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纪人是我的》望楼兰

129、三个人太挤

　　为首的男人一身定制款黑色礼服，并不张扬的设计，个头挺高，目测不下一九零。
　　一个短小的身影，在那男人的身边晃，白藕似的手臂钩着他手臂，脸朝着男人，眉眼里透着春风得意。
　　靠后一米的距离，一队黑西服保镖，耳朵上戴着耳机，煞有其事的贴墙而走。而另一队随从，也穿着统一的灰色制服，手中各拿着杯子、提包、雨伞之类的东西。
　　随从们衣服穿戴，戴林菲一眼认出。
　　就像是某一个地方特色服饰一样，一出来，就知道来自哪个地方，甚至哪个阶层。
　　徐兰清撩起鬓角的发丝，往后顺了顺，四下看了看自己的妆容。
　　她身边的小助理小声说：“真是贺家的，徐小姐你眼神真好。”
　　“他就《高四》的投资人之一。”
　　徐兰清目前为止也就认得导演。
　　投资人是谁，还是一个月前，她妈给他打听出来的。
　　她看戴林菲，像是需要得到戴林菲的确认，以便自己接下来，跟这位传闻中的大佬认识一下。
　　戴林菲若有所思的看着来人，直到对方刚好能看清她的脸，又不至于过近，必须做出恭迎姿态的距离时，她借着打电话，侧身，去到拐角处，恰到好处的避开与他们相遇。
　　徐兰清没有跟着戴林菲的方向，反而上前两步，看似自然的偶遇到对方。

　　开路的保镖已注意到她。
　　为首的脚步往里，让了两步。
　　表情克制，庄重，但袖子的衣料上的飞毛，却像刺一样，擦着徐兰清胳膊上的皮肤，徐兰清感觉到一股排斥之力，不得不退后一步。
　　那一行人走到她面前，明显放慢脚步。
　　在黑灰堆里，穿着一身火龙果色小礼服的少女，眼神张扬的冲她扫过来。
　　徐兰清马上堆笑，立图展开一个很付合她设想的见面。
　　那少女，眼神一下不再亲和，转而带着上位的高高在上，仿佛她挡了她的道。
　　徐兰清满脸期待的上前。
　　忽的少女眼神往旁微微一偏，隔着徐兰清向戴林菲扬起下巴，像是棋缝对手一样致意。
　　戴林菲侧着身体，跟在化妆间的六少说着什么，余光看到了少女传递过来的眼神时。
　　她正轻声对手机那边说：“布洛芬吃一片，今晚绝对不要碰酒精……”
　　她捂着手机下端，回首不卑不亢的点一下头，“贺小姐好。”做了一个打手机的手势。
　　接着，继续她的本质工作。
　　在她交待采排注意事项时，耳边听到一男一女的对话。
　　“你认识的人挺多。”
　　“当然，这个演唱会里的艺人，一半都是我认识的。”
　　“这就是今晚拉我来这里的目的，我还认识乔布斯和科比。”
　　“他们不在了，我怎么去认识？”
　　“……”
　　“你认识的人，若是卸妆后，你还认得出几个？”
　　“……”
　　戴林菲挂掉手机，再抬头，那一行人还没有走。
　　等谁？
　　戴林菲想，不会是专门为了跟她打个招呼。
　　他们旁若无人说着话，直到戴林菲表示工作暂时告一段落。
　　前一秒还跟贺红岩聊天的男人，踩着点，不急也不慢的冲她看过来。
　　他的头发很黑，典型的中式老钱风的脸，眼神极具掌控力，让人不得不低头。
　　至少徐兰清讨好的凑近过来时，他只回略扫了一下眼尾，徐兰清便站定不动在原地。
　　他好像在说，在他目光所及的范围里，除非他允许，否则不要轻易出现。
　　果然他的私人安保人员礼貌的对徐兰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加上一句表面先礼后兵的话：“这位小姐，这边可通行。”
　　那几乎在告诫她，此地不可久留——只是她不能留。
　　就在徐兰清无可奈何被请走，贺红岩已经势在必得看向戴林菲。
　　戴林菲心中暗想也特么太欺负人，贺家有钱，我戴林菲想赚你的，你才能在我面前颐指气使，要不然，你连路人甲都排不上号，只能是她人生的背景板。

　　“我是特意来找你的。”贺红岩完全没注意到戴林菲的情绪变化，“孟飞说，我要见他，必须你这个经纪人同意。怎么样？我来替他请假，借我一晚上行不行？”
　　果然大白话让人无法直接说“不”。

　　“晚上，演出结束后，要去冠名商的答谢宴。”
　　戴林菲如实说。

　　“小叔，孟飞不去行不行？”贺红岩直接对她身边的男人说。
　　“是何家办的。”
　　“那又怎么样？”
　　“的确要想想怎么说。”
　　“就这么定了。”
　　“……”
　　对方没有给肯定的答复，戴林菲只看到男人已掏出手机，手写发出去。

　　“新年红包。五百万。”她像是一颗糖一样简单，说出红包数字。
　　男人没有问一句，给了一张薄薄的卡片。

　　真想不到对方有如此“和蔼可亲”一面。

　　戴林菲立即明白，徐芳和徐兰清为什么，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接近眼前的男人。

　　贺红岩几步走到她的跟前，笑着说：“戴小姐，现在可以了吗？”

　　戴林菲笑着看她，同时也看到站在贺红岩身后的男人。对方眼睛生得极好，上位者的优越感隐在他平静无波的脸下。
　　贺红岩都在讨好的人，又能陪着她追星的中年男人，自然关系很近。
　　戴林菲脑子里已闪过几种设想。
　　尚为是《狼盗 》的赞助商，提供四辆最新车型在电影里作道具。
　　说起来，孟飞能拿下车王广告，有自己的努力，同样，尚为总公司的确有长远战略眼光。
　　光凭这一点，戴林菲再怎么被这位大小姐挑衅，她也会维持表面的客套。
　　“演出结束，他可以自由安排他的时间。”没有说死一定去，但给出由孟飞决定的意思。
　　贺红岩也算是得到一个台阶，她耸肩无奈的往男人肩头一歪，说：“小叔，我们走。”
　　那名男子倒是随和，垂下目光，看着贺红岩：“你去吧，让他们陪着你。”
　　“你跟我一起，你一定见见他，你会喜欢他的。”
　　说完，又向戴林菲瞟一眼，似乎不太满她的回答。

　　汇聚两岸三地，最顶尖艺人的跨年晚会，让戴林菲如同上战场一样，分秒保持着风声鹤唳的感觉。
　　生怕说错一句，漏掉一步。
　　艺人的表演不结束，她的心都一直揪着。
　　直播表演的收视，观众的喜爱程度，都决定着未来一年，能接着多少活。
　　戴林菲在来之前，就想过会遇到各种不想见到的人。
　　贺红岩会来，她已猜到。
　　贺红岩的小叔出现，她完全没有想到，只隐隐感觉这个小′叔有点怪。
　　她径直往能向舞台的通道走，徐兰清跟着后面，小声问：“菲姐，贺小姐找谁？”
　　戴林菲露出一个你懂的表情。
　　徐兰清了然的看向那一行人的背影，“孟飞？”
　　戴林菲：“你想知道的其实不是贺红岩。”
　　徐兰清用狩猎者的目光，看着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带着藏不住的野心："那个小′′′‘叔，可比导演更年轻。”

　　“好，我可以安排。”戴林菲抬手整理着徐兰清的发型，看着眼前这张青春无敌的脸，心想，她敢于自己去找资源，本身就知道后面要给出的代价。
　　艺人能做到哪一步，只要跟她说清楚，她从不阻止。
　　娱乐圈里用钱砸出知名度，只是钱是砸不出一部又一部让人记住的作品。
　　若是不让她去结交资方的人，她只怕还是走回原来的老路。
　　贺家的三叔，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的样子。
　　若是可以，徐兰清去认识一下，也不亏。
　　想到这一层，她对徐兰清建议：“你的妆最好淡一点，特别你那么年轻，别让外面的东西，盖住你的青春。”
　　徐兰清没有理会戴林菲的建议，反而眼神雀跃，“那什么时间安排？”
　　戴林菲：“这次何总是跨年演唱会的冠名商，结束后，会有明星晚宴。台上是一场外战，台下就是一场所内战。你的对手很多。”
　　徐兰清明白戴林菲的意思 。
　　来的明星里，都是冲着资本的老板们。
　　她才冒出头，新人自然是少了些先天的优势。

　　晚七点。
　　跨年演唱会直播进入倒计时。
　　艺员就位。
　　六少不知何时冒出来，向戴林菲报告战况：“没有撞衫，没有撞歌，没有撞到熟人。“
　　戴林菲抬手遥遥一指：”那不是。“
　　六少看到几堆人站成一个松散的人浪。
　　浪头，是离舞台远的一侧，坐着的全是老牌港圈艺人。
　　浪尾，则离舞台近的，站着的，全是内地的年轻艺人。
　　浪尾翘起的部分，是年轻艺人的天下，也分成两个圈子。
　　被资本包围的一圈——包括但不仅限于男团，这里面最为耀眼，被一群星星围拱男生，是孟飞。
　　他站在浪尖上。
　　而被冷落在一旁，或者被六少戏称为独美的另一圈，在里面最为落寞的，是孟赢。
　　相似的脸。
　　不同的境域。
　　巅峰男团
　　离孟飞最近的外人，是贺红岩。
　　她手勾在贺家小叔的手臂上，一脸娇笑盯着孟飞。
　　那样子，粘在他身边，都觉得不够，她想驱赶走孟飞身边的一众围观者。
　　戴林菲看到孟赢，从他自己所在的圈子走出来，他冲孟飞打招呼。
　　六少警觉的看向戴林菲，“要去保护我方人员吗？”
　　他总是那么搞笑。
　　戴林菲冷眼看着，像看着自己燃尽热量送入轨道的卫星，在高速运转时，被曾经在同轨道的淘汰卫星，给入侵一样。
　　她摇头：“孟飞能应付。”

　　孟赢进入孟飞所在的位置。

　　′　　两人说了什么后，孟赢身边跟着莫紫音，开始频频的笑。那笑声隔着几道人墙，依旧透出来，跟着风吹到戴林菲的耳朵里。
　　“孟飞，贺小姐是你的头号粉丝，你真幸运。这位是贺南圳，贺先生吧。我是孟飞的嫂′子。”
　　戴林菲眼色冷冷，握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六少脸抽抽的说：“见家长？”
　　戴林菲瞪他一眼。
　　他很识时务的改口：“就是飞蛾扑火。”

　　跨年晚会顺利演到最后，直播镜头给了一个大全景。
　　所有艺人往台上站，准备最后的谢幕。
　　镜头切到巨大的摩天大楼外墙钟表上，秒针一格一格向上，往十二点放向推。
　　倒计时开始。
　　巅峰男团，站在舞台的左侧，最中央，让给了代表黄金一代的港台艺人，右侧，各种安排的，拉上来的，硬挤上来的，总归，大家都在一刻很公平的站在同一个平台上。
　　在一年过去的最后五秒钟，曾经不敢，不能，不行的所有人，都在这个时刻，给未来许下一个心愿。
　　“新年快乐！！！”
　　“工作顺利！！！”

　　彩带，灯光，从天上倾倒而下，与观众欢声笑语合奏，不分贵贱，高下，慷慨淋漓而至，所有人共享。

　　戴林菲和六少、小昭、小朱，还有一众MG的工作人员，齐齐站在台下，与观众们不同，他们没有跟喜欢的明星共度的快乐，只有对于一场工作结束的圆满。

　　去尚为安排的宴会，算是半公半私的行程。
　　孟飞从台上下来，急匆匆往人堆里扎。
　　六少和小昭迎着他，还安排了好几个晚会的安保，才把他从一众狂热的粉丝群里硬拉出来。
　　好不容易走另一个通道出来，侧门的商务车已被人围得水泄不通。
　　六少和小昭立即分头，一人领一队人马，从另外的通道走。
　　戴林菲眼看孟飞隔着自己不过十来米，她却没有办法走到他的身边。
　　只得另想办法。
　　与此同时，孟赢和莫紫音刚好，也走的孟飞这边的通道。
　　三个人，一起挤着，往前走。
　　戴林菲想到贺红岩，她能随意出入会场，要她带走孟飞，应该也不难。
　　想到这，她立即按下手机号。
　　“贺小姐吗？南门这边孟飞堵得走不了，能帮我们一下吗？”
　　“……”
　　手机那边三秒没有声音。
　　戴林菲从耳朵上撤下手机，看一眼手机上名字。
　　没有错，之前这个号就是贺红岩给她留的。
　　只是她从没有主动打过罢了。
　　她觉得有些汗颜，毕竟，晚上相遇时，她如果狗腿一些，至少要拿出徐兰清那份热情，现在也不必为自己这样突然的求帮助，感到自己礼数不周。
　　她深吸一口气。
　　这种沉默，像耳光抽得她痛。
　　应该挂掉手机。
　　孟飞要紧。
　　面子算个屁。
　　对方踩她的脸，能让孟飞赶紧离开这里就行。
　　她说：“我是戴林菲，贺小姐，孟飞想参加您的酒会。”
　　她有点羞耻，不过马上又平静的补充一句：“作为上次你来探班的答谢，孟飞都应该跟你见面的。”
　　“你好，戴小姐。”手机里传出男人的声音，对方北方口音很重的说，“我是贺南圳，人已经过去了。”
　　来人很快。
　　十几个黑衣人，一人上前，直接拉开围着的粉丝，马上后面的人跟上，一左一右，往人堆里扎。
　　等到了孟飞跟前，伸手握住他的手，只说了一个字：“走。”
　　那十几个黑衣人，像张开的剪刀一样，自动分开人群呈人字，扩出一个可以走人的通道。
　　孟飞被架着往前走。
　　后面的黑衣人又一字排开，直接隔断住不断往前涌的粉丝。
　　尖叫声，哭喊声，咒骂声，互相踩着，发出声音的人都觉得自己最无辜。
　　戴林菲暗叹一声，果然专业。
　　她紧紧跟着那群人的后面，那些人里为首的，看了戴林菲一眼，立即向同行人使了个眼色：“认识的。”
　　说完，领着戴林菲一起，快速离开了失序的会场。
　　车停在门口。
　　灯全部打开，像夜里发光的城堡。
　　后座车门打开，像城堡的门开启一样。
　　孟飞被推上去。
　　戴林菲紧跟而来，门却在眼前，“唰”的一声关上。
　　关上的前一秒，戴林菲看到贺红岩穿着抹胸浅蓝色公主裙坐在里面，她像久等王子的公主一样，软软的叫了一声：“孟飞～”
　　带着未名湖水面微浪般的声音，灌进戴林菲的耳朵里，像冰一下子寒了她半边身体。
　　她定在那里，怔忡的看着前方。
　　孟飞坐进去时，也知道戴林菲跟在身后，他转身，伸手想拉她，门却没有丝毫要等一下的意思。
　　他眼看着门，以极快速度果断合上。
　　他伸手扶着车窗，去拉车门，试了几下，车门纹丝未动。
　　“她还没上车！让她上车！”
　　“三个人太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