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沙雕狐

12、第 12 章

　　　 斑驳开裂的墙壁上除了不明意义的黑龙和法阵，还刻着几行小字。

　　隐约能看见其中的‘斯托克’的字样。
　　这是他原本的姓氏。

　　——兰因·斯托克
　　他最开始的名字。

　　进入教廷的那一刻起，他抛却自己的过去，摒弃原本的名姓。
　　老主教在光明神像前为他赐名，以神的名义应允他作为萨尔琉斯新生。

　　他终于结束了颠沛飘零的生活，不用再担心下一刻又被抛弃，然后孤零零地流浪......

　　萨尔琉斯微垂下眼睫，继续向后看去。名字后面还写着什么，但也只能模糊地看出几个字符。

　　他的视线停留在‘神’这个字眼上，心底升起一个很荒谬的念头。

　　也许老主教彻底魔化时的那些癫狂语句并不仅仅只是凭空臆想，他真的找到了某种途径，去进行所谓的造神。

　　脚下只是一个改造后的传输型法阵，幼时的他被禁锢在这里，那些魔兽残肢上存留的黑暗能量通过这个法阵倒漏斗一般灌入他的身体里。

　　但萨尔琉斯并没有被魔气感染，他的力量依旧纯粹，那些魔气被完全净化了。

　　或许正因为这样，唯独‘兰因·斯托克’成为了‘萨尔琉斯’。

　　墙壁上刻下的名字并不只他一个，那道寄生在老主教意识中的黑雾被光明神力灼烧时幻化出四张稚嫩面孔，和除他以外的名字数量恰好对应。
　　他活了下来。

　　萨尔琉斯抬起手，银白神力自掌心燃起。他的目光透过重重跃动的焰光看向墙面，黑龙如同被架在烈焰上炙烤。

　　洞口出现一阵响动，希尔回来了。

　　萨尔琉斯回头，
　　一瞬间，时空错乱。

　　希尔松开紧握的掌心，收起微怔的心神，从怀中掏出一只木盒。

　　一颗黑紫色的心脏静静地躺在盒底。
　　突出的瘤状血管狰狞凸起，正有规律地一张一弛，仿若活物。

　　——神之心

　　老主教唯一留下的手札中记录着的存在。

　　神灵的心脏，传说拥有颠倒时空的伟力，垂挂于森林中心巨大的魔树枝干上。

　　萨尔琉斯却感受不到它的任何气息，不论是光明、黑暗还是混沌，好似一切都陷入了沉睡。如果不是过于诡异的外形，萨尔琉斯甚至不会注意到它。

　　刚发现手札时，萨尔琉斯只觉得荒诞可笑。

　　神的心脏怎么可能会在乌兹大森林。

　　如果说深渊裂缝的存在使得普通野兽被污染进而导致了魔兽潮的出现，那么乌兹大森林就是黑暗的诞生之地。

　　那里是无数魔物最原始的毒巢，生活着被神驱逐的邪恶物种。从坎贝拉大陆文明诞生初始就屹立在那儿，混沌且邪恶。

　　在老主教之前，从来没有人尝试深入它的中心。

　　即便是现在，他也无法想象眼前这丑陋的东西会是传说中光辉伟正的光明神的心脏。

　　比起神之心，它更像是魔物的心脏。

　　可老主教的手札只记录了这么多，萨尔琉斯无法评判它的真假，也不知道这颗心脏该如何使用。

　　他盖上木盒，向希尔询问路上是否发生什么异常。

　　希尔摇头，从潜入乌兹大森林内部到获取神之心，一切都顺利得过分。

　　好像有什么力量，在冥冥之中引导他，告诉他：

　　——你想要的东西在这里。

　　在踏入森林中心的瞬间，希尔就锁定了方向。

　　穿过层层缠绕垂落的藤蔓枝节，青黑色魔树如山峦般巍峨耸立，巨大的树冠遮天蔽日。

　　魔树的主干前方，一颗缓慢跳动的心脏悬在半空。浓郁的魔气萦绕在它的周围，但心脏本身却察觉不出丝毫魔息。

　　在希尔靠近它的时候，突然生出一丝异样的熟悉。
　　它似乎不该是现在这种样子。
　　这颗心脏的表面应该是鲜红的，浩瀚的金色神力随着浓郁绮丽的血液流动游走，生机勃勃地跳动。

　　——美丽且威严神圣
　　这才是神之心。

　　坚毅的眉眼凝住，希尔很快把这股突如其来的想法压制下去。

　　他用剑砍断魔树枝干，窸窣的枝叶抽动声响起，却又在下一刻恢复平静。裹挟着腥臭血气的风吹过，四周没有任何异动。

　　他就这样轻易地取得了这颗老主教梦寐以求的心脏。

　　直到等到希尔回头离开，仍旧没有任何魔物攻击他。

　　这很不合理。

　　在被加西亚家族的人领回去之前，希尔一直生活在乌兹大森林外围。他不记得自己的过往，也不会人类的语言，终日与兽为伍。

　　直到饲养他的母熊被一只雄性黑熊杀死，他们的领地被对方占领。希尔不得不狼狈离开，独自对抗那些比他庞大数倍的野兽。
　　后来，希尔遇见了几个组队来这里狩猎的猎手。

　　希尔很聪明，他躲在暗处观察这些跟他长着相似外形的家伙，趁他们睡觉偷偷拿走其中一个人放在地上的外衣。

　　成年男性的衣服对他来说大得过分，希尔胡乱套在身上。他跟着这队猎手走出乌兹大森林，看见更多有着相同长相的存在。

　　他们是人。
　　没有浓密厚实的皮毛，也没有锋利的牙齿和尖爪。

　　希尔模仿他们，从森林外围狩猎去交换御寒的衣服和其他需要的东西，他甚至学会了说话。

　　不乏有人想抢夺他的猎物，都被希尔凶悍地打跑了。于是，黑市上的人都知道，这个突然出现的小鬼虽然看起来一副营养不良随时要咽气的样子，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比那群野兽更加凶猛。

　　但希尔在这里生活了这么久，却一次都没有踏入森林深处。

　　好似有无形的屏障将乌兹大森林内部生活着的物种困住，让它们无法出现在人类面前。
　　人类也因为畏惧，始终只在森林外围活动。

　　希尔并不惧怕，只是本能地厌恶，厌恶从森林中心传出的每一缕风和每一丝气息，所以他从来不会试图靠近。

　　现在的希尔依旧如此，这里处处都是让人难以忍受的气味。他沉着脸，回去的路上依然没有见到一只魔兽。

　　真让人奇怪......
　　得知情况，萨尔琉斯沉思着。

　　光明教廷教历记载：早期坎贝拉大陆魔物肆虐，光明神亲手设下结界将邪恶的魔物囚于乌兹大森林，并降下神喻：任何人不可靠近乌兹大森林深处。

　　而后教廷始建，奉光明神为神主。

　　但如果真的是这样，为什么希尔在乌兹大森林中心没能够发现魔兽的踪迹。

　　神又为什么不在最开始就将魔物消除，反而如此大费周章......
　　是不愿，还是不能。

　　萨尔琉斯看向手中的木盒，神色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