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篇缘定樨晟满庭》孍嬽

16、第十六章

　　傅明镜非赖着跟我一起混不可，不知怎的，我竟鬼使神差的点了头，还说了声好，更说了声:“那你可要跟着我跟紧点，不然离太远不好罩。”
　　我觉得自己大约是在修炼过程中将脑袋修炼出了什么问题。
　　我为什么会同意他与我同行？按理说我应该和他保持距离，并且离他越远越好吗？怎么会这样……
　　似乎，心里隐约有一种抗拒他回宗门，继续跟我一起走的念头，这是为什么？是因为我根本不想和他分离，不想他远离吗。
　　心里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越来越多，像有一大帮人在眼前七嘴八舌的吵架似的，根本没法安安心心打坐修炼，令人有点抓狂。
　　正当我想和衣躺下睡觉之时，忽听隔壁厢房中传来砰的一声闷响，似乎是对掌斗法的声音，跟着又听到傅明镜惊呼一声:“是你！”
　　是谁？
　　这声是你刚落，他又“啊哟”一声，似乎不敌对方，中了招。
　　我立刻坐不住了，晃身来到他的房间，看到了令人非常不愉快的一幕。
　　此刻，应该已经远遁离去的燕衔秋又出现在我眼前，还一脸凶恶的掐住了傅明镜脖颈，如同老鹰拎小鸡似的，只消她手上稍一用劲，立刻就能要了傅明镜小命。
　　燕衔秋直勾勾的盯着我，狞笑道:“翠长老，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啊。”
　　过不多时，翠运荣等人也听到动静赶来，见此情形，纷纷变了脸色。
　　我斜视着她，缓缓抬起手掌，掌心放着一枚熠熠生辉的金丹。
　　“你是不是真的想死？”
　　“是你们欺人太甚。”燕衔秋五官扭曲，一脸我是对的我有理的模样:“我和你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们却偏偏多管闲事，跑来跟我作对。”
　　我哼了一声:“天下事天下人人人管得，只许你滥杀无辜，还不许我除暴安良吗？之前若不是你苦苦哀求，我早就一剑结果了你，想不到你居然如此不知好歹。”
　　“废话少说！”她气急败坏的吼:“把金丹和覆地绝心都还我，否则我立刻捏死这小子。你休想用金丹来威胁我，有本事你就捏碎它，看看是金丹碎得快，还是我手上的力气快！”
　　她显然是走投无路了，所以才孤注一掷。
　　的确，我虽有金丹在手，此时此刻却救不了傅明镜。
　　因为他离燕衔秋实在太近了。即便我立即捏碎金丹，在燕衔秋死之前，她也有那么一瞬的时间可以捏断傅明镜的喉咙，两个人势必同归于尽。
　　但我想让她死是真的，却不想为了傻她而赔进去一个傅明镜。
　　我忽然感到有点愧疚。
　　之前自信满满的以为可护他们无虞，可事实已经证明了，我做根本不到。
　　思及此，我很想懊恼的给自己来一记耳光，但眼下不是反省的时候，是想办法救人的时候。
　　“你杀了他吧。”我故作冷漠，佯装对傅明镜满不在乎的模样，抱着胳膊，云淡风轻:“他只不过是朝天峰一个无足轻重的外门弟子而已，死便死了。他的命威胁不了我。”
　　燕衔秋一愣，有点出乎意料的模样。
　　可傅明镜却比她更夸张。听到我这么说，瞠目结舌，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那眼神中，充满了无望，甚至有点水汽朦胧。
　　“你，你居然连门下弟子的性命都不顾了吗？”燕衔秋状似癫狂的吼:“他可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你对那些素未谋面的路人尚且能大发慈悲，却对本门弟子的死活漠不关心，你也太冷血了！”
　　“对，不错，我就是这么冷血。”我森然道:“所以，你的诡计要落空了。有本事你现在就杀了他，但我可要警告你，他若是死了，我必定将你碎尸万段给他报仇，我说到做到。”
　　虽然面上嘴里说得铿锵有力，但我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盯着燕衔秋掐在傅明镜脖颈上的手，只要她稍有动静，我便立刻出手。
　　傅明镜怎么说也有筑基修为，他只要稍微挣扎一下，我就有机会把他救下来。
　　可他却似乎被我刚才的几句话给伤到了，此刻低垂着头，一副颓败沮丧的形容。
　　真笨。
　　我在心里暗骂了一句，不知道我这是在干扰这女人的心神吗，权宜之计都不懂，还搁那伤心伤怀的，拿出点男子汉该有的气势出来好不好，瞪着燕衔秋大喊，来呀，快杀了我呀，老子不怕你……这才好看嘛。
　　可就在这僵持之局中，燕衔秋忽然发出一道怪声怪气的尖叫，语调里充满了惊骇。
　　我被她这声突如其来的尖叫整得吓了一跳，翠运荣几个也是，纷纷向她那边瞩目。
　　她此刻的形状十分奇怪。
　　整个人浑身颤抖，身上的真气和生机不受控制的顺着抓着傅明镜脖颈的那只手，流入傅明镜体内。她貌似拼了命的想要放手，可怎么都摆脱不了，仿佛她的手和傅明镜粘在一起了似的。
　　而傅明镜的状态也很不正常，他翻起白眼，随着燕衔秋身上的真气与生机源源不断的钻入他体内，他的脸色忽红忽紫，像极了身中剧毒的模样。而燕衔秋的身形却飞速变得消瘦，双颊也凹陷下去，变得十分诡异。
　　见到这一幕，我心头生出一个想法。
　　翠运荣想要上前将二人分开，被我抬手阻止:“不要打断，这是他的造化。”
　　翠运荣很不解:“这，这从何说起？”
　　“看着吧，等一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他二人这番模样持续了半柱香。
　　半柱香后，燕衔秋已经彻底变成了皮包骨头，奄奄一息。身上的大量真气与生机也所剩无几，片刻之后，她的手终于放开了傅明镜脖颈，一头栽了下去，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她眼下的状况，和死去的陈千金一模一样。
　　反观傅明镜，却与她截然相反，此刻他身上生机勃勃，仿佛有用不完的真气，浑身散发出滔天的修为波动，似能震破苍穹。
　　但他脸色却不太好看，涨得通红，五官也紧紧拧在一起，充满了痛苦之色，嘴里发出沉闷的嘶吼，如同一头凶兽在咆哮。
　　我一步掠了过去，点了他胸前丹田处好几个大穴，将他放倒，然后用手臂给他当枕头，轻轻卧好了。
　　翠运荣几人看都不看那已经死得冰凉的燕衔秋一眼，径直来到傅明镜身旁，望闻问切。
　　一番检查过后，我松了口气。
　　方才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燕衔秋毕生的修为真气和生机都钻入了他身上。
　　一个问鼎境高手的毕生修为，直如汪洋大海一般的渊博，傅明镜区区筑基，体内无法容纳如此深厚的修为，如同灌水的水缸，就那么大点身量，装不了那么多水，若是强行倒灌，只会溢出，可他的躯体并非水缸，而修为也不是清水，进去容易溢出难，于是就只能留在他体内横冲直撞，这才痛苦不堪。
　　我要做的，就是解决这个问题。
　　要么将他体内狂暴的修为宣泄而出，散个干净。要么使其与他本身的真气合二为一，成为本源之力，这样他便可随心操控，相当于将来自燕衔秋身上的修为化为己用。
　　我不打算用一条路，这可是一个问鼎高手的全部修为，若是就此散去实在可惜，而且浪费，不如加以利用，使其完全融入傅明镜的体内，这样一来，他的修为必定突飞猛进，别说金丹，便是大乘也指日可待，对他将来向问鼎进发时也有很大的帮助。
　　想好了方向，我便开始实施。
　　让翠运荣与上官锋锐将他搬到榻上放好，由我施针，为他疏通体内混乱驳杂的真气，以及因为真气太多而大受塞滞的七筋八脉，还需以归元丹融合两股真气的质地，使其彻底融为一体，就像百川归海一样。
　　这个事说起来简单明了，但想要做到却不是那么容易，稍有疏忽就会使得真气冲撞，爆体而亡。我绷紧心神，丝毫不敢松懈。
　　但傅明镜却很不老实，即便他已昏迷不醒，可沉睡中做着怪梦，一直在梦里胡说八道，一会儿叫我的名字，喊我别走；一会儿又说自己怎么怎么尽心、如何如何竭力什么的……呜呼哀哉。
　　直忙到黎明破晓，天色大亮，才总算搞定。
　　翠运荣几人也是一夜没睡，守在旁边，轮流以本身修为他打通体内真气的滞涩。
　　傅明镜终于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第一眼就向我这边望来。一见到我，喜上眉梢，腾的一声从榻上坐起，笑嘻嘻的说:“二长老，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仔细看了一下他的脸色，嗯，白里透红，是很健康的颜色。
　　“你，你干嘛这么看着我。我会不好意思的……”他羞答答的低下头捂着脸。
　　翠运荣几个面面相觑，神色古怪。
　　傅明镜这才注意到旁边还有人，连忙向他们打招呼。
　　招呼打完，我问他:“你还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回忆了一番，想起来了。
　　“那个燕衔秋真过分。”他捏起拳头，气愤愤的道:“她居然趁我不注意搞偷袭，要不是因为我没防备，她可没那么轻松就抓到我！”
　　“得了吧。”我嗤之以鼻:“人家问鼎境界的高手，要抓你一个小小筑基还不是手到擒来，搞偷袭只是为了不被我发觉而已。”
　　“对了，她人呢？”傅明镜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东张西望:“我记得昨晚我被他抓住的，差点就死在她手中了，现在我好像没死，是不是你把她打跑了？”
　　“打跑她的不是我，是你。”我实话实说:“你不仅把她打跑，还把她的修为都抢过来，真是蛮不讲理。”
　　“啊？我有这么厉害？我怎么不知道？”他转着眼珠回忆。
　　他没有回忆出自己是怎么把燕衔秋打跑的，却回忆出了我当时说的那番话，眼神立刻黯然下来。
　　“你，你之前好像说过，让她杀了我……”
　　我翻了个白眼:“那只是糊弄她的鬼话，你还当真了？”
　　他挠了挠头发，神色有点苦恼:“可是听起来真的很让人伤心啊。”
　　“你就当我在放屁好了。”我不拘小节的说:“这个事到此为止，就此揭过，我们来说点好事。”
　　他一愣:“我能侥幸活下来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我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这一拍我用了点力气，若是换做以前，他早就痛得哇哇大叫哭爹喊娘了，但如今得了燕衔秋的修为，他不痛不痒，没什么反应。
　　“你是看不起我吗？”我说:“有我在场坐镇，没征得我的同意，你怎么敢死？”
　　虽然他没死的根本原因是他吸走了燕衔秋的修为，但即便没有这档子事，我也有把握将他救下来，虽然把握也不是特别多，但我仍要这么说。
　　我就是喜欢大言不惭。
　　“呵呵，我当然不敢。”他笑着言道:“我可不敢看不起你，没得到你同意，我也不敢轻易就死。”
　　“你可要记得才好。”我说着，切入正题:“你有没有发现，你这一觉醒来，修为有没有发生变化？”
　　他闻言一呆，这才开始审视体内修为。
　　这一试不打紧，他却是面色骤变，倒吸一口冷气:“我，我怎么到金丹了！”
　　“你原本就已经筑基圆满，突破也就是近日的事。昨天你因祸得福，获得奇遇，顺利结丹，修为更上一层楼。”
　　我凑到他面前，笑道:“你可是又给我带来一份惊喜。”
　　“我也没想到……”他捏捏自己胳膊，又去拍自己的脸颊:“可我怎么不知道我是如何突破的啊……莫非那个梦是真的？”
　　“梦？”
　　这下换我呆了一下。
　　他突破完全是因为得了燕衔秋的修为，和梦不梦有什么关系。
　　“你还没睡醒吗？”
　　“不是，我昨晚做了个梦。”他一脸严肃的道:“梦里，有个小孩跟我说，他帮我增进了修为，问我拿什么谢他。”
　　“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成天想着这些事，做这种梦不足为奇。”
　　“没有啊，我这几天跟着你忙前忙后，根本没想过这事。”傅明镜嘟了一下嘴，忽然笑出声来:“嘻嘻，我这几天想的都是，如果能一直和你这样，每天同在一个屋檐下就好了……就算做梦，梦里也应该有你才是。”
　　“……”我被他的话噎了一下，不知道说什么好。
　　旁边翠运荣几个互相看了几眼，交换了一下眼神，一言不发悄没声的退走了。
　　“你梦到的小孩长什么样子？”
　　傅明镜闻言，收起笑容，面色又严肃起来:“就和寻常人家的垂髫小童一样，唯一的奇怪之处，便是，当我问他叫什么，他说他叫覆地绝心剑。”
　　我听后愣在当场，面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傅明镜回忆须臾，道:“他说他帮我获得了天大的好处，从今天开始，我的修为便能一日千里，给我整得一头雾水的，我还想问个清楚，梦便醒了。”
　　听了他的说话，我终于恍然。
　　原来燕衔秋全身修为身不由主的钻入他体内并非巧合，原来一切都是那覆地绝心剑的杰作。
　　“你搞错了，那不是梦。”
　　傅明镜有点懵:“是梦吧……”
　　“是你打开了识海。”我道:“修道之人都有识海，只不过只有修为到了金丹之后才能开辟而出。”
　　“之前燕衔秋和殷旻斗法时，那覆地绝心剑明明是靠近你而消失，并非藏在了你身上，而是钻入了你体内识海。只不过当时你只有筑基修为，我也没往这个方向寻思，现在看来就是这样了。覆地绝心剑作为当今世上最顶尖的法器，自有它的厉害之处，能随意进出旁人识海估计就是它的特异功能之一。”
　　傅明镜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难怪当时怎么找都找不到它。”
　　我续道:“至于那个小孩，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它应当是由覆地绝心剑自身力量产生的慧元。此剑既有慧元，难怪能自己施展神通，吸人生机。你修为突破到金丹，识海已出，他便在识海中跟你说话，只是当时你在沉睡，所以才会以为那是梦。”
　　“原来如此……”傅明镜终于恍然大悟。
　　“你现在就可以试试内视之法，看看你的识海之中是不是漂浮了一把剑。”
　　傅明镜按照我的话，闭眼沉吟，半晌无言。
　　我在桌边一坐，自己给自己倒了杯茶喝，看着沉浸在识海中的他，有点嫉妒。
　　他这两天的运气实在太好了，不仅捡到覆地绝心剑这种绝世神器，还得到了一个问鼎高手的全身修为，实力节节攀升。可谓喜上加喜，双喜临门。
　　我怎么就遇不到这种好事！
　　游历四方这么多年，别说绝世神器，就连破铜烂铁都没捡到过几样，真是不公平。他可真是上天眷顾的宠儿。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候，我正嫉妒得发狂发癫，傅明镜却缓缓睁开了眼睛，一脸高兴神色。
　　“怎样，看清楚了没？”我问。
　　傅明镜笑道:“你说得对，那个小男孩便是覆地绝心剑的慧元。他告诉我，他不想认燕衔秋为主，所以当时燕衔秋与殷旻夺剑时他才要趁机逃跑。”
　　“他为何非得选你作为藏身之地？难道他想认你为主？”我觉得他又捡到一个天大的便宜。
　　然而，其实并没有。
　　“哦，这个嘛，我也问了。”他脸上出现不好意思的表情:“他说当时附近的人只有我修为最低，最方便进入识海。你四长老还有上官师兄他们修为比较高，他进不去你们的识海，选我完全是迫不得已。”
　　原来是这样，那我就放心了。
　　“他很恨燕衔秋。”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滔滔不绝的说着:“所以当我和她近在咫尺之时，他便自作主张，吸了她的生机与修为，说是为了报我的恩。”
　　“那现在燕衔秋已死，他怎么还待在你识海中不出来？快叫他出来。”
　　“你，你想干什么？”他似笑非笑的瞅我:“他喜欢待就让他待呗，以后万一我再次遇到这种情况，他说不定又能帮我一把。”
　　“你就这么放心他？”我挑眉:“万一这家伙是个喜怒无常的主，哪日吃饱了撑的没事干，把你的修为都吸了，到时候你可别哭。”
　　他思索了一会儿，才说:“他在我识海中，里面什么都没有，也没有吃的，应该不会撑，所以你放心好了。”
　　他饶有兴致的瞅着我，脸上笑容十分玩味。
　　这臭小子，真是个小机灵鬼。
　　我不死心，觉得丢掉节操，拿出看家本领来忽悠:“我这不是担心你嘛，怕你受伤怕你痛，更怕你苦心多年的修行沦为竹篮打水一场空，那不就得不偿失了吗？”
　　他笑得合不拢嘴，急忙要过来拉我的手。我现在要做的是要让他心甘情愿奉献出手中的将覆地绝心剑，牺牲一点没关系，随便他拉。
　　“真的吗，你真的是担心我？”他双眼放光，但只放了一瞬，又狐疑起来:“还是说，你只是想要那把剑，故意骗我的？”
　　我越发觉得他委实是有点聪明在身上的，这都被他看穿了。
　　那这事就有点棘手了，我开始斟酌，是要实话实说呢，还是昧着良心继续瞎掰。
　　见我一时无言，他开始为我做选择:“我要听实话，不管你的实话是什么，只要你肯如实相告，我都听你的。”
　　“好吧，那我就实话跟你说了。”我没有立刻说，而是先给他提醒一句:“不过我的实话不太好听，你可做好准备，别到时候失望了不高兴了。”
　　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就是不说，我心里也明白。你只是想要那把剑。”
　　呵呵，还真被你说对了。
　　“刚才我只是逗你玩的。”他哈哈一笑:“你想要的东西，我怎会不给？只要是我有的，任何东西都可以给你，我这就把剑取出来。”
　　他说取就取，没半点犹豫，甚至都没有考虑一下。蹭的一声，覆地绝心剑就出现在他掌中，然后双手捧着递了过来。
　　我却没有动。
　　“这种宝物，你说给我就给我了？”我直直凝望他:“要不还是三思一下，万一后悔了怎么办？”
　　“不会。”他轻描淡写的答了这句，可语气虽轻，却十分坚决:“绝不后悔。本来这也是意外收获，我原本就没想过我会得到这么厉害的宝剑。”
　　他顿了一下，忽又笑道:“只要能哄你一笑，任何外物我都可以舍之不要。”
　　“你这也实在太豪气了，搞得我都不好意思收。”
　　话是这么说，但不好意思归不好意思，实际行动归实际行动，手仍是十分不客气的伸手过去接。
　　可就在我的手即将触碰到剑柄之时，覆地绝心剑一阵流光溢彩，一道金光自内飞出，落到地上，化作一个小男孩的模样。
　　小男孩约摸只有四尺来高，看上去只有八九岁的模样，他一现身，便奶声奶气的指着我说:“我才不要跟着你！”
　　我一眼就看出，他便是覆地绝心剑的慧元。
　　傅明镜在他身边蹲下，摸了摸他的头，笑言道:“为什么不想跟着她，我跟你说，她很厉害的，跟着她有吃不完的灵丹妙药。”
　　小男孩哼了一声，语气不屑:“谁要吃那些东西，我说不跟她就是不跟，你如果再把我送给别人，我马上就走。”
　　我忍不住问:“小不点，你不愿跟我，怎么又愿意跟他呢，他身上比我香吗？”
　　傅明镜也哭笑不得的问:“对呀，为什么你就愿意跟我呢？”
　　小不点看都没看我一眼，只和傅明镜对视着:“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我感觉一般问出这种问题的，真话都是很不妙的话，可傅明镜似乎没意识到这一点，开口就是:“当然是真话，假话谁愿意听。”
　　“真话就是，选你是因为你比较好欺负。”他半点不客气，一句话给傅明镜整得尴尬当场，这还不算什么，他下一句让我也有点无地自容。
　　“这个女的一看就很凶，只怕比那个燕衔秋好不了多少，我才不要跟着这种人。”
　　闻言，我感觉有被他冒犯到，怒道:“我跟你很熟吗？你就知道我凶？我哪里凶了？明明非常和蔼可亲好吗？”
　　小不点白了我一眼:“你现在这个样子就跟泼妇一样，还不够凶吗？”
　　我这尚是第一次，被一个小孩怼得无言以对。
　　“算了。”我摆了摆手，将傅明镜的手一推:“这剑你还是自个儿留着吧，这小祖宗只怕我伺候不好。”
　　傅明镜哦了一声:“我倒是觉得这个小不点挺有意思的。”
　　“你才是小不点，你们全家都是小不点！”小男孩貌似对这个称呼非常不满意:“人家有名有姓的，叫我绝心。再敢喊我小不点，我把你嘴巴封起来。”
　　“好好好，绝心小少爷。您别气，都听你的行了吧。”傅明镜温声细语的道，像是在哄自己亲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