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沙雕狐

14、第 14 章

　　那似乎是一把很锋利的剑。
　　生冷的杀意从剑身溢出，几乎化为实质。只是看着，哈迈都能感受到它划开皮肉割裂灵魂的痛感。

　　“想要吗？”那个男人笑意吟吟地说。

　　嘴唇开合，却说不出拒绝的话，哈迈戒备地看着眼前的男人，无论如何也看不清这个人的样子。

　　对方的脸上像是笼着一团迷雾，哈迈试图辨认，眼睛被一股陌生恐怖的力量刺得生疼。

　　“你是谁？”哈迈痛苦地捂住眼，眼角溢出生理性的泪水。

　　男人没有回答，他抬起手划过空气，随意说道：“看看，这张脸你见过吗。”

　　浅浅的流光划过，照亮了周围。
　　空间开始波动，半空中出现一个透明的圆形镜面。两个模糊的人影缓缓浮现。他们一前一后骑在同一匹马上，看样子是在赶路。

　　哈迈努力睁开双眼，被这超出常理的一幕惊地呆立在原地，连眼睛的剧痛都被下意识忽略了。

　　画面逐渐清晰，坐在后面的男人前几天他才见过，哈迈不会忘记这个人在尸山血海里宛如恶鬼的那一眼。

　　那么前面的人的身份自然不言而喻。
　　——萨尔琉斯

　　光明教廷现任主教，神最喜爱的信徒。也是流言中残害上一任主教的神弃之人。

　　兜帽被风吹落，他的脸毫无保留地露出来。银发银瞳，如此圣洁高贵，完美符合人们心中对光明的所有期望。

　　哈迈却如遭雷击。
　　眼前这张脸他绝对不会认错。

　　“眼熟吗？”耳边传来轻笑，“看啊，曾经被你杀死的人回来了。”

　　怎么可能......
　　哈迈后背惊起一身冷汗，下意识大声反驳：“不是我！我没有杀他！我只是...只是......”

　　“只是为了恶作剧把他骗出去。”
　　“只是因为胆小，所以抛下他一个人逃跑？”
　　“然后让他给你做替死鬼，葬身蛇腹？”

　　“人类。”男人勾起嘴角，眼中尽是嘲讽。

　　“不是！我没有！”哈迈崩溃，“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知道这些！”
　　“而且他明明没死！对，他还活着，他明明还活着！”哈迈语无伦次，在看清萨尔琉斯样貌的第一眼他就陷入了巨大的慌乱之中。

　　“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轻飘飘的一句话，让哈迈惊恐不已。

　　画面里，萨尔琉斯的样貌逐渐发生变化。黑色的纹路从衣襟下蔓延，到下颌、嘴角最后是额头，直至完全覆盖住他的半张脸孔。原本银白色的眼瞳逐渐涌出隐隐的黑气，再也不见片刻之前的圣洁，反而邪气诡异。

　　而他身后的希尔·加西亚身形突变，脖颈上本该是人类的脑袋此刻突兀地连接着一个怪物头颅。黑色的鳞片严密地覆在头颅表面，兽瞳狰狞硕大，牙齿尖锐可怖，头上还长着两只形状怪异的黑色兽角。

　　那怪物一样的东西缓缓转过头，金色的兽瞳残忍暴虐，好像穿透了眼前的镜面，直直地对上他们。

　　平滑的镜面裂成蛛网状，应声而碎。

　　哈迈此刻已经完全呆滞，“这是什么东西...”

　　“深渊魔龙。”男人停顿一瞬，回答道。

　　“看，他回来了。”他刻意说给哈迈听，嘴里却意有所指。“他回来向你复仇了。”

　　“怎么可能......”
　　哈迈恍惚，一缕黑气悄然钻入他的身体。

　　所以圣骑士团根本就不是来救他们的，兽潮只是一个幌子。不对！梅伦说过，兽潮明明是二十年才会到来一次，一定就是因为他！
　　兰因·斯托克！
　　是他让兽潮提前，也是他释放了魔气，感染了城里的人。

　　他已经成为了魔物。

　　或许在更早之前，阿麦城的那次魔兽潮里，他就已经魔化了，他一直在伪装。现在他的目的就是杀死他们所有人！不然这两个人消失的这几天是在哪里，他们一定就藏在暗处。

　　哈迈双眼猩红，神情激愤，完全不像刚才那样茫然恐惧。

　　“来吧，拿起这把剑。”诱惑人心的声音再次响起，“杀掉那两个魔物，你会成为所有人眼中的英雄。”
　　“你就是迪赛尔城的救世主。”

　　哈迈不由自主地伸手，在碰到那把剑的时候断骨一样的痛袭来。但他毫不犹豫地攥紧，纯黑色的剑柄被他握在手中。

　　他能感觉到源源不断的能量从剑上传入他的身体。巨大的狂喜淹没了他，剑身反射出他扭曲的五官和眼底抑制不住的贪婪。

　　“去吧，除掉他们。光明神会一直看着你的。”朦胧的像是从遥远虚空传来的声音。
　　回过神哈迈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回到监牢门口，他心中惊骇。剑还握在手中，沉甸甸的，最后听到的那句话再次浮现。

　　那个男人是谁？是神的使者吗？

　　他下意识地忽略其中种种不合理，努力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拿起手中的长剑。

　　掌控力量的感觉太过美妙，哈迈心中激荡，沉溺在巨大的虚幻中无法自拔。

　　他想起‘神’交给自己的任务。

　　年幼时犯下的错误再也不能给让他感到任何愧疚心虚，反而让他对萨尔琉斯的厌恶更深。

　　这个胆大包天的魔物，竟然蒙蔽了神明。

　　哈迈举起长剑，恍然间已经看见自己亲手诛灭魔物景象。
　　所有人都会为自己拍手叫好。

　　棕色的瞳孔中黑气闪过，最终归于沉寂。

　　而此刻那个突然出现的男人仍旧站在原处，一小缕黑色雾气在他的指尖停留，毫无保留地将哈迈的贪婪与狂热传递给他。

　　“人类。”男人哼笑一声。

　　果然是秉性低劣的东西，只要给与他们一个合适的借口再附加足够的诱惑，人类内心的贪婪就会无限扩大，吞噬一切。

　　他抬起手，接触剑柄的手心被灼烧得血肉模糊，黑色的血液渗出，汇成一滴缓缓坠落。

　　这是当然的，胆敢弑神，必然要付出代价。

　　当您最爱的孩子向您挥出剑刃时，我亲爱的父神，这一次您又会如何选择呢？

　　男人的身影逐渐透明，最终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