少年的第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内心深处的某颗种子在不动声色地悄悄萌芽。从此一块烙印在她安静的躯壳下，埋藏在了一个没人能找到的地方，连她自己都找不到在哪，但它就是印在那里，且始终存在，愈来愈深。

　　陷入回忆的黎初在睁眼后就看到男人正再一次朝两人的方向走来，手中拿着的是一个小瓶子和之前那个尺寸的针管，看上去装的也是同一种注射剂。

　　他走到闻人毅的跟前，从小瓶子里取出一块酒精棉花，擦了擦他的另一条手臂，大概是因为看到之前那个因没有细心处理而不断流血的针孔有些于心不忍。
　　男人的动作开始变得轻柔，与之前的他截然不同，就好像正在做一件非常美好的、他这一生最为珍视的事情，小心翼翼地，不敢有一点出错。

　　黎初看着这个场面不禁发愣，直到那个人把针再一次对准了闻人毅，脸上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

　　“不要动他！”
　　她也没想到自己会条件反射地喊出来，于是开始给自己壮胆：“你，你要试，就试我吧！求求你了，放过他......”

　　她觉得闻人毅因为之前的那一管已经要不行了。

　　说罢，女孩企图整个人连着椅子向前挪动，努力地用自己微薄的身躯抵挡住伸向毅的针筒。

　　男人微微眯起眼睛，在沉默的空气中盯着她看了几秒，又瞟了闻人毅一眼，随即释怀地笑了笑：
　　“青春期的感情真好啊，我以前也是这样呢。”

　　好像看见了只属于少年之间的奋不顾身，与靠着一腔热血支撑的舍己为人，嘴上感叹着的男人内心却是几分嘲讽。
　　他竟真的将目标转向黎初，随即开始轻轻为她做注射前的准备工作。

　　这反倒让女孩有些害怕了，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也不知道这个心理变态的人会不会让她和闻人毅有生命危险。
　　那一刻，方耀死去的样子像是冲不去的画面，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中重映。

　　“你给我们打的，是什么东西？”
　　她试探性地用因紧张到发抖的声音询问道。

　　男人却没有再回答。

　　大概是见状态差不多了，他拿起那支针管，对准了便直接朝女孩的手臂插了进去，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余地，疼得黎初嘴唇发紫。

　　直接这样一大管的药剂注射，让黎初感觉到体内强烈的排斥反应，就好像无数只带刺的蚂蚁在她全身上下爬行。
　　她开始轻微抽搐，心理作用引起的缺氧感也在反复勒紧身体，针孔则因为她的猛烈动作而开始愈发疼痛。

　　可黎初没有丝毫后悔，在难受到几乎要晕过去之前，她缓缓转头看闻人毅一眼。

　　意识渐渐模糊，眼前的颜色也在慢慢褪去，正当即将完全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看到方才的针筒上印着一个陌生又熟悉的单词：

　　Rosweidwar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