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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6、第 2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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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宝领命而去,大殿里瞬间安静了下来。
君从嘉低着头,不敢向上看。君怀瑾抿着杯中的茶,也不说话,有眼色的朝臣看出气氛不对,也都小声了起来,一种诡异的宁静笼罩着,只有鼓乐喧哗。
西仪公主也发现气氛不对,但她一头雾水,懵懵懂懂。
不过她是个有什么说什么的直性子,于是毫不避讳的发问,“这个沈渔,是有什么不对吗?”
君从嘉不答话,偷偷看向君怀瑾,又看了看公主。
气氛更加诡异了。
还是君怀瑾率先打破了这种诡异,轻笑了一声,“倒也没什么,只是沈渔是南沈质子,他的婚事,朕恐怕说了不算。”
西仪公主不疑有他,以为是沈渔南沈人的身份引起了一些不妥,毕竟她此来是与北乾和亲的。
没多久,元宝匆匆跑了进来,来到君怀瑾身边,轻声说道:“沈大人身体不适,歇下了,奴才自作主张,没敢叫醒沈大人。”
“身体不适?”君怀瑾皱眉看向君从嘉。
君从嘉怯怯的抬头,沈渔昨天喝了不少酒,又吃了不少辣,这会儿不胃疼才怪,但这种事他实在不敢和君怀瑾说。
倒是西仪公主听见了之后十分的关心,“既然如此,那我正好前去探望,也算是回报昨天沈大人对我的照顾。”
君怀瑾脸上强挤出来的笑容瞬间僵住,语气充满讽刺,“看来沈大人倒是尽忠尽职。”
“沈大人确实很好,人品武功,皆是一流。”
君怀瑾不合时宜的冷哼了一声,终究还是担心沈渔的身体,“那公主就带着太医一起去,为沈大人好好看看吧。”
说完,君怀瑾起身,脸色十分难看,临走时还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君从嘉,“你也跟着一块去吧。”
君从嘉领命,战战兢兢的目送君怀瑾走了出去,直到身影隐没在转角处。
“王爷,走吧。”西仪公主站在君从嘉身后,妖冶的声音打断了君从嘉的思绪。
“哦,好,我们走吧。”君从嘉现在十分凌乱,他夹在中间本来就已经很艰难了,这会儿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了。
两人一边走着,公主一边把心里的疑问说出了口,“我看王爷怎么心事重重的,这个沈渔是有什么问题吗?”
这种宫廷秘辛,自然不能随便讲给一个刚认识的人,而且君从嘉也害怕,如果西仪公主一心打算来和亲,最终君怀瑾还是会将她推给自己。
实在想不到,这样一个大美人,竟然成了谁都不想要的烫手山芋。
“公主此来,是想要与我北乾和亲?”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君从嘉决定先搞清楚对方的来意。
西仪公主轻轻点了点头,“确实如此,不过,若是遇到了心仪的人,也不是非要和亲不可。”
君从嘉掌心冒汗,明明是腊月寒冬,但他现在却无比的热。
“沈渔原是南沈人只是原因之一,其实还有一个难处便是他已经有了心上人。”
“不可能吧。”公主惊讶道:“我昨天曾问过他,他说没有。”
“那是因为沈渔刚刚和他的心上人闹了些矛盾,这不昨天多喝了些酒,今天就醉的起不来了。”君从嘉编起瞎话来的本事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况且这也不能算是瞎话。
公主不以为然,“又没有真正娶亲,那我就还有机会。”
君从嘉不得不羡慕沈渔这突如其来的艳福,果然人都是看脸的,长的好看就是有好处。
而且,这艳福不但不浅,而且难缠。
“其实这个沈渔缺点很多,不但爱喝酒,还爱耍酒疯,疯起来还要打女人的。”
西仪公主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转睛看向君从嘉,“王爷就这么不希望我接近沈大人吗?还是沈大人的心上人,是王爷的妹子?”
君从嘉被说中了心事,觉得身体更热了,不过妹子什么的倒不是,那是哥哥,还是个疯起来会杀人的哥哥。
沈渔此时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打滚。
现在他无比后悔昨天吃了那么多的麻辣卤味,又喝了那么多的酒。
胃就像是不断有人打上一拳一样,空落落的十分难受,恶心的吐也吐不出来,睡也睡不着,出了一脸的冷汗。
沈渔在心里再一次发誓,以后一定不吃这些东西了,虽然这种发誓一般不会成功,但却能带来一些心理安慰。
“大人,襄王殿下来看您了。”门外的下人敲了敲门,高声说道。
沈渔实在没有见任何人的状态,也不想花力气说话,只是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外面的下人又敲了敲门。
外面的人听里面没声,想着君从嘉也不算外人,便打开了门。
门一开,浩浩荡荡的进来了一拨人,沈渔抬眼看着,眉头皱的更深了,尤其是当他看到西仪公主的时候,有那么一丝丝小尴尬。
沈渔勉强从床上坐了起来,挤出一丝笑,打招呼道:“想不到公主屈尊前来,在下身体不适,怠慢了。”
公主一脸的关心,看见沈渔一脸的汗,从身上掏出一块手帕,轻轻在沈渔额角擦了擦,“怎么这么严重,我带了太医来,让他们好好看看。”
沈渔其实很想躲开,但他实在没有力气,只好任人摆弄,异域的花果香散到鼻孔,沈渔觉得胃更疼了。
沈渔被太医拉过了手,搭了脉,这会儿也没心思想别的,只想少疼一些。
“沈大人不该乱吃东西的。”看病的太医一直为沈渔医治,病人不听话,语气有些责备。
“实在不好意思,时间一久,就忘了乱吃东西,会有多难受了。”沈渔说的也是实情,好了伤疤忘了疼,总是管不住嘴。
太医叫人拿来一个手炉,交给沈渔,“养胃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大人拿着热敷一下,或许能稍有缓解,除此之外,我也没有什么良方了。”
这件事情沈渔有经验,每次忍不住吃了不该吃的,总要疼够十个时辰,没疼够时间,什么法子都不管用的。
“公主还是先回驿馆歇息吧,待我明天好了,再去驿馆向公主赔罪。”沈渔实在不想强撑精神应付他人。
君从嘉在心里深深叹气,很显然,沈渔还不知道已经发生了什么,他不禁在心里为沈渔祈祷。
西仪公主很会看颜色,既然已经约了明天见面,那也不急这一时,点点头十分懂事,“这样也好,那沈大人好好休息吧。”
送走了一群人,沈渔继续在床上打滚,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
君怀瑾终究还是不放心,趁着夜色,悄悄来到了沈渔的府上。
而他看到的,就是沈渔还皱着眉头的睡颜。
安静而熟悉的脸庞,不过几日不见,就让他魂牵梦萦,真是命里的克星。
他本想着,如果沈渔醒着,要说些什么。
虽然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又怕事到临头说不出口。
不过,现在什么都不用说了。
君怀瑾既有些庆幸,又有些失望。
沈渔能入睡,说明问题已经不大了。
真是让人不放心,不过离开视线几天,就把身体搞成这幅样子,以后若是真的离开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好身体。
君怀瑾担心的叹了口气。
“什么人?”沈渔眉头又皱了皱,下意识的摸索着佩剑,但始终没有睁开眼睛。
君怀瑾连忙屏住呼吸,躲到一边的角落里,朝着门口的下人使了个颜色。
“大人,是我,来给您房里添些炭火。”
沈渔轻哼了一声,转身又睡熟了。
君怀瑾趁机退了出去,他终究还是没有勇气面对沈渔。
一直以来,君怀瑾都觉得沈渔是自己一手带出来的人,自己对沈渔了若指掌,也应该如此。
不过现在他渐渐发现,或许他心中所想的那个沈渔,其实已经不是现在的沈渔了。
如果沈渔真的喜欢西仪的公主,那成全他们,也算是对沈渔的一个交代吧。
想到这个,君怀瑾不禁心中落寞,像是要把自己倾尽心血打造的珍宝,拱手送人一样。
这种痛,仿佛心中滴血,但他又不断的安慰自己,如果这样做是对沈渔好,那就没什么可舍不得的。
夜,静悄悄的,连风声也没有,不时的能听到一两声狗吠。
沈渔睁开眼睛,忽然看了看房中的炭火,已经燃尽,只剩灰烬还发着淡淡的红光。
夜里浅眠,却又记不得发生了什么,但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一种熟悉的味道。
沈渔自嘲的笑了笑,怎么可能,自己应该丢掉这种妄念,没有谁离开谁就活不了。
这个世界这么大,有这么多的人,这么多好玩的事情,一个人又算得了什么呢。
沈渔想着想着,便睡不着了,披衣起身,打开了一扇窗,看着院子里古树剩下光秃秃的枝桠。
从小到大,不管去哪里,干什么,从没想过有一天会真正离开北乾,离开君怀瑾。
现在,是时候要想想以后的日子了。
沈渔长叹口气,夜风吹进来,一片寒凉,心也跟着冷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