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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烟花 ...
纪云生坐在钢琴前,拨通了黄若仪的电话。
天光已经昏暗,书房里的一切都变成了朦胧的轮廓。自父亲走后他也常常不开灯,以前他怕黑,现在似乎没有光的时候他反而更有安全感。
电话响了很久,正当他要挂断的时候,黄若仪接了。
“怎么?想我了?”
纪云生没答,问道:“你在干嘛?”
“练琴呢,马上毕业音乐会了。”
“你有没有过突然弹不了琴的时候?”
黄若仪叹了口气,“你在说你吧?”
纪云生沉默了一会儿,说:“早上上课,我连简单旋律都弹不好。”
电话那头传来笑声,“那不正好么,你反正也不想弹了,又不愁生活,混一辈子多容易。”
“我...真的发现我不能弹了,突然有点慌。”
“你现在旁边有琴吗?”
“有。”
“开免提。”黄若仪说。
纪云生疑惑着,还是把免提打开了。他听见那边的黄若仪也开了免提,有放下手机的声音,然后《哥德堡变奏》序曲响起。
“跟着我,你怎么弹都行。我不打断你,你也别停下。”她说。
纪云生把手机搁在了谱架上。
旋律宁静、平淡,他开始随意跟着,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如果人能成为一种音乐,他希望他是巴赫。既不悲伤,也不快乐,不必关心人世的情感,就在那里抱着超然的理智静静审视人间。
*
浴室里燃着高高低低的蜡烛,浴缸的两头放着香槟和甜点。迷迭香混着桃子的味道弥漫开来,滕佳撕着玫瑰花瓣扔在细密的泡沫之上。
“我特别喜欢这个蓝色的浴球,每次看它在水里化开都感觉自己泡在银河里。”
“银河...”奚敏想起了纪云生,“我以前总觉得喜欢星星的人都善良单纯。”
“就你最单纯。”滕佳把光秃秃的花枝往旁边一扔,整个身子滑了下去。
奚敏一笑,喝了一口香槟,问道:“你跟程驰一起泡过澡吗?”
“我们都是去小酒店,好不容易住了个带浴缸的,结果那两天都在生气。”
“为什么生气?”
“我一说想去看看他小时候生活的地方他就转移话题,结果第二天带着某人去他家了。”滕佳拿起一小块布朗尼,“其实我也不是气这个。我知道他有顾虑,他可以跟我直说的,老这么逃避能解决什么问题?”
“那些顾虑也不是一两天能解决的,他可能不敢跟你说。”
“我又没让他马上解决,我就是想要个态度。谁知道他是不敢说还是不想说,我还以为他比某人敞亮,呵呵,都是一个德性。”滕佳塞了满嘴的蛋糕,玩起了泡沫,“今晚不提他们,我们自己开心最重要。”
蜡烛挪到了床头,电影画面从爱情出现开始变得明亮,钢琴与大提琴激昂地奏着贝多芬。
“你相信灵魂伴侣吗?”奚敏问。
滕佳笑了一下,“我相信灵魂,也相信伴侣。”
.
纪云生与黄若仪合奏着《暴风雨》。
旋律熟悉,她乐句中的节奏与呼吸就像他自己一样,他却跟得吃力。
记忆里的乐谱被什么东西扰乱,手也不听使唤,他不知道自己在弹什么。
她仍然没有打断他,自己也不曾停下,镇定地由着错乱的音符继续。
.
电影画面中玻璃杯坠地,大提琴家的手止不住地颤抖。
“她是不是这时候病的?”滕佳问。
“嗯,这时候开始慢慢没法拉琴了。”奚敏说。
“那谁...他说不想再弹琴了。”
奚敏沉默着。
画面里大提琴家问丈夫:“如果我不能拉琴了你还爱我吗?”
丈夫说:“你不能拉琴就不再是你了。”
.
纪云生停下了,手指在琴键上颤抖着。
“怎么了?”黄若仪问道。
纪云生盯着自己的手,问她:“如果我不能弹琴了,我还是谁?”
“你是谁跟你能不能弹琴有什么关系?”
“谁还在乎我存不存在?”
黄若仪停下琴声,语气柔和下来,“别瞎想,我在乎。”
.
“巴伦博伊姆也是个渣男,我就知道他去了巴黎肯定有别的女人。”滕佳看着画面中的男人说。
“他有权利选择,为了她把自己困住对他也不公平。”
“你觉得程驰会出轨吗?”滕佳出着神。
奚敏伸手揽住了她,“别这么想。”
.
书房里安安静静。
电话挂断了,琴声消失了。纪云生陷在沙发椅中无声地痛哭。
他想要的一切,他曾短暂拥有的一切都成了幻影。
他那时就该坚持,早知最后都会成空,不如从来不曾得到过。到现在,连他本身似乎也不再有价值了。
.
滕佳看着轮椅中的哭泣的女人,突然说道:“我终于知道电影为什么叫这名字了,杜普蕾这辈子真的像烟花。”
“如果从来没有绽放过,可能就没那么失落。”
“可是人这一生总得有那么一个高光时刻让自己老的时候想起来,觉得我活得真值。能遇到特别美好,美好到让你愿意牺牲一切去换的事情其实很幸运的。”滕佳说。
“但如果你发现这个高光时刻是假的呢?”
滕佳关了电影,“真是的,以后别找弹钢琴的男人。大提琴也很酷啊,你要不要考虑一下赵师哥?”
奚敏笑道:“你还不是找了程驰。”
“上了贼船就没办法了。而且我相信他至少现在是真的爱我。”
“巴伦博伊姆也不是不爱杜普蕾,只是对他来说有更重要的事吧。”奚敏说完,赶紧看了滕佳一眼,“我瞎说的,每段感情都不一样。”
“其实我到现在还觉得那谁对你是真动了心的。”滕佳说。
奚敏闭上了眼睛,“我也相信他在某个时刻是爱过我的。可能很久以后再想起曾经那个纪云生爱过我,我也不会后悔爱过他。但是从他作出选择开始,不管是什么原因都已经不重要了。”
那段记忆里的他,在她心里已经与现在割裂开来,成为了两个人。而从前的那个他,便是那件美好到让她愿意牺牲一切去换的事情。
*
纪云生早上没回消息,当程驰课间在咖啡机旁看见他时,松了口气。
“正想找你呢,这句到底是过去时还是愈过去时?”
纪云生懒懒靠着,说道:“不会问老师吗?”
“你讲得比较清楚。”程驰硬是把笔记本塞到了他面前。
纪云生看了一眼那句话:Si j’avais su qu’il était aussi à Paris, je serais allé le voir.
“主句条件式现在时加过去分词,条件从句谓语是直陈式愈过去时。你怎么跟奚敏一样搞不清虚拟...”他突然停住了,转向窗外喝了口咖啡。
奚敏。
这名字他已经不想再提了,决定不爱了的那刻他便打算彻底忘掉。可是对一个记性太好的人来说,忘掉比记住要难。
也许时间还不够久吧,毕竟只过了一周而已,从前总是出现在生活里的名字,下意识地说出口不算什么。
程驰假装没听见他后一句,说道:“看来你CPU还没烧坏嘛。”
“烧坏了也比你强。”他看着窗外,语气像往日一样。
“别跟我吹,琴弹得怎么样了?”
纪云生捏了一下手中的纸杯,扔进垃圾桶,回教室去了。
*
奚敏一早就离开了,滕佳闲得慌,午饭后窝在沙发上昏昏欲睡。
邵乐来了个电话说赵长安约他们商量事情,问她有没有空。她立刻来了精神,上楼换了件衣服便出门了。
走进学校咖啡馆,三个人已经坐在里面。汤禹舜难得没和邵乐黏在一起,跟赵长安并排坐在了他对面。
滕佳在邵乐旁边坐下,问道:“你们小两口怎么分开坐了?”
汤禹舜咳了一声,说:“偶尔需要点距离。”
滕佳又看了赵长安一眼,想起昨晚的对话,不禁笑起来,问他:“师哥还是单身吗?需不需要女朋友?”
“怎么?对程驰腻了?”赵长安说。
“还没有呢。敏姐你有兴趣吗?”
赵长安皱起了眉,“她怎么了?”
“分手了。”
“啊?就因为纪云生他爸那事儿?”汤禹舜问道。
“还有别的事。哎呀反正就是分手了,我得帮她找个靠谱的。”
大家沉默了一阵,邵乐说道:“那我那个筹码还算不算数啊?”
“什么筹码?”滕佳问。
“你记不记得我们打过一个赌?要是纪云生毕业之前喜欢上谁,你就答应我件事儿。”
“哦...算啊,他是喜欢了。”
“我想让你回乐队。”邵乐说。
滕佳笑了起来,“我以为什么事呢,跟着你们玩我当然乐意。你确定要用掉这个机会?”
邵乐也笑了,“你要说这不算那我是没意见。你来吗?就我们四个,像一开始那样。”
“这学期只有两个月了哎,你们准备干嘛啊?”
“我们那酒吧想找乐队演出。我说我俩原来就有个乐队,老板说可以试试看,能直接用我们最好。前年那首歌你还记得吗?”邵乐说。
滕佳不假思索,“记得呀...嗯...差不多记得,今天就去吗?”
“说是四点半过去让他听听,行的话晚上直接演一场。你要是记不清我们现在可以去琴房合两遍。”赵长安说。
“那走啊。”
这一周过得太沉闷,滕佳难得找到点让她开心的事,自顾自地跑到门口结账去了。
本章音乐:
Bach Goldberg Variations, Aria
黄若仪纪云生版本参考 Nina Schumann/Luis Magalhaes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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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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