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成仙和基建之间的学术关系》知更蓝

16、动乱初现

　　秘密工坊建在荒郊野岭的隐蔽之处，云瑾瑜背着双手，仔细观摩眼前的这个略显粗笨的大家伙。

　　炮身约有一人高，由精铁打造，漆黑的炮筒高高翘起。炮身的下方则是可以控制炮口转向的轴承装置，另外工匠们还给它安装了三个轮子，以便于随时转移位置，适应战场上的战局的变化。

　　一旁的官员详细地为云瑾瑜解释它的性能：“目前火炮的最远射程可以达到一千米，有效射程则在三百米到五百米之间。”

　　“若是不移动，一辆火炮只需要一到两名士兵即可，若是需要火炮在战场上可以随时机动，则需要五名士兵跟随负责。”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云瑾瑜的脸色，见她神色如常，只是淡淡地看着眼前的火炮，瞧不出她到底是喜是怒，只好接着补充道：“目前我们大部分工匠都在尽力改良技术，有希望在一年内将火炮的重量减轻到可由三到四名士兵操纵。”

　　云瑾瑜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这些工匠们都辛苦了，依据他们的贡献大小，按规矩给予奖赏。”

　　虽然眼前的火炮在现代社会根本算不上什么上得了台面的热武器，但是在冷兵器的古代，这就是可怕的战争机器。

　　更何况她只是给了一部分的设想和原理描述，毕竟她原本也不是这方面的人才。这个世界的工匠们能够依靠她给的这点东西，就把火炮做出来，最远射程和有效射程都已经远超她原本的预估，已经非常优秀了。

　　不过满意是一回事，还是需要给工匠们一点压力，催促他们尽快改进武器的。毕竟，只有当她占据压倒性优势的时候，才能尽快结束战争，减少无谓的伤亡。

　　至于朝廷的官方军队那里，北境的军队目前全权由林谭掌管，北境几乎就是她的囊中之物。而贺照因为此前取得了秦海的信任，早就和其一并离开北境。

　　秦海此人，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个能人，堪称投机取巧的集大成者。若是没有云瑾瑜插上一杠子，应对还没有成长起来的林谭简直是绰绰有余，还能嚣张地蹦跶很多年。即使是现在被云瑾瑜和林谭联手推到了绝境，他还是成功从大皇子那儿脱身了。

　　纵然他成功上了东宫的船，其中有云瑾瑜和林谭暗中推波助澜的因素，也是因为太子在与大皇子的博弈中处于弱势，急需他的反水，也不可否认这个人确实善于钻营，有几分眼光。

　　比如，各地的民乱。

　　别人的眼中看到的是混乱，然而秦海则抓住了机遇。

　　眼见着林谭似乎对朝廷对他的安抚颇为满意，甚至对于林老将军的死亡的追究也不再如同往常那般严苛，他原本想要鱼死网破的心渐渐淡了下来。

　　原本他设想的最糟糕的情况无非就是林谭追究到底，死咬着他不放。他只能抖出大皇子，以为大皇子做事多年的秘密靠上太子的船，以期太子能够保住他的命。

　　要是太子不接他这投名状，总也会利用这件事情打压大皇子，而大皇子，绝对不会让林谭好过。

　　但是眼见着事情像是要风平浪静的过去了，要是能活，有谁想死呢，不仅不想死，他还想继续往上爬呢。

　　卖了不少消息给太子，他也算是有了几分脸面，在镇压平叛的军队中求个职位还是可以做到的。贺照，眼见着是好用，他也给带上了。

　　这些事情，都发生在云瑾瑜的掌控之中。原本她还考虑如何将贺照名正言顺地塞入朝廷非北境的军队内，毕竟北境的军队已经有了林谭，贺照放在那里难免大材小用。

　　更何况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贺照是她的心腹，这一点她和林谭都心知肚明。放个人在那里，难免有监视林谭的嫌疑。即使林谭本人不多想，也要考虑到已知详情的林谭的心腹。

　　如此说来，秦海算是主动送上门来帮她解决了问题。

　　想到这里，她不禁轻轻哼笑了一声，一旁的官员误会了她的意思，瞬间紧张，忙不迭倒豆子一样的继续介绍：“这是按照您的意思，改良的缩小版火炮，可以让士兵拿在手中使用。就是使用时容易炸膛的风险，只是一点小小的风险，我们一定会尽快改进的，请您相信我们！”

　　云瑾瑜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他们能够上进是好事，正合她的心意。她摆出一副严肃的表情：“我对工坊寄予了众望，也不会亏待大家的，但是你们还是需要努力的啊！”

　　负责工坊的官员就更加紧张了，表情真挚，指天立地，俨然是一副要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架势，字正腔圆的开腔：“大人对我们的好，我们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不会让您失望的。”

　　离开秘密工坊，回到郡守府，云瑾瑜饶有兴致地询问洛时越：“负责工坊的崔巍是你推荐给我的人选，你对他有什么了解的吗？”

　　洛时越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断言道：“是个溜须拍马，阿谀奉承之辈。”

　　不等云瑾瑜说话，他又迅速地补了一句：“为什么突然提起他，你今日去了工坊查看进度，是这个崔巍做了什么不妥当的事情吗？”

　　云瑾瑜的心头满是问号，她疑惑地瞧了洛时越一眼。大概是因为本体是天道，和人类毕竟不是同一个品种，他平时情绪就是淡淡的，更别提对某个人表现出如此大的抵触情绪了。

　　最奇怪的是，这个人还是他推荐给她的。为了便于行事，她让洛时越将原本世界轨迹中出现的人才名单给了她一份，同时还按照能力大小进行了排序。这个崔巍，她记得，似乎排在名单的第一页啊？

　　她有些费解地回复道：“倒也不是，只是觉得这个人略有些胆小了些。”

　　其实她的本意是想说崔巍有点怂，还有点戏精，但是无奈找不到合适的措辞来形容。

　　一旁的洛时越仿若松了一口气，他若无其事地接话道：“此人虽是有些胆小，但是做事谨慎细心，还是有些许可取之处的。”

　　“另外”，他顿了顿，“他在火器最开始的图纸绘制阶段，提供了大部分贡献。”

　　云瑾瑜这回倒是真的惊讶了，火器制作的具体过程，她并没有过问，只是让下头的官员们按照贡献奖励。图纸可是最困难的一部分，有了图纸以后才能继续顺顺当当地往后做。

　　她瞧着崔巍只是个普通官员，只是性格颇为有特色，没想到竟然是个工科天才。果不其然，洛时越推荐的人，哪里会简单。

　　需要做的事情变多了起来，人变得异常忙碌的同时，时间也会飞速流逝，一眨眼就已经到了年末。

　　今年的冬天格外寒冷，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地下了已经有一旬的时间了。就连凤阳郡都有因为大雪导致倒塌的房屋，甚至还有被冻死的百姓，更不用提及比凤阳郡差的地方了。

　　当然，朝廷的赈灾照例是做做样子，当个可以捞油水的活计，至于那些被冻死的百姓，根本无人关心。世家倒是不吝啬一笔钱做慈善，换取他们看重的风骨和声望。可惜的是，他们只是在自家门口摆个粥棚，施舍上一点白粥，无法从实际上解决问题。

　　朝廷和世家们都以为这只是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就如同以往的许多事情一样，洪涝、旱灾、匈奴，哪一件拎出来不比雪灾大，甚至都不会影响到粮食的收成。

　　然而事情远比他们所预料的严重。

　　不，应该这样说，预料到严重性的人都看出了历史的巨浪滚滚而来，不可转圜，因此干脆为了在乱世自保，并不多言。而那些自作聪明的愚蠢之人，依旧自顾自地欢快蹦跶。

　　当年十二月份，明州又爆发了一场中等规模的民众暴乱，朝廷依旧是派遣军队镇压，暴乱很快平息了下来。这场暴乱似乎与往常的没有什么不同，唯一不同的大概就是原本的民乱本来在入冬后就渐渐平息了，这一场显得有些突如其来。

　　不，不，也并不能算是突如其来，是因为雪灾。被触动了敏感神经的政客们很快就放松了下来，或许，他们已经意识到了有什么在暗流涌动，但是下意识却不敢多想。

　　人，有的时候往往喜欢自我欺骗，以此换取安宁和平的假象。

　　这些日子里，许是外地不大太平的消息传到了凤阳郡来，就连上街摆摊的百姓都少了许多，街道上寂静了许多。干冷的冬日空气里，一种无声的紧绷的氛围似乎在悄然发酵蔓延。

　　就在这种微妙的焦虑的氛围下，众人都难耐地煎熬地等待着，仿佛有一件事情悬而未决。

　　来年的二月末，雪堪堪化冻，就得到了去岁十二月才爆发过民乱的明州再次发生暴乱的消息。这一次不再似以往的小打小闹，而是一场大规模的暴乱，他们甚至有精良的武器以及能够指挥作战的领头将领。

　　朝廷的军队没能像以往那样轻而易举地将民乱压制下来，事实上起义军甚至占据了上风，打得军队连连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