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囍嘉来时春满城》孍嬽

7、第七章

　　没办法，谁让我叫翠善慈，不善良一点慈悲一点，都对不起这个大名。
　　傅明镜倒也不是个得寸进尺的，闻言咧嘴一笑:，笑得嘴都歪到一边去了:“你无需答谢，只要你安好即可。”
　　“这可是你说的。”我眉梢一挑:“那我就却之不恭了，到时候你可别抱怨，说你付出了这么多却没得到回报。”
　　“这是我自己愿意的，无怨无悔。”他笑得坦然，颇有点谦谦君子彬彬有礼的风范。
　　我只觉得他傻得可爱。
　　虽然说他无需我答谢，但我还是留他在丹鼎阁用了顿饭。当然不是我亲自下厨，而是兰香儿一手准备。桌上，她坐在我二人中间，眼睛在我们两个的脸上转来转去。一会儿盯着我瞅，一会儿抓着傅明镜瞟，一点姑娘家的矜持都没有。
　　而傅明镜也没比她好到哪里去，大概是第一次被我挽留吃饭，他乐开了花，连饭都顾不得吃了，举着筷子对着我笑，仿佛菜都摆我脸上，看我吃饭他就能饱似的。
　　我不去搭理他们，只管大快朵颐，吃完后心满意足的离席了，留给他们一桌子残羹冷炙。
　　吃完饭，我正要送客时，傅明镜忽道:“对了，那个老实丸，你还有多余的吗？”
　　“多的是，你想要吗？”
　　他点头:“可否借我一枚？”
　　“借就不必了。”我从兜里掏出一只瓷瓶递给他:“也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送给你了。香儿还有事情要忙，就不送了，你慢走。”
　　将傅明镜打发走后，兰香儿去收拾碗筷，我则端坐原地，思索着这次和傅明镜的谈话。
　　其实也没什么好思索的，他吃了老实丸，从头到尾没放过一次屁，可见他所言非虚，字字属实。
　　这虽然是件值得高兴的事，但同时也使人心头沉重。
　　想到他说要将掌门之位拱手相让，我就觉得有点对不住他。
　　这个位置我求而不得，他却可以毫不迟疑的送给我，究竟是因为他根本不在乎，还是因为太在乎我？
　　我本来有机会问个清楚，可不知怎的，我竟有点不太敢。
　　倒不是因为我胆小，而是我也明白，他对我确实十分在意，在意到连掌门之位都不要了，这让我有点羞愧难当，整得我一夜都没睡好，次日起来一照镜子，蓬头垢面不说，还顶着两个大黑眼圈。
　　这次请客之后，我有好一阵没见到傅明镜，也不知道他在忙些什么，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一日清晨，朝阳初升时，第一峰上敲起钟声，当的一声震天巨响，四面八方扩散而出，整个宗门都听到了。
　　适时我睡梦正酣，被这突如其来的钟声吵醒，生气的踢开被子下榻，稀里糊涂的穿好衣服洗完脸，走出房间，兰香儿早就等在外面。
　　“是谁大清早的整出这么大动静，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
　　“师父，今天是什么日子你忘了吗？”
　　“啊？”我思索了片刻，没思索出来:“还能是什么日子？”
　　“是我们外门弟子的好日子啊。”她语调激动:“今天是四月初九，我们朝天峰外门弟子的大比之日。”
　　她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
　　今儿确实是外门弟子一年一度的大比，和风云榜差不多，只要足够表现亮眼，也能拿到很丰富的奖励。
　　但比赛的方式却完全不同，这大比并非单纯的让两个人进结界单打独斗，而是宗门开放昆昕圣境，所有筑基以上的外门弟子都进去采集泼月金花，依每个人采集金花的数量多寡来定排名。
　　规矩说起来简单明了，但其实若想拿到好的名次，仍然非常艰难。
　　因为宗门对这项比试根本没有制定任何禁令，谁采集的泼月金花够多，谁的排名便越靠前，为了拿到更多的金花，往往弟子们会大打出手，你抢我夺，最后闹出人命。
　　我对此嗤之以鼻，曾建议翠运鸿完善一下规则，避免现在情况，可他却固执得很，坚决认为朝天峰平日里的修行过于安稳，弟子们缺乏磨砺，更缺乏杀伐果断的手腕，刚好可以通过这场大比锻炼一下。
　　他只往好的方面想，丝毫不为那些修为较低的弟子们考虑，人家辛辛苦苦采集了几大袋泼月金花，结果被旁人占着修为高给截胡了，这对人家非常不公平。
　　这个老顽固，真不是东西。
　　昆昕圣境是一处非常隐秘的洞天福地，据说是当年的开山祖师特意开辟出来为宗门弟子修行历练所用。那个地方距离朝天峰非常遥远，甚至就连翠运鸿都不知道具体在何方。当年开山祖师在第一峰上铸造出了一座阵法，阵法中有一条密道，正是去往昆昕圣境的通道。
　　所有外门弟子响应钟声，呼啦啦的跑到第一峰上集合站队，兰香儿与傅明镜也都在里面。偌大的第一峰上，此刻密密麻麻挤满了人。从天际俯瞰，像极了一窝蚂蚁。
　　我四个长老自然也要出面亮相，并且对众弟子鼓励一番，然后由掌门翠运鸿取出令牌钥匙，启动阵法，打开通道，弟子们鱼贯而入，大比正式开始。
　　我跑到兰香儿身旁，悄悄塞了一只乾坤袋给她，里面是我亲手炼制的一些防身法宝以及丹药，关键时刻必有大用。
　　我又瞥了眼傅明镜，发现他也正朝我看过来，哪怕即将面对的大比充满了危机，他也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还冲我点头微笑，脸上写满胸有成竹。
　　等所有人都进入通道之中，翠运鸿关上大门，就地盘膝而坐。大比总共持续三天，这三日中，我们都要收在外面，万一圣境里面发生了什么异动，我们可以第一时间进去解决。
　　早年间我也进去过几次，这圣境中琪花瑶草数不胜数，奇珍异宝同样数不胜数，是一笔不小的财富。这些弟子此番进入，必能大赚特赚。想当年我可是足足揣了几多只乾坤袋进去，装了满满当当几十带宝贝，出来后拿去变卖，卖完便已经富甲一方了。
　　而那泼月金花便是其中之一，这是一种药材，主要功效便是辅助修行，许多丹药都需要它才能炼制。
　　除了能赚到不菲的财宝之外，圣境中的天地灵气也十分充沛，对修炼大有裨益。他们出来之后，修为也或多或少有所进展。
　　唯一的隐患之处便是，这圣境中有一方封印，里面关着当年先祖从外界抓进来的逆修，此人修为高深，这些外门弟子在他面前便跟刚学会走路的小鸡小鸭一样，若是不小心惹到，后果很严重。
　　但昆昕圣境开了这么多年，也没谁惹到过这个麻烦，想必这次也不会有什么问题。
　　兰香儿有我给的那只乾坤袋再手，外门弟子中没有人能伤得了她，那么就没什么好多虑的了，我放心大胆的坐在一边晒太阳，晒得身心舒畅，没一会儿就昏昏欲睡，进入了梦乡。
　　可太阳晒太久就不妙了，等我睡醒时，只觉得头晕眼花，于是掏出油纸伞悬在头顶。那边翠运鸿与另外三个家伙聚在一堆，讨论这次的大比谁能拔得头筹。翠运鸿笑容可掬，笃定了第一名非他门下的傅明镜莫属，其余人都必须靠后。
　　我懒得搭理他们，抓起一把瓜子放进嘴里嗑。与我而言，谁拔得头筹都不重要，只要没人受伤就是上上大吉了。
　　可事实却偏偏与我作对。
　　也就将将过去了一个多时辰，阵法突然躁动起来，光芒大盛。
　　我们五个同时站了起来，奔到近前，但从外面也看不到里头发生了什么。
　　翠运鸿二话不说，掏出令牌按入阵中，里面的大门哐当一声打开了，他道:“二师妹，你与三师弟二人一同进去，务必确保所有弟子的安全。”
　　“啊？为什么要叫我？”我有点不解，向旁边闲的没事干的老四翠运荣和老五翠运阔一指:“你怎么不让他们去，非要叫我？”
　　“叫你去你家去，别磨磨唧唧。”他面色严肃:“救人刻不容缓，赶紧的。”
　　我还想挥手拒绝，但转念一想，阵法晃动得如此厉害，必定不是小事，搞不好是哪个不开眼的弟子触碰封印，惹到了里面关着的家伙，一想到那个家伙的特长，我便不能推辞了，一脚踏入阵中。翠运福也紧随其后跟了进来。
　　虽然真正的昆昕圣境远在不知道多少里外，但这条由开山祖师打造的通道却蕴含莫大神通，足矣跨越万里，使我们瞬息间抵达昆昕圣境。
　　我两个降临在一片重峦叠嶂之间，但见头顶苍穹风起云涌，乌云翻滚，像是有什么大事正在酝酿。
　　我和翠运福四处张望一圈，除了天象不对之外，倒没有发觉别的异样，四周足迹很多，大概都是外门弟子经过时留下的脚印，但却不见半个人影。
　　翠运福向东方一指:“先去封印那边看看。”
　　我也正有此意，点头道:“好。”
　　于是我俩御起长剑，一路向东。
　　我俩都有很长时间没到这里溜达了，只隐约记得那道封印处于东方的一处深渊，具体位置在哪里就有点想不起来了，只得一路摸索前行。
　　才能前行半盏茶时分，便听到脚下传来一阵急促惶恐的声音，有人打呼救命。
　　救死扶伤乐于助人是我的职责，没听到倒也罢了，既然听到，必须去救。何况能在此地呼救的，除了朝天峰弟子，还能是谁？既然是朝天峰的人，我这个二长老便非救不可。
　　翠运福大概也是这么想的，不由分说变随着我一同降下云端，向声音来处寻去。
　　我俩脚步不停，迎面撞上了几个蓬头垢面浑身是血形容狼狈的弟子，他们一见到我俩，像饿狼见到兔子似的扑了过来，好像身后有豺狼虎豹似的，边扑边叫:“长老救命！”叫完，纷纷扑倒在地，浑身打着抽搐。
　　我仔细打量了一番这几人的状况，发现了蹊跷之处。
　　他们身上血流不止，却没有任何伤口，鲜血从皮肤上源源不断的渗出体外，像决堤的河坝一样，堵都堵不住。
　　除了这个，他们的脸色也不太对，既不苍白也不红润，而是一片乌青，面如死灰，根本不像活人。
　　翠运福还想伸手去扶他们起来，被我一把拉住:“别碰，他们中毒了，而且还是剧毒，你一碰他们，自己也得遭殃。”
　　翠运福眉头紧锁:“那该如何是好？”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那当然由我出马了。
　　我蹲下身子，给他们几个每人塞了一枚丹药服下，随即略一扫视他们全身，发现他们中毒并未太久，尚未蔓延的丹田与心口，施救不难，于是取出银针，扎入他们四肢上的各处要穴……
　　我一番操作之后，几个人哇的吐出一口血，颜色红里带黑，剧毒已经随着淤血排除体外，几个人的脸色也不再乌青，逐渐红润起来，人也立刻变得精神了，一下子从地上跳起来，躬身道谢。
　　翠运福负手而立，肃然问道:“跟我们说说，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言不发，其实从眼前的情况我便能推测出一些大概，在这昆昕圣境，林子里虽有毒物，但都是些不起眼的蛇虫鼠蚁，凭弟子们的修为，应付起来绰绰有余，断不至于搞得如此狼狈。
　　可今番我若不来，再耽搁一会儿，这几个家伙搞不好就直接一命呜呼了，何以酿成如此境地？那必然是因为封印中的囚犯被谁给招惹了，我清楚的记得，那人浑身是毒，所有神通皆能与剧毒扯上关系，最擅长的便是毒功。
　　想当年翠运鸿那厮就中了此人的荼毒，差点丢了半条命，要不是我出手相助，他还能当上今朝的掌门？
　　果然，就听那几个弟子颤颤巍巍的说道:“那边有个深坑，里面，里面有……”
　　他哆哆嗦嗦，连一句话都说不利索，显然被吓得很了。
　　我问:“你们怎么会跑到那里去的？其他人呢？有没有跟你们在一起？”
　　“是是，是公孙师兄带我们去的，他说他以前来过这里，那个地方有很多泼月金花……我们一行有几十个人，一起进入那个深坑，里面最底下有个洞穴，公孙师兄说泼月金花就在里面，叫我们进去摘，可我们进去一看，里面根本没有什么金花，只有一个人，被好多根铁链锁在那……”
　　他说到这里，咽了口唾沫，已经不敢再说下去，仿佛那个人长得非常恐怖似的。
　　但我却知道，那个人其实没什么特别，就一普普通通的男的，特殊之处在于他是个逆修，以及遍布全身的剧毒。
　　我问他:“你说的公孙师兄可是指公孙有志？”
　　“对，就是他。”
　　我转头望向翠运福:“你的乖徒儿干的好事。”
　　“你什么意思？”翠运福不悦的道。
　　“我什么意思？倒想问问你的好徒儿是什么意思呢。”我哼了一声，语气更不悦:“公孙有志明知深渊内并无泼月金花，却将众人都引进去作甚？其心可诛啊。”
　　翠运福一时哑口无言，但他只哑了片刻，仍要强词夺理的找回面子:“或许有志记错了呢？又或许，深渊中原本确有金花，只是被人捷足先登了而已，万事皆有可能。现在真相未明，你不要妄加揣测。”
　　“最好是我想多了。”我道:“倘若查明果真是你的好徒弟有意为之，那你就好自为之吧。”
　　说完，我不再与他多言，带着几个弟子向深渊方向赶去。
　　我们一帮人御剑而行，没多久便来到深渊上方。
　　从天际往下看，只见那深渊就仿佛一面湖泊，古井无波，又仿佛一张血盆大口，里面漆黑一团，深不见底。一阵阵黑气从里面渗将出来，只渗得人心头发慌，背脊发凉。
　　几个弟子见到这幅景象，脸上出现心有余悸的颜色，根本不敢靠近，我只得让他们留在此地等候，我与翠运福飞身跃下，落入坑中。
　　我们两个从天而降，直直往地底坠去，也不知过了多少时辰，脚底终于踩到了地皮，稳稳站在了一条长桥之上。
　　那桥是一座石桥，连着深渊之壁的两端。
　　这里距离头顶的出口已经很远了，抬头虽能望见天穹，但就如井底之蛙一样，看不到太多，而桥下却仍是深不可测的无底洞，一股阴森森的寒气从下面钻了上来，给人一种身处寒冬冰窖的感觉。
　　借着头上投下来的点滴微光，隐约能看到四周的景物。
　　其实周边没什么景物，空空荡荡，除了朦胧雾霾就只剩一些丝丝缕缕含着毒质的黑气，更无别物。
　　我和翠运福背对背站着，各自凝视石桥的两端。由于雾气太浓，黑烟太重，视线都被遮住了，根本看不出去太远，也根本看不见石桥尽头有什么。
　　那个浑身是毒的逆修被锁在哪边来着？
　　太久没来昆昕圣境，也太久没见过那个毒人囚犯，我想不起来了。
　　翠运福的状况大概也跟我一样，问我:“你说，咱们往哪边走？”
　　我向前方一指:“走我这边吧。”
　　他却不同意:“还是走我这边比较好，我感觉张飞扬就在那里。”
　　闻言，我一愣，张飞扬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但到底是谁来着……
　　啊，我想起来了，不就是那个毒人逆修吗，他便叫做张飞扬，想不到翠运福居然还记得这个事。
　　他连人家的名字都记住了，那么应该也记得他住的位置，我决定听他的，于是转过身去点了头:“好，那就依你所言，你在前面带路吧。”
　　他却没有迈步，而是反问我:“为什么是我在前面带路？”
　　难不成还要我走在前面？万一那个张飞扬躲在暗中突起发难，第一个倒霉的不就是我？笑话，我怎么可能把自己置入危险的境地。
　　我这么想着，但翠运福似乎跟我的想法一样，贪生怕死的说:“你官大一级，还是你走前面开道比较合适。而且你百毒不侵，谅那张飞扬也伤不了你。”
　　“有没有搞错。”我横他一眼:“你一个大男人，居然让我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给你当挡箭牌？你怎么好意思开得了口的，啊？”
　　“手，手无缚鸡之力？”他貌似被我的话震到了，表情拧巴:“整个朝天峰上，还有比你力气大的人吗？你居然好意思说这种话！”
　　他似乎觉得再跟我争下去会把自己给气死，懒得辩了，当先而行。
　　事实证明，他的感觉是对的。
　　刚往前走出几步，就听到前面传出乒乒乓乓的兵刃相交的响动，更有喝斥之声助威，好像有人正在动手。
　　我与翠运福互相看了一眼，加快了脚步。这时的当务之急是救人，已经顾不得谁走前面谁在后面了。我只恨自己的脚步不够快，两只脚不够用，没法瞬间抵达，恨不得多长十只八只脚出来。
　　我俩风驰电掣的来到石桥尽头，虽然不是瞬间，但也只比瞬间多出一点点，只见桥头正是深坑之壁，墙上有一座极大的洞府，石桥延伸而入，直通洞府深处，而动静也是从里面传出来的。
　　我两个脚步不停，奔进洞中，里面沿途置着许多夜明珠，熠熠生辉，驱散了洞中的黑暗。借着夜明珠的微光，我们可以粗略看清洞府中的环境。
　　其实和外面一样，洞府里空空如也，只有头顶悬挂着数不尽的钟乳石，滴答滴答的淌着水，里面的道路九曲十八弯，错综复杂，一条连着另一条，像蜘蛛网似的，绕得人头晕眼花。
　　翠运福闭眼聆听片刻，向左边一条通道走去:“人在这个方向。”
　　确实，我也听出那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是从这边传过来的，跟在后头亦步亦趋。
　　走了半盏茶时分，来到一片空旷之地，这里头顶挂着许多粗壮的链条，似藤蔓一般垂直下来，但长短不一，地上还躺着几截断掉的。
　　我立刻想起，张飞扬曾经便被锁在此地，只是此刻链条已断，人却不见了。
　　不过，虽然张飞扬不见了，却另有旁人在场。
　　只见对面有两个人正在你来我往斗得激烈。二人都手持利器，拼命的往对方身上招呼，一招一式皆是杀着，丝毫不留余地。
　　翠运福大叫一声:“有志！”
　　那两人其中一个正是他的好徒儿公孙有志，至于另一人，我一眼就看出，他不是别人，正是傅明镜。
　　翠运福这么一叫，那边正在交手的二人立刻一顿，都往这边投来目光。公孙有志更是大吃一惊:“师父，你怎么来了？”
　　而傅明镜的表情比他更夸张，他没有看到翠运福，而是盯着我，眼睛瞪得如铜铃般大，神色露出惊喜:“二长老，你是特意来救我的吗？”
　　他一见到我，便如花猫见到耗子一样，眼睛都开始放光了，浑然忘记自己此刻大敌当前，将长剑一丢，向我奔来，将后背留给了敌人。
　　公孙有志刚才喊了翠运福一声，虽然惊讶他竟突然来此，但也只惊讶了短短一瞬，随即就淡定下来，他见傅明镜直勾勾的望着我，立刻抓住了这个机会，手中大刀毫不客气的刺了出去。
　　可傅明镜只管看我，根本没理会公孙有志的出手。其实这个时候他就算想闪避反抗也已经来不及了，公孙有志的兵刃距离他后背近在咫尺，我刚喊出一句“住手”，锋芒毕露的利器便畅通无阻的刺入傅明镜的躯体，传来一道利刃划破血肉的声音，跟着血溅当场，傅明镜站立不住，歪了下去。
　　而公孙有志一招得手，脸上浮现出报仇雪恨的痛快表情，手上的刀还插在傅明镜身上。
　　“放肆！”
　　我大喝一声，大袖挥处，劈出一掌，将公孙有志连人带刀远远的弹飞出去，砰的一声，撞在石壁之上，滑落下地，哇的一声，喷出一口老血。
　　翠运福发出惊呼，赶忙过去搀扶，好像心疼坏了。
　　我没搭理他，快步来到傅明镜身旁，给他敷药止血，再喂了一枚护心丹，以保他无恙。
　　望着他后背那道血淋淋的伤口，我眉头蹙起。
　　除了刀伤，他身上还中了毒，与深渊外面那几个弟子先前的情状一样。
　　不一样的是，那几个弟子所中的量甚浅，但他却中毒太深，又和公孙有志在这里真刀真枪的斗了半天，真气流转，血行迅速，几乎已渗入肺腑，这就有点棘手了。
　　我手边丹药有限，一时半会无法根除他体内剧毒，只能暂做压制。
　　得了我的施救，虽然剧毒不能立刻解除，所幸伤口已不再流血，正逐渐愈合。
　　看着他的刀痕，我眸色寒凉。
　　公孙有志这一刀竭尽了全力，直直刺入要害，明显是想要他的命。
　　我回头瞥向公孙有志，语调冰冷:“当着本座的面残，竟对同门下此死手，你很有本事。”
　　翠运福脸色顿时黑了下来。
　　但他黑也没用，方才的情况他亲眼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