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平游戏[无限]》栗子吱喵

92、木已成舟

　　夜晚，酒吧街被霓虹灯称得格外热闹迷人，不少人都在一天忙碌后到这儿享受夜生活。这条街上清吧很多，又正好在几所大学的附近，所以平时学生也很多。

　　人来来往往。周乐宁在前面走着，闵弦乐跟在他身后打量周围的店铺。

　　闵弦乐神色有些着急，时不时抬手看眼手机上的消息。作为一个很少出去浪的人，他对这些酒吧都不是很熟悉，见街边一对情侣正在热烈拥吻，闵弦乐不自觉的便往周乐宁的方向靠了靠。

　　“没事的，别紧张。听林霄说这间好像很多我们大学的人会去，我们进去看看？”周乐宁的声音透着让人安心的磁性，他碰了碰闵弦乐的手腕，带他走进了一家灯牌闪着亮眼粉色心型图案的店。

　　杯酒碰壁的声音不绝于耳，昏暗暖色的吊灯乱人心弦。两人四处张望，穿过人群，走向更深处的走廊。

　　………

　　“啊！”闵弦乐小叫一声，猛地抓住周乐宁的肩膀。

　　周乐宁停了下来：“嗯？”

　　闵弦乐：“就是那里。”

　　“好像是在那儿！”可算找到人了。

　　顺着灯光望去，只见那半开放的包厢里，有好几人坐在旁边唠嗑，而郭木已喝得酩酊大醉，正趴在人家酒台上唱歌。

　　闵弦乐见状，赶紧发了条消息给李成舟好让他放心。

　　要说为什么他们会来这儿找郭木已，起因还要从刚才李成舟收到的消息说起。

　　这两天郭木已都很晚回公寓，就在一个半小时前，正在附近夜宵店上晚班的李成舟忽然收到了郭木已发来的奇怪的信息，等李成舟打过去，对面已经显示关机了，他觉得不对劲，便回了公寓跟闵弦乐和周乐宁说了这事。

　　李成舟将手机递给他们，那副冷淡的脸上挂了一丝尴尬。

　　闵弦乐凑近仔细看，只见上面是郭木已发来的一连串消息：

　　20：30

　　郭木已：李成舟，你敢不敢来找我。

　　郭木已：这里突然多了好多人让我干。

　　李成舟：……你去干什么了？

　　郭木已：你猜。他们还rangwocccccc

　　李成舟：什么？

　　9：06

　　郭木已：李

　　郭木已：成

　　郭木已：舟

　　郭木已：你太坏了。

　　郭木已：快乐为什么不在你nali

　　郭木已：来一杯！！！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耶。

　　郭木已：救命啊草我耳朵好像有点晕哈哈你什么时候会喜欢我啊，今天不行我明天再来问问。

　　郭木已：我不行了，别，草，我唱首歌给你们听好不好？？？

　　郭木已：呀比QVO！

　　这？闵弦乐和周乐宁大致看完了信息截图，面面相觑，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满满当当的小问号。

　　“你们看这个。”李成舟指了指后面几条消息的首字，说：“他该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了？我可能…昨天说得有点过了，我怕他出事。”

　　闵弦乐疑惑：“昨天？”

　　他依稀记得昨天李成舟一回来就直往郭木已房间去。可那之后自己上了二楼，并不知道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李成舟抿着唇，不语。

　　“看这些信息像是喝醉了。”周乐宁淡定开口：“我跟弦乐去找他吧。”

　　李成舟默了两秒：“我也去。”

　　于是三人兵分两路，沿着附近的酒吧找了一路，找了一个多小时，终于找到了郭木已的下落。

　　此时，郭木已一边敲着面前的啤酒杯一边放声唱歌。别说，唱得还挺不错，特别有感情。旁边那几人是刚好来这儿消遣且正好撞见郭木已的师兄师姐，这会儿都坐在旁边一边笑一边点歌，郭木已也来者不拒，会啥唱啥，只要对方干一杯酒，就唱一首歌。

　　“还好你们过来了。”上次在甜品店偶遇的学姐也正好在，见到闵弦乐，她赶紧招呼道：“我们几个待会儿还有事，他手机没电，我们也不知道该找谁，刚才正愁着该怎么把他送回去呢。”

　　“我们是他室友，收到他的消息过来了。”周乐宁淡笑着解释：“路上耽误了些时间不好意思。 ”

　　两人道了谢，瞧着师兄师姐离开后，就要架起郭木已把他带回去，却不料郭木已竟然突然闹起别扭。

　　郭木已眼神到处飘，迷迷糊糊地问：“李成舟呢？”

　　闵弦乐：“他也在找你，现在在隔壁街往这边走着。”

　　“那我不走。”郭木已结巴道：“他，他知道我退了戏剧社，还知道了那天我们去医院的原因，就说，说我别再做这样的事，别再浪费时间……”

　　“可我一点都不介意，他还继续凶我。”

　　“反正我不走，我走不动，除非李成舟来背我回去，我就在这里呃。”郭木已打了个酒嗝：“在这里给大伙儿唱歌到天明！！”

　　“那，让周乐宁来背你？”为了哄喝醉了的郭木已，闵弦乐豁出去了，提议道。郭木已从前几乎没醉过，他在外面锻炼了一副好酒量，比他们三个都能喝，也不知道今天到底是喝了多少才会醉成这样。

　　郭木已拒绝道：“不要。”

　　“那，要不我背你？”闵弦乐问。

　　“宝，你那小身板我更不要。”郭木已毫不客气地说：“我看看我要唱什么歌，唱小白舟吧，怎么唱来着？对，蓝蓝的天空……呃。”

　　顿时，原本颇有情调的酒吧多了丝冷意，酒吧的服务员举起对讲机，向他们的方向投来奇怪的眼神。

　　好在周乐宁人长得俊朗又靠谱，他朝服务员的方向抱歉地笑了笑，打消了那服务员的疑心。

　　不过这样下去，也不知道郭木已还要唱出什么玩意儿来。两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还是一人架一边，把郭木已先给架起就往门外走。郭木已见自己拗不过，临走前，还强烈要求闵弦乐把那几罐没开的啤酒给捎上回去再喝。

　　出了酒吧没走多远，李成舟就赶来了。他在夏夜里淌了一身汗，在几米远外放缓原本急切的脚步。

　　………

　　夜晚十一点多。花园里几乎瞧不见人影，只有几只猫儿趁着这时间出来散步嬉闹，它们躺在草丛边晃着尾巴，好奇地打量从眼前经过的几人。

　　周乐宁和闵弦乐在前面并肩走着，李成舟在后面跟着，而郭木已则得偿所愿，挂在李成舟的背上。

　　回到公寓楼下，原本安静了好一会儿的郭木已又开始闹腾起来：“不行，不坐电梯，要文明礼让。”

　　他拍了下身下的人：“背我一起走楼梯，让两位小朋友坐电梯。”郭木已说着，乱晃的手还指了指闵弦乐和周乐宁。

　　周乐宁说：“那我们先上去吧。”

　　闵弦乐点点头。

　　“好。”李成舟有些无奈地答应了。

　　两位“小朋友”登上电梯，留下外头还背着郭木已的李成舟。等到电梯关上门，两人都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发酒疯的郭木已实在是比小孩都难哄。

　　进了公寓门，周乐宁把袋子放在餐桌上。他转身，欲言又止，语气有些担心：“他刚才说你们去了医院，是发生什么了。”

　　他虽然知道那天两人是从医院回来，也知道了李成舟的情况，但今晚一听，这事情似乎并不简单。

　　闵弦乐开了罐啤酒递给周乐宁，自己又开了一罐抿了口，指了指阳台。

　　明月高挂，夏日的晚风带着凉意，特别舒服，两人手搭着阳台的栏杆，看远处的夜景，闵弦乐解释：“其实郭木已他是因为游戏入的院。”

　　背后的原因，游戏的代价，闵弦乐并没有明说，不过周乐宁像是猜到了，他也抿了口啤酒没继续问。

　　“郭木已很小的时候就跟着保姆一起生活，父母都不在他身边。所以别看他这样，他从来就没有当过小孩。”闵弦乐趴在栏杆上，晃着手里的啤酒。水珠顺着易拉罐滑落到底部，受不住重力，消失在夜色里。

　　*

　　“嘿只剩我们两个了。”郭木已蹭着李成舟的背，突然“哇”了一声：“怎么还有雨滴下来，船是不是要沉了，呕好晕。”

　　感受到后背湿濡一片，李成舟叹气，他托着郭木已，慢慢地往楼上走：“我们现在正在上楼，你喝多了，是不是想吐。”

　　“还没吐呢，没喝多。”郭木已说：“我这不还记得我喜欢你吗，怎么就喝多啦，你才喝多了。”

　　李成舟妥协：“你说的对。”

　　“你昨天还骂，骂我。”郭木已嘟囔道：“你太坏了。你知不知道我好难过。”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知道你的事，这样说不定我可以解决，然后你会过得开心一点，那之后我才知道你弟弟妹妹的事，而且也不怪我啊，怪游戏太难啦，贼拉吓人。”

　　李成舟沉声道：“你如果不去，我可能比现在开心，也比现在轻松。”

　　郭木已摇头晃脑：“咋不去啊？”

　　李成舟：“至少不要因为我，我说过我不想欠你的。”

　　“……”郭木已小声说：“没有欠。”

　　李成舟停下了脚步，语气带着微不可察的怒意：“你付出了代价，放弃了自己热爱的事。”

　　“你又凶我！！”郭木已哇哇叫了起来。

　　李成舟拗不过，只好再次沉默：“……”

　　“怎么突然没声了？真沉啦。”郭木已凑到李成舟耳边，说：“你知道吗，我喜欢你，李成舟。”

　　“我好喜欢你。”

　　“木已，成舟，多好。我喜欢你。”

　　“你知不知道我最喜欢李成舟了。”

　　见李成舟不回话，郭木已便一直左右乱晃，在李成舟耳边不断唠叨喜欢两个字。

　　抵不过郭木已左右乱晃，李成舟只好倚着墙，把他放下来。没了托力，郭木已跟软泥似的顺着坐下。他坐在台阶上，反应了好一会儿，头埋在臂弯里，说：“呜呜沉了，好痛。”

　　李成舟蹲下来，瞧他什么情况，这才发现郭木已眼睛红了，泪痕糊了一脸。他一惊，有些无措地蹲着，不知道该怎么做：“你……”

　　“李成舟，你要亲我吗，我告诉你个秘密。”郭木已抬眸，眼神迷离，明明在傻笑着，泪珠子却在眼眶打着转。

　　李成舟愣在原地，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怎么也出不了口。

　　“你亲亲我吧，我就没事了。”郭木已说。

　　周围的时间像是凝固了般，楼梯顿时安静下来，走廊的声控灯监测不到声音，很快就灭了。四周陷入昏暗，只有拐角的窗还能透进些月光，来描绘楼梯下的人影。

　　其中一个人影借着暗，借着光，往前凑了上去。

　　几秒后。

　　欻啦——啪嗒。

　　声控灯再次亮起，李成舟手抵着嘴唇，背抵着墙，向来没有太多表情的脸上多了抹迷惘慌张。良久，他调整了声线，坦言道：“我其实不喜欢男人，当然，我也不喜欢女人，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喜欢一个人，你明白么。”他像是在问郭木已，但又同时是在问自己。

　　也不知道郭木已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他坐在台阶上傻笑了一会儿。接着，又哭了起来。

　　他鼻子闷闷地，说：“你之前说过你的名字，父母给你取得不是木已成舟的成舟，而是愿你能与你的弟弟妹妹们破釜沉舟，所以才取的同音“成”字。”

　　“但我的名字真的是取自木已成舟。”

　　“我是父亲的私生子，父亲那边并不待见我，也不肯认我，我的母亲为了提醒父亲我出生这事已经是事实了，所以才取得这名字。”

　　“这很有用，她很顺利地拿到了想要的东西后，接着也丢下我了。”

　　“我小时候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可是后来我觉得那也是他们留给我的，而我会，我会去改写它的意义。”

　　李成舟一直沉默着，半天，才抬手给他抹掉眼角眼泪。

　　郭木已歪歪头，湿润的双眸盯着李成舟。他说：“而最近，我感觉我好像变得更喜欢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