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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错误从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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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零一九年九月
我跟着我妈搬出来半年多了,起初是我小升初的录取通知书下来,定了位置也就定了心,我俩趁着我爸去上海例行化疗的三天,搬去了事先找好的出租屋。
我爸一五年(好像是,记不清了,记忆中很久很久没有过正常的日子了)查出胰腺上长了个瘤子,医生说活不长了,可这么些年下来也还活的好好的,有时侯还像个没事儿人一样去上班。
也许我这么想有些不对,可我真的打心底想远离这个动不动就对我的狗狗说难听话还总是用脚踹它的人。
我清楚的记得我的狗狗刚刚来到我家被他一脚踹飞,撞到墙角时的那声惨叫,当时我护都来不及,还听了几句带着难听口音的咒骂。
我不后悔搬出来,但我也没有过上如妈妈所说的开心的日子。
我第一次知道她有男朋友,是一个在工厂里做电焊的男人,比她小十多岁,带着两个孩子,他来我们租的房子第一次我就讨厌上他了,记不清是出于那句话,或是哪个举动,反正之后便是恶心和抑制不住的反感。
我向妈妈提出不要让他再来了,她答应我了,却也很少出现在我的视线中了。
我在或不在家她都会有理由出去找那个人,她总和我提起,都是说,“他”。
从来不说名字。
说“他”做过很多工作,但都没有维持多久,努力却得不到回报,还被厂子里拖欠工钱。
好像全世界他最惨似的。
我不想听,“他”是一个我不熟悉且反感的人。
“真的努力怎么会这么惨?我只会嘲笑他呢。”我暗自想。
她说“他”以前开过奶茶店,会做冰激凌。
我大概知道了,她一年前总是往家里带的冰激凌是哪里来得了,原来这么早就认识了“他”,怪不得那段时间办了卡天天去健身房到十一点才回家还是没有瘦。
她从来没有说过,但我知道,这叫“外遇”,因为她和我爸还没有成功离婚。
打了几年官司了,真烦。
她不让我说,我就不说了。
她没再给我付几万块做我的心理治疗费,因为我不觉得我有这个病,我不想和咨询室那些说话古里古怪的人一起玩。
我开始习惯一个人在家,开始不喜欢她说要“待在家陪我”。
我会跟我爸说,“我妈在客厅看电视”。
客厅灯总是亮着,可是并没有人,电视也没有开。
我从初一开始想拥有一本自己的书,并且真的去写了,和我那时的“闺蜜”一起。
我不知道现在可不可以把她称作“闺蜜”,她是因为在初中没有认识的人才和我玩的,我是她的小学同学。
现在第二个学期了,她有了与自己同好的朋友,而我还在整天整天的趴在桌上睡觉。
没有谁提起过不再做闺蜜,就是突然有一天,再也不说话了。
年级七百左右人,我排六百五十名往后。
我和她很默契的没有再互相等待,没有再一起做值日生。
不过这次很幸运的是,我遇到了另一个朋友,避免了像小学一样六年的独自坐在座位上等待上课。
我们换座位了,老师还没有放弃我,第二排,我有了我的第一个女同桌。
她成绩很好,对我来说可以说是“有生之年”都不可能达到的。
我倒数前五十,她正数。
语文课代表。
“太棒了!终于换同桌了!唉,你明天交语文作业好吗?”
印象中,这句话很清晰。
我除了班主任数学老师的作业不敢不交,其他作业可以说是从来没交过。
比如语文。
我靠在贴了瓷砖的墙上,不好意思离她太近:“好。”
因为第一次有人因为和我做同桌是这么直白的表示开心的。
第二天我交了语文作业,是抄的,我没听过课,不会,又不想动脑子。
她很认真的听课,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上课睡那么香了,但还是总犯困。
我几乎没有哪门课是及格的,稳定的保持在二十分左右。
英译老师提问,背书都会绕过我。
数学老师在试卷上写着加一,加三,加七
分数栏总是空的,我成了小学时坐在讲台旁边的那种学生。
老师开始每天都在班级群里汇报交作业情况,我过上了比以前还要提心吊胆的日子,我不想放学了,回家回被骂,被按住打。
我似乎有点后悔和妈妈一起出来了,至少我以前没有被打过。
但这种感觉很快消失了,就像一个梦,醒来就不敢在想了。
我总是觉得我前一秒的冲动很可笑,就像我想记录我过去的记忆,第二天又会找删除键在哪。
作业都不是自己写的,但还是要每天去上没有意义的课,不能做想做的事情,只能无休止的浪费时间。
我觉得这是在浪费生命,所以我有机会就会混进着小学部的队伍提前离开了学校。
我知道这是错的,我应该认真学习,应该和别的同学一样去上和这个初中同样优秀的高中。
我考上了这里最好的初中,却放弃了学习。
可我知道了我已经听不懂老师在说什么,没做几天样子就又放弃了。
因为我表面的认真是无意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