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韵映时

38、惊觉

　　“你这什么东西？”易然吓了一跳，把奶茶搁在一边然后坐到高一点的凳子上打算观摩一下周浩楠现场给别人的化妆现场。
　　“大地色眼影。”周浩楠拿笔刷摸了摸那个铁皮颜色，然后象征性的抖了抖就直直往陆久深的眼窝上去了，狠狠的刷了好几笔。
　　怎么感觉有点儿重手了……
　　又感觉拿指腹补救一下。
　　易然：“……”虽然我也不清楚怎么个画法，但是哪哪儿看起来都不太对劲。
　　“眼线就不祸害你了，”周浩楠搁下笔，拿起一包纸巾抽了一张抹抹手，“你找肖老师吧。”
　　陆久深睁开眼睛，然后点点头。
　　易然：“……”
　　还好陆久深的脸是真的挺好看的，眼睛本来就十分深邃，现在这个重手版的大地色眼影就只是把他的特征勾勒了出来，不然实在难以看下去。
　　但是细看了一会儿易然终于发现了，这个男生他认识！！！
　　陆久深！
　　易然突然警惕起来，直直的盯着两个人。
　　周浩楠和陆久深就盘腿面对面的坐在地板上，周浩楠还侧着身找着化妆包里的东西，“哎，闪粉吧，要不要来一点？”
　　陆久深看着周浩楠又点点头。
　　周浩楠就把那一小瓶闪粉拿在手上，“这个画在哪里的啊？”
　　“眼睛下面。”陆久深说着拿自己的手指点了点之间眼睛下面接近眼尾一点的地方。
　　于是周浩楠又拿着笔给他的眼尾沾了点闪粉。周浩楠捏着他的下巴给他上闪粉，就发现陆久深的眼尾下面有一小颗痣，很好看的泪痣。
　　！！！
　　好看哎！
　　陆久深睁开眼睛的时候明显就感觉到了周浩楠的眼睛一亮。
　　“我也要来一点！”周浩楠说着就把瓶子举了起来，“谁帮我来点？”
　　易然看了一眼周浩楠又看了一眼陆久深，同时陆久深也看了易然一眼，但是陆久深显然看懂了易然眼里的情绪，他的直觉告诉他易然对他有一点儿敌意。
　　陆久深示意一下易然，然后对着周浩楠说，“嗯，我不太会。”
　　周浩楠就把闪粉的瓶子从陆久深面前移开，转到了易然面前。
　　易然：“…….”说的好像我会一样。
　　易然又看了一眼陆久深还是拿起了瓶子学着周浩楠刚刚那个手法给他来了一点儿闪粉在眼下的眼尾处，一个没留意。
　　易然：“……”闪粉倒多了。
　　易然第一反应当然是拿嘴吹开它，可是发现这个闪粉的黏性很强，吹不掉，又拿指腹去摸。
　　周浩楠睁着眼睛当然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他的眼睛没法儿看别的地方，因为易然实在离他太近了，他就只能盯着易然的眼睛看，近距离的感受到了易然身上的温度还有他吹过来的气息，还有他指尖摸过他的眼尾就像要擦过他的眼角的眼泪一样的感觉。
　　“还没问，这位哥哥叫什么？”陆久深的声音突然就出来了，把周浩楠陷进去的情绪拉扯了出来。
　　周浩楠被易然捏着下巴仰着头回答陆久深，“易然。”
　　“然哥好。”陆久深乖巧的打了声招呼。
　　易然点了点头，眼神还是专注于周浩楠的眼角。
　　等终于完工的时候，易然手里一圈都是闪粉，拍都拍不掉。
　　周浩楠又给陆久深涂了一个浅色一点的口红，整体看来还是很不错的，陆久深就拿着化妆包回去了。
　　“刚刚那个颜色挺好看的，你不试一试？”易然提议。
　　“？”周浩楠问号。
　　“口红，不试试吗？”易然问。
　　“没兴趣。”周浩楠说。
　　“涂了好看啊，现在看起来就怪怪的。”易然真诚的说。
　　“我涂你也涂吗？”周浩楠说。
　　“我又不上台。”易然说。
　　周浩楠：“…….”
　　周浩楠拗不过易然，“行行行，一会儿涂，现在涂了喝不了奶茶了。”周浩楠说着拿起了易然放在凳子上的奶茶插上吸管就喝了起来。
　　“行吧，我回去了，期待你下午。”易然说完就起身了。
　　“嗯，”周浩楠点头然后又叫住了他，“生日快乐易然，还有谢谢你的奶茶。”说着就摇了摇手里的奶茶。
　　易然摆了摆手就出了门。
　　刚刚喝了一吸管，罗梦也提着一个化妆包进来了，她的表情有点儿奇怪，就是把化妆包搁在凳子上以后就一直看着喝奶茶的周浩楠。
　　周浩楠看了她一眼，眼神示意有事快说没事快滚。
　　罗梦欲言又止，“刚刚那个人你认识的？”
　　“嗯，”周浩楠含着吸管含糊的说了一声，“奶茶就是他送的。”
　　“！！！”罗梦震惊，“是他啊！”
　　“什么是他不是他？”周浩楠说。
　　“他呀！之前我说那个人，应该就是他！”罗梦坐下来跟周浩楠说。
　　“之前门口那个人？”周浩楠问。
　　“对啊，我刚刚看到他背影了，和那个时候的人一模一样！身高跟身材完全都符合，我敢打包票，百分之九十就是他！”
　　“不是还有百分之十吗？”周浩楠说。
　　“不可能，我不可能认错人的！”罗梦信心满满，“如果真是他，我要不要跟他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周浩楠放下奶茶。
　　“解释我跟你没关系啊。”罗梦说。
　　“可是我跟他也没什么关系啊。”周浩楠说。
　　“不可能，你就是喜欢人家！我都看出来了，经常一起放学那个人也是他吧，之前校运会一起拍双人照那个也是他吧，还浪费了我一卷拍立得，之前校运会上面抱一起那个也是他吧，易然是吧。”罗梦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
　　周浩楠：“…….”
　　果然罗梦和罗清就是一家人，激动起来话都一样多。
　　“别不承认了，我都知道了。”罗梦眼里带了笑意，“我又不会告诉谁，帮你追？”
　　周浩楠：“…….谢谢，但是不需要。”
　　“噢……”罗梦说了一句，一脸的意味深长。
　　“不是，没有，谢谢。”周浩楠忍无可忍把她赶了出去。
　　中午的时候周浩楠把所有街舞社的人集合在一起整体的彩排了一次，完完整整的。彩排完修整了一些外面的声音就已经大了起来，又是那种拖椅子的声音，还有人来人往的声音。
　　周浩楠漫不经心的坐在舞蹈室里面玩着手机，大家要不就抓紧时间再记一下动作，要不是就放松下来休息一下。
　　不一会儿就从外面传来了那个劣质的喇叭音响的声音，由主持人宣布今年的艺术节正式开始。
　　现在是12月18日，天气其实很冷，但是好在今天天气还算晴朗，午后开始就一直在出太阳照在人的身上显得暖烘烘的，当然易然也一样，他坐在队伍的末尾，谭水平从刚刚开始就不知道去了哪里，易然猜测他估计是回了办公室，因为其实很多的男老师对此都不感兴趣。
　　只是这个音响实在是太痛苦了，易然皱着眉完全听不清前面的徐添一说的什么，耳边只剩下喇叭的声音还有周围的各种谈话声还有掌声起哄的声音。
　　不得不说午后的太阳实在是越照越觉得温暖，越照易然就越想睡觉，特别是听着一开始的合唱还有后面的个人演唱，他实在不知道这种露天的有什么好的，没个灯光纯靠太阳帮忙的打光，离得远的那个人就只剩下那么一点。
　　就在易然的脚搭着徐添一后面的椅子手也撑在上面却快要整个人都拱到徐添一后背上的时候就突然出现了尖叫，把易然从昏昏欲睡中惊醒。
　　徐添一转身，一巴掌拍在易然手臂上，“看看看，舞蹈队的！”
　　清醒了一大半，易然觉得手臂一阵刺痛。
　　但是校队就是校队，虽然服装很雷但是专业程度是相当不错的，易然自然也注意到了上面唯一一位男生，陆久深。
　　很可能台下一阵又一阵的尖叫都是给他的。
　　陆久深阴柔与阳刚的动作并存，穿插在了一众穿着淡蓝色服饰的女生之中，这个故事讲得就是江南水乡那边的温润的故事，男生与女生在雨中相遇相逢相爱，委婉悠转，带着淡淡的水声和清脆的乐器的声音，给人带来一种夏日雨中的情景，江南小巷中的一个小小的故事。
　　易然确实是被惊艳到了，恰到好处的每一个设计，还有陆久深的表演的张力，他的视线确实始终都停留在了他的身上。
　　一曲终，一舞完。
　　台下热烈的掌声，无不彰显着这个节目的好。
　　于是就仿佛与下面的节目都造成了一个强烈的对比，虽然场子一直很热，但是却没有了那种让人全神贯注的感觉，都是草草的看上一眼就失去了兴趣和目光，易然干脆就从椅子下面把他从周浩楠桌肚子里掏出来的零食拿了上来，徐添一的椅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已经挪了过来跟他平齐，跟他分享着零食。
　　易然剥了一颗糖塞进嘴里。
　　水蜜桃味的。
　　瞬间就溢满了唇齿，泛着阵阵的果香。
　　接下来都是一些班级的小品，历史剧，歌唱之类的节目，易然都能从掌声有请以后的声音判断的出来这个班级是否受欢迎以及他们的节目是否能够吸引大部分同学的眼球。
　　易然也只是依稀记得有一个小品说的挺不错的，至少笑声从未间断，与观众的互动做的也很好。
　　午后的阳光虽然很温暖但是耐不住照久了容易觉得热，易然只觉得身后出了一层细细的汗，抬手把衣服的外套拉链拉了下来。
　　人群中就突然爆发出了一大声尖叫就如同热浪的浪潮突然铺天盖地的涌了过来。
　　“楠哥来了！”徐添一扯了扯易然的衣袖也跟着一起大叫，把手挥舞到半空中。
　　易然淡定的点点头，然后掏了掏自己的外套口袋。
　　徐添一转头看他，“嘛呢？”他又感觉的往前面叫，“黄泽华，摄像摄像！”
　　易然从自己的口袋里掏出了眼镜然后戴上。
　　徐添一：“……”
　　然后两个人就一起不管后面有没有人感觉站起来看。
　　从报幕开始周浩楠心里就泛起了阵阵的紧张，听着耳边热烈的尖叫声更加心里慌张。
　　但是他是谁啊，即使心里慌得一批但是面上依旧风轻云淡。
　　还好刚刚听了建议，周浩楠就从罗梦的化妆包里找了一直比较淡色的水蜜桃色口红涂了薄薄一层，不然现在的他可能一脸苍白的淡定着。
　　他轻轻抿了抿唇，事实上他上舞台前都是这样的，觉得紧张的颤抖，也可能是今天天气挺冷的原因，他就穿了一件薄薄的水蓝色扎染的长袖，下面就是一条工装裤，他把头发稍微打理了一些，弄成了微卷的感觉，有些凌乱但是又有一些冷峻。
　　但是也就候场的时候可能显得狼狈了一些，特别还是他自己偷偷从缝隙中看了一眼台下的人。
　　好多人！
　　虽然不是第一次，但是周浩楠仍然觉得人好多。
　　只是从幕后出来的时候周浩楠就只剩下手掌心冒出的汗了，步伐稳重，眼神严肃，他听见了下面有人喊他的名字。
　　午后的阳光现在是直射在舞台上的，周浩楠站在舞台上，他稍稍跨出一步以后就直接踏进了太阳照射到的领域里面了。
　　那种感觉就仿佛是阳光为他渡上了一层金身，泛着金黄色的光芒。
　　那种光芒应该叫耀眼。
　　太阳直射进周浩楠的眼里让他浅色的瞳孔泛起了光芒。
　　周浩楠勾唇一笑把食指放在唇间示意安静，然后闭上了眼睛。
　　音乐起，周浩楠慢慢睁眼，视线瞬间聚焦，看向远处的一个方向，直直的盯着那里，从睁开眼睛的那一刻起就从未变过。
　　有做的靠前的或者视力好的就察觉到周浩楠在看一个人，纷纷转头看了过来。
　　“哎哎哎，楠哥是不是往这里看了！我在这里！”徐添一突然也看见了周浩楠的目光，声音提高了一个分贝，然后直直向他挥手。
　　前排的观众都以为大家看的是徐添一纷纷啊啊啊啊啊的尖叫起来。
　　但是唯有易然的心跳好像突然漏了一拍一样，他戴着眼镜当然看的很清楚，周浩楠睁眼的那一刻完全就是看进了他的眼里，直直的锁住了他。
　　两个人就隔着上千号人互相望进了彼此的眼睛。
　　易然仿佛看见了周浩楠眼里带着的点点笑意，阳光把他的瞳孔颜色照的更加的浅一些，像极了冬日里的猫，有些危险但是又让人耐不住的沉迷其中。
　　周浩楠一只手往后走，然后在后面好像抓住了些什么，那是一把箭，从身后虚无的箭筒中抽了出来，他一只手伸直在前面，另外一只手拿着箭与前面的手触碰，然后猛地往后一拉势作要拉弓放箭。
　　箭的一头直指易然的方向。
　　放手。
　　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蔓延在其中，这也是周浩楠的一个设计，那是他给18岁的易然的一个小小的生日礼物。
　　他没看清易然的表情，刚刚小概率的一睁眼就看进了易然眼里简直就是一个奇迹了，他也来不及想些什么还有再做些什么，心跳还有喘息都在这一刻显得十分强烈，周浩楠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
　　他还想说。
　　生日快乐，易然。
　　我喜欢你。
　　表演很精彩，张弛有度，还有队伍的配合度完成度都是十分默契的，让人看着觉得舒服但是又不会过于满。
　　最让人印象深刻的就是表演中的一个桥段，周浩楠突然往后一跳，就果断的被后面的队友接住了然后又抛了出来。
　　这个地方就是整个人舞蹈的高潮部分，已经不知道尖叫声和掌声持续了多久，这种往往也是十分考验配合度还有对于自己队友的信任，因为往后跳就是意味着自己完全信任把自己往后跳就一定有人在后面接得住。
　　淋漓尽致也不过如此了。
　　易然还记得表演完以后周浩楠十分谦虚的一鞠躬，标准而诚挚，都是他最好的样子，也是他最喜欢的样子。
　　他总是能在自己最热爱的东西上面做到极致，做到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