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弑神》沙雕狐

10、第 10 章

　　年幼时萨尔琉斯经常能看到老主教对着穴壁上的黑龙出神，眼睛里是当时的他看不懂的狂热。

　　而后过不了多久，老主教就会回过头，用那种同样古怪的眼神看向他，再把一些奇奇怪怪的动物身体的一部分放进地面的凹坑里。
　　有的时候是一些雪白锋利的牙齿，有的时候又会是黑色的兽角，或者另外一些让他觉得不太舒服的东西。

　　萨尔琉斯认得。
　　那天突然闯进来杀死大家的巨大怪物们身上长着同样的东西。

　　而每到这个时候，原本他已经能够适应的疼痛就会突然加重，好像有什么奇奇怪怪的力量在撕开他的皮肉，慢慢地进入他的身体。

　　萨尔琉斯蜷缩成小小的一团，不停地颤抖着，实在忍受不住了，嘴巴里才会发出一点无意识的轻哼，比受到伤害的幼兽还要乖巧无害。

　　他努力抬起头，尝试抓住老主教的衣角，又在对方的注视下缩回手，最后只能紧紧攥住自己散落下来的头发。

　　“乖孩子。”他听见老主教这么说。

　　是的，萨尔琉斯要做一个乖孩子。
　　只有这样才不会再被丢弃。

　　他温顺地任由老主教摆布，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木偶。

　　直到某一天，这里闯入了一位不速之客。

　　萨尔琉斯最先注意到对方黑夜一样的眼睛和头发，而后才看清他的全貌。

　　闯入者看起来和萨尔琉斯差不多年龄，但是胳膊和腿都很纤细，显得脑袋大的有点不协调。

　　看到洞穴中间的萨尔琉斯，他有一瞬间的怔愣，然后又扭头旁若无人地翻找起来。

　　希尔在附近观察了很久，只有一个全身裹在白色披风下的怪人会每隔几天进出这里。今天那个人早就离开了，他一直等到夜里才悄悄摸到这个洞穴，只是没有想到这里居然还藏着一个孩子。
　　希尔没空理会其中的古怪。

　　洞穴不大，一眼就能看到底。

　　翻遍所有角落，也只找到几块干面包，希尔将视线放到萨尔琉斯身下的法阵上。

　　鬼画符一样的图案他看不懂，但是希尔知道，乱七八糟堆在一起的东西里有赤线蛇的獠牙、金吉熊的熊掌，这些都能卖出很好的价钱。

　　一直坐在地上的小孩仰着头看他，随着希尔靠进，眼睛也跟着他转动。

　　看起来更呆了。

　　他的怀里抱着一本彩色绘本，希尔瞥过去，上面都是些幼稚的小故事。
　　只有四五岁的小鬼才喜欢这种东西。

　　被这样直勾勾地盯着，希尔有些不自在，他朝萨尔琉斯狠狠瞪了过去。

　　小崽子果然被吓得一个激灵，眼睛睁大，手指抓紧书页。

　　希尔心满意足，但僵直的嘴角仍旧一动不动，只有黑沉沉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得意。

　　他弓着腰，要把坑洞里的兽齿拿出来，强烈的灼烧突然从掌心传来，一直向骨血里渗透。

　　希尔右手剧痛，他扔掉手里的东西，手臂不停颤抖。

　　他愤怒地看向萨尔琉斯，浑身竖起尖刺，看起来更加凶恶。

　　但是那个小崽子的情况好像比他还要糟糕。
　　希尔犹疑着，抱着自己受伤的手臂，在原地观望了一会。

　　那一团正窝在地上抖个不停，偶尔还会抽搐两下。但即使疼成这样，他嘴巴里都没有发出一声惨叫。

　　原来是小个哑巴。

　　“你......”语调生涩，声音嘶哑难听。很少和人交流的希尔此时的舌头像是会和牙齿打架，别扭极了。

　　他闭上嘴。

　　突然想到了什么，希尔从胸前的衣兜里掏出一块刚才搜刮到的干面包。

　　——啪嗒

　　一声轻响，面包块擦着银白的发尖砸在地上。

　　趴着的小哑巴动弹了一下。
　　又过了一会儿，发丝滑落，萨尔琉斯从宽大的袖摆中探出头。

　　眼角红红的，皮肤惨白，看起来非常虚弱。

　　希尔有些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下一刻又突然开始恼怒，为什么自己要多此一举。

　　他应该直接走掉才对。

　　萨尔琉斯看不出希尔在想什么，但是能敏感地察觉到眼前的这个人正在生气。

　　他想了一下，然后伸手把掉在一边的兽齿捡起，向前递过去。

　　在希尔怔愣时，那双伸向他的手又抬高了些。袖口滑落，露出的手腕在颤巍巍地发抖。即便是这样，他始终固执地举着手心的兽齿。

　　萨尔琉斯歪着脑袋看了希尔一眼，不明白希尔为什么还不把它拿走。

　　像是被这一眼烫到了，很少会有表情的脸上出现了显而易见的裂缝，希尔落荒而逃一般跑出洞口。

　　远远跑过了许久，希尔才停下来。他扶着树，大口呼吸，深色的皮肤上因为憋气透出不太明显的薄红。

　　眼里闪过片刻迷茫，希尔不太理解刚刚那一刻出现的心悸是因为什么。细瘦粗糙的手指放在胸口，摸到硌手的凸起。

　　掀开衣服，怀里里静静地躺着两块干面包，乳白色的，连衣服上都沾着一股甜滋滋的蜂蜜味儿，光是闻着都能想象出它的味道。

　　希尔摸着空荡荡的肚子，取出一块，脑子里却不合时宜地想到小哑巴。

　　那个怪人每次出去都会在两三天以后才回来，这些白面包是洞穴里的所有口粮。

　　......

　　“咚”
　　有什么东西从洞外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