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橙黄橘绿时。》方酌酒

24、第二十四章

　　穆暮梦见，在热闹的酒吧里，自己身处人群被围绕着，男男女女在疯狂的音乐里肆意跳着扭着，霓虹交替的灯光下，他很清晰地，一眼便看见了陈沉。
　　陈沉一步一步，向愣在人群里的穆暮走去，直到走到穆暮跟前，轻轻捏了捏穆暮的脸。
　　陈沉脸上带着浅浅柔柔的笑，对穆暮说：“穆暮，我回来了。”
　　穆暮红了眼眶，牵起陈沉的手，再度将陈沉的手放到自己的脸上，轻轻地贴着，眷恋着陈沉掌心的温度，像是靠近主人亲昵撒娇的小羊。
　　久久地，陷入在陈沉为他保留的怀抱里。
　　真是好幸运一个梦。
　　醒来的穆暮这样想着。

　　当穆暮醒来的时候，天光已经大亮，环顾了一下四周，才发现已经身在酒店的客房里，当下第一反应是，应该是徐州东叫人把他送回去的。

　　穆暮想起刚刚的梦，无奈的笑着，摇了摇头。
　　因为昨晚喝了酒的缘故，一醒来，穆暮就觉得自己头痛的厉害，就像是感冒发高烧的征状一样。
　　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穆暮很少会参加公司的年会或者聚餐，顶破了天，也只是每次到个场露个面，最后趁大家互相劝酒的时候，找了个理由便早早走人。

　　穆暮闭着眼睛忍着头痛，伸手在床边摸索着手机，想看一眼时间。
　　可最后，却只在枕头上摸到一张纸条。
　　穆暮抓过纸条捏在手里，有些难受地坐起身，靠在床头，打开了纸条。
　　“五点半，七街见。”
　　看着便利贴上的熟悉字迹，穆暮瞬间了清醒过来。

　　“你竟然喜欢写连笔字？”
　　“小时候看过一个书法家的写字视频，提笔一通撇横点捺，那架势，千军万马，势如破竹，后来就迷上了”
　　“很好看。”
　　“字好看？还是人好看？”
　　“字好看.....”
　　“夸我一下不行哦，你怎么就是不舍得夸我一句！”
　　“......你也很好看。”
　　“穆暮穆暮，你看这个暮字怎么样？笔走龙蛇，别出心裁有没有？简直是当代王羲之！”

　　再熟悉不过的连笔字，笔划走势少了少年的轻率，多了几分时间的沉淀。
　　可还是一样的隽秀遒劲，收笔势的时候，总是会习惯性地最后一笔往上勾。

　　真的是陈沉！
　　他回来了！
　　那么刚刚的梦......
　　昨晚真的在酒吧里见到了陈沉！
　　所以梦也不是梦，也不是穆暮的幻觉！
　　那送穆暮到酒店的人，也是陈沉！？

　　穆暮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像是撕心裂肺哭了一场后，红肿到张不开的眼睛。
　　还有....
　　破皮出血凝痂的嘴唇，以及身上奇怪的青紫印迹....
　　如果昨晚送穆暮回酒店的人真的是陈沉，那他和陈沉是......
　　这满身暧昧的证据，是个正常人都想得到，他和陈沉昨晚发生了什么好吗！
　　.......
　　穆暮迅速将自己检查了一遍，还好还好，只是有亲密接触的行为发生，但没有发展到更深入的地方......

　　除了手机和公文包，穆暮在客房里没有看到自己的衣物。
　　客厅的沙发上，倒是放着一套干净的浅灰色西装。
　　应该是陈沉让人送来的。
　　穆暮一边穿着西装，一边努力地回忆着昨晚发生的事情。

　　可穆暮那喝酒就犹如喝了孟婆汤的脑子，完全想不起来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穆暮扣上西装衬衫的扣子，到洗手间浇了两捧冷水淋在脸上，试图使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手上好像多了一样东西。
　　穆暮扯过架子上的毛巾，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才看清手上戴着的，赫然是一枚戒指。

　　穆暮从来不戴任何饰品，就连手上的手表，也是因为上班以后，才发现很多场合都不方便带着手机，为了方便看时间，才买的。
　　那这枚戒指，只可能是陈沉给他戴上的。
　　意思就是说，自己是答应和陈沉正式在一起了，还是怎么样啊！？
　　那陈爸陈妈怎么办......
　　穆暮摩挲着手上的戒指，心中的忧虑渐渐被笑意取代。
　　戒指没有图案和多余的雕刻，就是一个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圆环。
　　拨动指环轻轻一转，就行成了一个星球的模样，再合上，又是一枚简单的戒指。
　　而这枚戒指，现在就安安静静地，戴在穆暮的右手无名指上，戒指的大小和穆暮的手型，严丝合缝。

　　陈沉的手指比穆暮的手指更为修长，指节也更硬朗立体。
　　但穆暮的手却很纤细，加上皮肤又白皙，感觉轻轻一捏，就会受伤的样子。
　　以前陈沉就总喜欢捏着穆暮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放在太阳底下看，光芒透过手掌，穿透出一圈一圈深色的红。
　　陈沉感叹着，问为什么穆暮的手会这么白细，果然不愧是艺术家的手，都不太像男孩子的手，像是女朋友的手。
　　结果就是换得穆暮一记书本暴扣，狠狠地敲在脑门上。
　　陈沉当初甚至跑来找到穆暮，跟穆暮说江湖救急。
　　结果却是拉着穆暮拍了一张牵手照，设置成了背景和头像，发到朋友圈里，去给他自己挡桃花。
　　然而那张头像，被陈沉一直用到了现在。

　　“穆暮，如果你向我求婚，我就不会走了。”
　　“可是求婚需要婚戒，我没有啊。”
　　“我有啊。”
　　“可是求婚不都是要准备玫瑰爱心，香薰蜡烛之类的嘛？我没有买玫瑰，也没有买爱心还有香薰蜡烛啊。”
　　“那是别人的求婚仪式，我们不需要，我们有彼此在场就可以了。”
　　“那....那我要不要单膝跪地？”
　　“不用”
　　“那求婚誓词怎么说噢？”
　　“我们也不需要说那些。”
　　“那我需要说什么？”
　　“很简单，你只需要说，陈沉，我们在一起吧，就可以了。”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穆暮无力地揉着因为头痛，感觉快要撕裂太阳穴，一些若有若无的片段，却突兀地，断断续续地出现在穆暮脑海中。

　　这段突然冒出来的记忆是怎么回事？
　　陈沉向自己求婚了？
　　还是自己向陈沉求婚了？
　　还是自己答应向陈沉求婚了？

　　下午见面？见什么面啊，这一身奇怪的样子，怎么出去见人！

　　穆暮把衫衫衣领的扣子全部扣起来了，完全是已经扣到严严实实的地步，可还是遮不住脖颈上密密麻麻的吻痕，甚至耳垂背后还有！

　　穆暮看着被陈沉加回好友的微信列表，还在纠结着，要不要回复陈沉见面的事情，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是学长黎川打来的，提醒穆暮集合出发，去建筑现场看场地的事儿。
　　穆暮接通电话，刚说一个字就岔了气，穆暮捂着手机，在一旁试着发声，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得厉害。

　　昨晚到底都发生了些什么！？

　　黎川在电话那头没听到穆暮回复，又试着叫了穆暮两声，问穆暮是不是信号不好，声音怎么断断续续的。
　　穆暮沙哑着声音，清了清嗓子，说：“没什么，就是嗓子有些疼。”
　　黎川听出了穆暮声音有些不太对劲，善意地问穆暮，是不是感冒了。
　　穆暮到了杯开水，兑了一点点凉水，轻轻抿了两口，感觉嗓子没有那么干燥后，回答黎川道：“可能是好久没回南都了，有些水土不服吧。”
　　黎川没再细问，而是打趣说道：“可能是南都欢迎穆暮回家的方式太独特，想让穆暮好好休息。”
　　穆暮无奈道：“这个迎接方式有点过于热情了，吃不消。”
　　黎川想着让穆暮再休息一下，明天再跟着一起去也可以，反正团队要在南都呆上很久，今天只是去看看现场情况，没有什么太要紧的事情。
　　穆暮却不想因此耽误工作，和黎川约好十一点左右，直接在建筑场馆见面碰头，和客户确认设计细节。
　　约好时间地点，穆暮便挂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