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不做替身做皇后》喜无言

1、第 1 章

　　自从那日之后，宋远宏就极少回府了。
　　云清看着镜子中的这张脸，恍然想起了一个月之前看到的人。
　　时间会有如此巧的事情，竟有两个生的如此相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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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清摆弄着一个兔子灯笼，宋远宏俯身，含着笑：“喜欢吗？”
　　灯笼做的用心，每一处的花纹清晰可见，精雕细琢。
　　云清嘴角带笑：“谢夫君。”
　　宋远宏携着她缓步上前，及至玉栏边，湖面漂浮着许多花灯，是从上游飘下来的，不知盛满了多少人的期待。
　　“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宋远宏轻声提醒，抓着云清的手指了指不远处，“在那儿，这儿看着最清楚。”
　　两人依偎着说了好些时候的话，前面忽而传来乐声，云清循声望去，一艘画舫正朝这边过来。
　　远远看着，竟然全是女子，弹琴奏乐，舞袖翩翩。
　　原来是翠玉轩的画舫。
　　云清没了兴趣，眸子微转正待看向别处，却发现最高处的那名女子，竟然和自己长的一模一样。
　　云清微愣，回头看宋远宏，他盯着那处一动不动。
　　“夫君……”
　　“我有事先离开，你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宋远宏像是要追赶什么一样，匆匆离去。
　　烟花瞬间绽开，亮了半幕夜色。
　　云清在原地站了许久，秋夜的风微寒，她蓦的觉得苍凉。
　　“小姐，”紫苏为云清披上外衣，“回去吗？”
　　“等他一会儿吧，”云清看了眼手上的兔子灯，“他说了会回来的。”
　　当晚，宋远宏彻夜未归。
　　这日，是她的生辰。
　　云清在画舫等了一晚上，回去之时身子受凉，不得已在床上躺了半日。
　　恍惚中听到了婆母和大夫的谈话声，“又是生病，老母鸡不下蛋身体还这么差，娶了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云清的眼睑微动，转身将自己埋在被子里。
　　自从云家败落之后，婆母看她便越发不顺眼了。
　　再见到宋远宏是在三日之后，云清的病已经好的差不多，只是时不时会咳嗽。
　　宋远宏穿了一身喜庆的红衣，成婚之后云清头一次看见他这般样子。
　　“夫君，你要去哪儿。”
　　宋远宏愣了下，轻笑：“几个同僚邀我去喝酒。”
　　云清低头看他小拇指微微跳动，轻声道：“记得早些回来，我给夫君煮醒酒茶。”
　　“不用了，我在同僚家中住就好了，你早点休息。”不待云清回话，就急不可耐的出门。
　　云清扯了扯斗篷，用只有自己能够听见的声音，“骗子。”
　　夫妻五年，她比宋远宏想象的要了解他。
　　“少爷怎么这样，您生病了都不关心几句。”红雀抱怨。
　　紫苏拉了下她的手，“慎言。”
　　宋远宏果然没有回来。
　　云清看着日子越来越冷，命人给他做一些新衣。
　　“少夫人今年不给少爷做了？”
　　往年云清都会亲身做一套衣裳，她的手艺好，绣娘也比之不及。
　　云清笑容浅淡，“会有其他人给他做的。”
　　即便是红雀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以往姑爷最黏着小姐了，可如今却连见上一面都稀奇。

　　“这女人长的再好看也没有用，男人照样出去偷腥。”
　　“我还以为少爷和少夫人是难得的佳侣，不也被外面的女人勾了魂去。听说，可是和少夫人长的一模一样呢？”
　　“长的一样少爷怎么会喜欢，家中不是有一个了吗？”
　　“替代品怎么比得上正品……”
　　等人走后，云清拍了拍裙摆，放下手中修理枝叶的剪刀。
　　等到紫苏来的时候，她手中捻了了一束桂花，鼻尖轻嗅，淡笑：“今年的桂花不错，让人打赏下去吧。”

　　之后的发展仿佛是顺理成章的，宋远宏夜不归宿，公婆将这些都怪罪在了云清的身上，就连丫鬟下人也在背地里议论她。
　　管不住丈夫的女人，一点用也没有。
　　然而真正离了心，又岂是能够再拉回来的。
　　因此在宋远宏和她说想要在府中新开一个院子的时候，云清竟然都觉得意外。
　　“闲置的院子府中有好几个，夫君随意挑选吧。”
　　宋远宏顿了下，“她不喜有人住过的地方。”
　　云清瞬间明了，“可若是要再建，恐怕要等到明年了。”
　　他没有说话，云清抬头看向宋远宏，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让她住到我的院子里吧。”
　　宋远宏也有一个独立的院子，是府内最中心的位置，若是让其他的女人住了进去，就是明晃晃的打云清的脸。
　　云清垂眸，思量了半晌：“这不合规矩。”
　　宋远宏语气有些急躁，“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不过是一个院子，让她住了又何妨。”
　　宋远宏从来没有这么对她说过话，云清一时没有接话，久到宋远宏开始忐忑：“你……生气了吗？”
　　云清抿唇，再抬头时嘴角带上了笑容，“怎么会，既然夫君执意如此便这样安排吧。”
　　宋远宏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只能干巴巴道：“她以前受了苦，我要弥补她。”
　　“我知道。”
　　宋远宏像是逃一样从这里离开，紫苏抚上云清的肩膀，“姑爷只是一时魔怔，会好的。”
　　云清并未在意这件事，她只是想：“为什么做下决定之后，还如此惊慌呢。”难道不应该在决定之时，便有了承担后果的勇气吗？
　　紫苏没有回答她，也没办法回答她。
　　风清儿是被一顶红轿子抬进门的，原说好走的是侧门，到了又哭哭啼啼对宋远宏撒娇了几句，便换成了正门。
　　云清是后来才知晓的这件事，宋远宏从未和她商量过。
　　红雀气不过，“一个青楼出来的女子，怎么如此不知廉耻。”
　　云清检查好账本，“给管家送过去吧。”
　　“小姐你怎么一点都不生气，她都已经做到这个程度了。”
　　“生气又有何用呢，反正又无人在意。”不过平白让其他人看笑话罢了。

　　在府中，云清时常会遇见宋远宏和风清儿一起。
　　风清儿，竟是名字都这般相像。
　　“少夫人，喝药了。”
　　云清身体不好，需要用药物调理。和宋远宏成亲之后，他特地请了宫中御医，给云清开了一纸药方，多年来每日都要服用。

　　“下雪了。”云清抱着暖炉，第一年成亲的时候，宋远宏说过每年都会和她一起看初雪。
　　彼时她不清楚为何这么做，他笑了笑：“因为想要永远都和你在一起。”
　　“我们是夫妻，自然会在一起的。”
　　今年宋远宏没有来，这几个月他一直睡在风清儿的屋里。如今她也知晓，他想要永远都在一起的人从来不是自己。
　　新年，风清儿缠着宋远宏要出去逛花灯，云清在后头看着他们出门。宋远宏纵容着她的娇纵，脸上的笑容是云清从未见过的灿烂。
　　云清：“紫苏，你说爱慕是什么？”
　　紫苏愣了愣，“姑爷是爱着小姐的。”
　　不，云清不这么认为。但是没关系，她也不爱他了。
　　宋远宏和风清儿出门的事让婆母很生气，她不能将这气撒到她的儿子身上，便让云清在雪地跪下。
　　“等什么时候知道自己错了，就什么时候起来。”
　　红雀看得心疼，“分明是姑爷和那个狐狸精的错，凭什么要罚小姐。”
　　云清闷声跪在地上，白雪开始融化，膝盖仿佛是浸在冰里，冻到了麻木。
　　在她以为自己就要昏过去的时候，一双手臂将她抱了起来。
　　“夫君，”云清伸手摸了摸他的脸，“你回来了。”
　　“嗯，我回来了。”
　　云清因为受凉，接下来几日都没有什么精神，大夫看过她的膝盖之后摇了摇头。
　　宋远宏握着她的手，“不会有事的，我会陪着你，一定会好的。”
　　云清抬手描绘他的眉眼，最后从他的下颚滑下，刚成婚的时候她也曾经这么做过。当宋远宏问起的时候，她说是想要记住他。
　　转眼经年，意气风发的少年逐渐沉稳，眉眼锋利。仿佛什么都没变，却好像什么都变了。
　　云清垂下手，摇了摇头：“没关系。”
　　宋远宏不明白这句话是什么意思，恰逢丫鬟端了一盅药汤，他接了过来，“这是什么。”
　　“是少夫人每日都要用的，养神补气。”
　　他愣了一下，红雀哼了一声：“您不会这个都忘了吧，可是您当年亲自求过来的。”
　　宋远宏扯了扯嘴角，“自然不会忘。”
　　云清盯着他，安然的喝下了宋远宏喂给她的汤药。
　　他歇在她房中的时间越来越多了，因为云清身体不适，说是同房却也没真的做什么。
　　这样的变化让红雀很高兴，“我就说姑爷早晚会明白小姐的好。”
　　云清喝了药，“好了，推我去看看花圃吧，长的都怎么样了。”
　　紫苏担忧：“这几日都是老夫人在管家，小姐……”
　　“那有什么，等到小姐身体好了自然还是小姐管家。这几日就休息一下。”
　　云清没有说话，“先去花圃吧。”
　　云清很喜欢养花，就算是成婚之后也会抽出时间照料它们。但终究不如她在云府养的那些，摸着枯萎的叶片，她叹了口气。
　　就算她再怎么用心，留不下的终究留不下。
　　宋府这段时间的动静不小，但云清没想到她的嫂嫂居然也过来了。
　　“虽然云府败落，但若是他对你不好，尽管回来就是。”
　　云清嫂嫂出身将门，为人直接大气，云清闻言轻笑：“那若是我真的回来呢。”
　　“那就回来，我让马车过来接你。”
　　日子眼看越来越好，宋远宏也守在她的身边，只要再有一个孩子，云清就称得上是外人眼中的圆满了。
　　“就算他在你的身边，心理想的也只会是我。你见过她开怀大笑的样子吗，你知道他都为我做过什么吗？”
　　这是云清和风清儿第一次正式见面，近了看也就没那么像了。
　　风清儿比她活泼许多，眉眼更加张扬艳丽。
　　云清：“我知道了。”
　　她轻飘飘一句话，仿佛无论风清儿说什么都不会在意。
　　云清转身，想要离去，身后突然传来噗通一声响。

　　“不好了，少夫人把清儿姑娘推进湖里了。”

　　“你怎么能如此恶毒，清儿不会水，这般冷的天你推她下去，她会没命的！”
　　云清一句话都没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怪。
　　“我并未推她。”
　　“难不成你想说是她陷害你？”宋远宏看着她，满是失望：“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个样子了。”
　　云清一怔，回头看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
　　“你喜欢风清儿是吗？和她在一起的时候你很高兴。”
　　宋远宏愣了一下，甩袖离去：“不可理喻。”

　　“少夫人，我们姑娘生着病呢，恐怕是见不了您。”
　　云清扬眉，还没说什么，屋里便出声：“让她进来吧。”
　　风清儿唇色泛白，看上去十分虚弱，但以云清的眼力能看出她是上了妆。她生的美，如此虚弱的模样更是令人怜惜。
　　风清儿抓着云清的手，用力到在她的手上抠出几个印子：“宏哥哥是我的，绝对不会让你抢走。”
　　“啊，好疼。”风清儿突然抓着她的手扇了自己一巴掌。
　　“清儿！”宋远宏冲上前，厌恶的看着云清，“你这个毒妇。”
　　男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嘴上说着爱，转头就能撒手离开。
　　云清被禁足了，听着外头热闹的声音，云清有些恍惚。
　　“小姐，”紫苏担心她，却不知如何安慰。
　　云清想了许久，“给我拿些纸笔过来。”
　　挥笔写下最后一个字，云清轻叹了一声，“去收拾东西吧，把这个送去给姑爷。”
　　紫苏接过，看见信封上的字，有些惊讶却又像是意料之中，她们小姐本就是这样的人。
　　天色快黑了，红雀将云清常用的东西收了起来，“是要去云府住几日吗？”她以为云清是和宋远宏闹脾气要回娘家。
　　“我们什么时候回来。”
　　“不回来了。”
　　红雀一愣，刚想说什么，被云清支开，“去别院剪一枝梅花下来，我要带走。”
　　终于清静下来，云清结束轮椅移动到窗户前。
　　脚步声从后方传来，她回头看了一眼，“你来做什么。”
　　风清儿端着药汤放下，“你不是要走了吗，送你最后一次。”
　　云清和风清儿接触不多，除了她陷害自己的几次，几乎就没有见过了。
　　她瞥了一眼桌上的药汤，“我知道了，你走吧。”
　　风清儿没有动，“你知道这里面是什么吗？”
　　“听丫鬟说，这是宏哥哥特意为你求的补药。我之前嫉妒极了，有一次就把你的补药拦了下来，想要自己喝，你猜怎么着，宏哥哥路人拦住了我，他说这东西不好，会伤身体的。”
　　云清闭了闭眼，没有说话。
　　风清儿绕到她的身后，“我和宏哥哥是青梅竹马，他从小就说过一定会娶我。如果不是因为我的身份太低，我们早就双宿双飞了，哪还有你的位置。就算是娶了你，也不过是做一个替身，他从来就没有爱过你。”
　　“那又如何，”云清摸着胸口，居然有些抽痛，她还以为自己是没有心的。
　　风清儿冷眼看着她，“他不会留下和他不爱的人的子嗣，所以，你明白了吗？”
　　一直以来都无法怀孕的真正原因，云清知道吗？
　　安静了许久，红雀一直都没有回来，云清就知道是被风清儿支开了。
　　“你到底想做什么，我就要走了，不会妨碍你们。”
　　风清儿端起那碗药，“喝下去吧，有始有终。”
　　黑乎乎的药汤上浮着一些碎渣，云清低头：“我能不能不喝。”
　　她从来不喜欢喝这个，太苦了。
　　“不行，你必须喝下去！”风清儿出奇的没有耐心，直接掐着云清的下次喂她喝了下去。
　　双腿受伤，云清想要逃跑都做不到。
　　“咳咳，”云清捂着喉咙咳嗽。
　　风清儿把碗扔在地上，“我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抢走我的宏哥哥。”
　　云清感觉到腹部火烧一样的痛楚，才知道这并非是避孕汤，“你给我下毒……”
　　风清儿：“你已经扰乱他的心了，我为他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敢，也没有资格赌。”
　　痛苦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云清捂着肚子从轮椅上跌倒下来，眼前浮现出往日的画面。
　　她和宋远宏相识于少年，彼时意气风发，鲜衣怒马，她亦是对他倾心，才会在他登门求娶时央求祖母答应。
　　后来十里红妆，八抬大轿，她也曾认为自己遇到了良人。
　　到头来，却落得这样一个结局。
　　云清猛然吐出口鲜血，一年前她就知道自己服用的是避孕汤。
　　那个在自己被外人责备生不出孩子时安慰自己的人，却是让她遭遇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她爱他，所以愿意等他，等他亲口告诉她理由。终等得风清儿入府，看着他爱她护她，心灰意冷。
　　“若有来世，”云清恍惚看见了宋远宏的身影，他哭的真难看，像只被主人抛弃的狗，云清伸出手指向窗外，最后一缕阳光落下，她笑了：“我绝不会再爱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