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韵映时

43、温声

　　最后就挑了一件黑色的薄卫衣外面套了一件军绿色的短款棉服在外面趁着底下穿着黑色工装裤的腿又细又长。
　　周浩楠正在往自己身上套上一件墨绿色的连帽厚卫衣，私心里是很想跟易然穿一个样的衣服，色都要是一样的。
　　“你真是把我衣柜里边边角落的衣服都翻出了个遍，里面那件黑色我都几十年没穿了。”周浩楠套好了衣服理了理衣服的边边。
　　“你那衣服颜色我消受不起。”易然说。
　　“好看的，好看的，”周浩楠说着又在衣柜里翻翻找找从里面抽了一条深灰色的毛呢围巾出来套在易然脖子上，“这个是回礼，省的我看着你脖子都替你觉得冷。”
　　易然坦然接受了但是并没有携带出门，原因是围着热。
　　两个人悠闲着出了门。
　　周浩楠下身也穿了和易然一模一样的工装裤，只是这条是深蓝色的，搭配他新的普鲁士蓝耳钉正好。
　　两个人身高势均力敌，颜值又是一流特别是周浩楠，站在人群中抢眼的很，不少人都频频往这边望过来。
　　平时他们穿了校服难免会压了些，现在锋芒毕露哪有不看他们的道理。
　　他们在电影院买了票就直接进了场。
　　易然一坐下才呼了口气，“这才没觉得有人盯着我们看。”他说着又转头看着周浩楠。
　　周浩楠已经落座就坐在了他的左手边，这让他觉得又回到了教室里他在右他在左的局面，周浩楠耳边那刻普鲁士蓝的耳钉在有些昏黄的灯光下曜耀生辉。
　　“怕什么，”周浩楠扭头接话，他微微凑近了身子压低了嗓音，“你男朋友在这里，我只看你。”
　　易然只觉得耳边滚烫的很，好在刚刚说完他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电影就开始了，否则他耳边那抹殷红就会立刻被旁边的人所发现。
　　他摸了摸自己的耳垂，把头扭回了屏幕前。
　　电影大致讲了什么其实他也不太清楚，只觉得在主角开始飙车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心跳也一直一直随着往上涨。
　　那是因为周浩楠突然从底下握住了他的手！
　　那骨节分明的手还从指缝中穿过成了十指交缠的状态，可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历，觉得自己所有的重点全都放在了那只手上了，余光只觉得只有自己是不自在的，旁边的人悠闲自在的很，有时紧紧相握有时又松开分毫，易然觉得手心沁了一层的汗。
　　不知道播到何时周浩楠突然倾身过来仿佛有话跟他说，易然自然也把身体倾了过去表示自己洗耳恭听。
　　声音没等到只等来了脸颊一道温热的触感密密麻麻的如同细微的电流一般从那个地方蔓延至全身，易然一惊猛地转头不料周浩楠根本就没有离开只觉得自己在一片黑暗里嘴唇擦着周浩楠的唇角而过。
　　电影里的光线忽明忽暗的映在两个人的脸上，易然看不清周浩楠眼里的表情，只在那一瞬间周浩楠就没再犹豫稍微一偏头整个人就压了过来。
　　唇舌相见，互相试探着互相索取着汲取着对方的味道气息，热浪袭来，黑暗之中再也无暇顾及那电影片段的一分一毫了。
　　只是那相扣着的手指从开始到结束都从未分开过。
　　“胡闹！”电影结束易然跟着周浩楠出了去。
　　“那是刺激，”周浩楠笑着转头，“你敢说你不喜欢吗？”
　　易然抿嘴没有说下去，他确实很喜欢的，他微微抿着唇，嘴唇因为刚刚激烈的试探而有些泛红。
　　看完电影两个人又逛了好一会儿才一齐吃东西，易然突然说想吃海底捞，周浩楠就应了。
　　简简单单的称之为约会，这大概就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了，可是易然就觉得就是因为有身边的人陪在身边才得以让这一场约会变得鲜活起来。
　　哪哪儿都好，哪哪儿他都喜欢。
　　他们虽不能牵着手，但是却能并着肩一起走街串巷，行走在这夜色苍茫之中，身边有温度有人声有脚步声，但是都比不过身边的那个人。
　　周浩楠把卫衣的帽子扣上了，入夜温度更低，说一句话呼一口气都是一大片白茫茫的雾色。
　　“今晚不用打工吗？”周浩楠领着易然走进小区。
　　与今天凌晨的路毫无差别，但心情却是千差万别。
　　“不用，请假了，”易然走快几步跟上了周浩楠，大冬天的夜晚小区里一个人也没有静的很，只有那两个被路灯拖得很长很长的影子，他伸手刚刚好够到了周浩楠的卫衣兜，“意外受伤。”
　　他被那兜里的手冷的一颤，但是却握得更紧，试图想把身上所有温暖的温度传到那只手上。
　　周浩楠回头看他一眼也没放开那只手，只是把自己的手从兜里放出来扯了扯袖子遮住了自己的手，从袖子里面紧紧的握住了那双手。嘴角微微翘起淹没在了漆黑的夜色之中。
　　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着，谁也没有说话。
　　周浩楠开了门，易然跟着进了来。
　　直到换了鞋子两个人的手还没有松开，周浩楠把另外一只手里拿着的一袋草莓放在了客厅的茶几上。
　　这是刚刚两个人走去地铁站的时候看见了路边摆摊的，周浩楠见着草莓新鲜就顺手挑了一小袋才伶着走了。
　　他转身刚刚想说些什么就突然被身前的人抓住了帽檐的两边，他进屋之后腾不开手就一直没摘下头上顶着的帽子，然后就感受到身边人身上的寒气往自己身边冒但很快就消散在了空气中变成了温温润润的热。
　　易然突然就很想吻他，他也确实这么做了，他抓着周浩楠的帽檐两边就把他扯向自己，敏捷的捕捉了那熟悉柔软的唇瓣细细的品味。
　　周浩楠整张脸埋在黑暗里眼前是一片昏黑，易然挡住了室内的所有灯光只剩下这一方狭窄的天地，只有你和我，气息缠绵环绕。
　　“全是火锅味。”易然松开了周浩楠。
　　两个人对视片刻又笑了起来，刚刚那点气氛一秒就消散了，周浩楠扯下帽子脸上还泛着潮气显得动人，他又凑近了在易然嘴里大力的嘬了一口，在空气中发出了巨响一声，“那就洗澡。”
　　“握草，你属狗的吧。”易然楞了一下笑着说然后上楼洗澡。
　　周浩楠先把草莓洗了干净滤了水才端着一盘子的草莓上了楼，又把易然丢在椅子上的衣服塞进了洗衣机里，整理好东西以后易然才晃悠悠的出了来，脖子上搭了一条毛巾头发还微微淌水。
　　周浩楠给他擦了头发又吹了头发这才自己晃悠悠的又跑去洗澡，觉得这种生活和感觉实在是太好了，家里有烟火又人烟的感觉原来是这种感觉，从前他只觉得一个人的屋子也还好，殊不知原来多了一个和只有一个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往日他不知道，他只能用尽全力的留住这点美好，用力的守住这在他认来是最好的事情。
　　他出来的时候易然正趴在他的书桌上写着作业，他走过去看了一眼。
　　英语。
　　易然听见了动静抬头，“要一起写吗？”
　　周浩楠摇头，“英语靠的是蒙，不想写。”
　　“教你，写不写？”易然又问。
　　周浩楠面露犹豫但是还是坐在了书桌前听易然给他讲那些英语的题目，又说怎么做题又说怎么在不知道的情况下蒙题还说语法点，他听得一知半解平日里他都没怎么学过只是凭着他那点语感在那里瞎蒙乱猜。
　　易然讲了半天，周浩楠就跟在后面听着又跟着他写的答案一个一个的往上面写。
　　易然：“……自己写。”
　　“你都写了我还写什么呀。”周浩楠摇着笔。
　　易然说不过他只能一遍引导着他一遍给他讲着，周浩楠居然也能就着他这样的讲法认认真真的把英语作业全部写完了。
　　“我累了，口渴。”易然合上英语练习。
　　周浩楠端着水进来给他一杯，“吃草莓。”他指指放在一旁的草莓。
　　易然点头，“现在到你讲了，我要听周老师讲化学！”说着就从不知道哪里掏出了化学五三扔在了桌上。
　　周浩楠：“……”拗不过他只能乖乖的跟他讲，这个作业布置出来的时候他就已经抽空在不知道上的什么课堂上把它做完了并且放在了学校，不过对于化学他做过的都记得，又像往日那样跟他把题细细的讲解了一遍跟着课上易然自己记下来的笔记一遍一遍的跟他过着知识点，查缺补漏。
　　“课”上的差不多的时候，桌上的草莓也被易然边听边吃的差不多了。
　　周浩楠刚刚想拿上一颗润润喉咙，一伸手摸到一片光滑的盘子，“……”就看见易然抓着最后一个塞进了嘴里。
　　“很甜。”易然鼓着腮帮子说。
　　周浩楠凑过去在易然嘴上香了一口，“嗯，很甜。”
　　一晚上只做了两科作业的易然深深的觉得这效率不行，无奈现在已经是十点多将近十一点了，周浩楠的节目也准备开始了！
　　他还从来没有那么近距离的看过周浩楠录节目的样子，他穿着短袖裤衩跟着周浩楠一起进了书房。
　　周浩楠给他搬了一张椅子放在他的位置旁边就开始着手准备了，这是他第一次有人在场的录节目，心里居然也能生出几分紧张，他坐在椅子上开始调试，神情很是专注。而易然也在一旁玩着手机似乎没有打扰的想法。
　　一切准备就绪只剩下最后的开关了，周浩楠打开手机点到微博里的超话。
　　还差最后几秒的时候易然突然在旁边把自己的手机凑了过来，周浩楠往那边看一眼就愣住了。
　　那是易然的个人微博主页，上面就写着微博顶端的名字。
　　安眠药听众。
　　“你……”周浩楠带着稍微惊讶的声音，易然不知何时已经代替他打开了那个开关，那一声直接就劈头盖脸的砸到了里面。
　　易然笑着看着他，超话里已经开始有小姐姐说。
　　-换了开头吗？
　　-你？
　　-身边有人！
　　-是绵绵吗？这个你好有感觉啊！！！
　　-我还是比较关心昨天的告白！求！
　　周浩楠深深的看了他一眼然后又迅速的恢复了语调开始了节目最开始的播报。这也是易然近距离听到的第一次，没有隔着耳机而是直接坐在旁边收听，但是即便是如此也难抵周浩楠低低富有磁性的声音在夜空中一声一声的徘徊刺入他的耳朵里。
　　周浩楠还是聊着每日自己准备的一点分享，只是超话里不停的有人问昨天的事情仿佛这个坎就是过不去了。他微微侧身看向身边的易然猝不及防的望进了他略微有些专注的眼神，那是仅给他一个人的。
　　他示意易然要不要说一些什么，易然摇头，眼神里大有自行解决的意思。
　　周浩楠会意缓缓的说，“嗯，他答应了，他就在旁边不过他有些害羞，改日再让你们听听他的声音。”说着一只修长的手就搭了过来轻轻的捏了他一下，周浩楠低低的笑了一声然后握住了那只手。
　　超话里因为这个一下子就炸了，狂刷着九九九。
　　深夜两个人一起躺在床上，不得不说周浩楠家里的床是真的大，他重新拿了一个枕头过来两个人并排的枕头都还有多余的空隙可谓是之前有多大一张床，对比起之前易然那一张小小的单人床，他都不记得他们是怎么缩在那里度过上一整个星期的。
　　他们同盖着一床的被子面对面的睡着。
　　“你为什么总是要以那一句话作为结尾啊，海有什么好看的？”易然想起刚刚周浩楠节目结束时候说的话，百思不得其解。
　　“看海会让人心情变得好，说不定我说多了他们看海的时候也能得到一些慰藉，也能想起我。”周浩楠看着他又不像看着他，让易然觉得这句话好像是对他说又好像不是对他说一样，总觉得他看着他却越过了他看向更远的地方。
　　“第一次见到你就是在有海的地方。”易然点头嘴边带着一点笑意。
　　周浩楠定定的看着他，却不能阻挡自己的思绪回到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感觉好像很久之前的事情了，但是细细想来不过半年，他在海中溺水的时候脑子完全一片空白，他那个时候觉得就算死了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没有牵挂的人，也没有人牵挂他，只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睁开眼睛的片刻。
　　那双眼睛带着一点着急他还是被他刺了刺。
　　好看的，他忘不掉那双眼。
　　周浩楠望进易然的眼里，是了，就是这双眼睛，如今里面也有我了。
　　“看什么？”易然见周浩楠没接话只是看着他。
　　“看你。”周浩楠伸手往他眼皮上点了一下，接着又缓缓的往下移到鼻尖又点了一下。
　　易然轻轻的笑了一声任由着他的手在自己脸上缓缓的移动着，“说来也巧，当时我是那里的救生员准备下班了，看着那片海还真的就想起了你那句话。”
　　周浩楠敏锐的捕捉到了易然话里的关键，“这么说起来，这位公子也是老粉了，居然那么早就开始听我的节目。”
　　“嗯，”易然承认，“我很喜欢你的声音。”
　　“只是声音？”周浩楠步步逼近。
　　“还有眼睛，”易然笑着说，“这双眼生的让我忘不了。”
　　周浩楠是天生的浅瞳，遗传了他妈妈的眼睛，漂亮，认真看着人的时候仿佛要把那个人吸进去放进他的眼里。
　　“又不能扣下来送你。”周浩楠说。
　　“不要破坏气氛好不好！”易然哭笑不得。
　　“想睡吗？”周浩楠问。
　　“什么意思？”易然看着他。
　　周浩楠也看着他，他本就是想问问易然困不困要不要睡觉，毕竟现在已经很晚了，但是他看着易然又从他眼里看到了些什么，他反应了一下。
　　“……想都别想，老子还是未成年。”周浩楠笑着勾他下巴。
　　“未成年怎么了，老子就喜欢未成年！”易然说。
　　两个人又对视着笑了起来，那些刚刚腾升起来的睡意嚯嚯嚯的被笑的毫无踪影。
　　“我这将近二十年的高冷形象在你面前都化成了灰烬。”周浩楠笑着感叹了一声。
　　“纠正一下，你在我面前就没有高冷可言，我第一次见你只觉得两个字——好傻一人。”易然举起两根手指比了个耶。
　　周浩楠掰了掰他的手指，让他比了个对着苍天发四，“这事儿能过去吗？信不信我一脚你就下去了。”
　　“信，”易然毫不犹豫，脚也偷偷从被子里挪了过去准备来一脚，“现在是你…….哎！”
　　他本想给周浩楠一个偷袭的，无奈的是他居然在他一脚过去的时候仿佛有一双眼睛在下面搜的一把准确的抓住了他的脚踝就往他那里一扯。
　　易然毫无防备就被他扯得往他那边滑过去。
　　这人力气还挺大！
　　接着周浩楠就翻身用腿压住他，手也钳制住了他的手撑着放在头顶。床上的被子滑落到了地上。
　　夜色里周浩楠俯着身看着易然，他微微低了身凑近易然，“你输了。”声音低沉而魅惑，听得易然觉得耳后一麻，酥酥热热的感觉莹然而生。
　　“我错了，我错了。”易然示好。
　　“我，错，了，宾语呢？嗯？”周浩楠还是凑在他耳边，热热的呼吸就这样打在他的耳廓边缘，带着一些威胁，“易老师怎么也犯这个错误。”
　　周浩楠细嗅着他的颈脖的气息，还是那个味道，易然的味道。
　　“我错了，难难。”易然勾着唇说，最后的一嘴被他说的简直是……难以形容的甘甜。
　　周浩楠只望着他张合的贝齿就觉得自己都要被他弄得化了，“哎！”他应了一声。易然只觉得温热湿润的触感从脖子上传来，热热的麻麻的，让他觉得沉醉在里面。
　　明明一滴酒都未沾过却偏偏比他以往喝过的酒都让他觉得沉醉，他迷离着眼睛微微抬高了下巴。
　　空气里都是湿甜的气息，泛着细细的吮吸声。
　　“吃我那么多草莓，我讨回几颗也不过分吧，”周浩楠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环绕，易然已经无法做出回应。
　　“然然，我的然然。”温声细语都化在这茫茫的夜色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