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江邃

4、第 4 章

　　第四章
　　谢倦回到了讲台，老杨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有没有想和谁做同桌啊。”
　　许宣秒喊，“谢狗……啊，谢倦同学，来我这坐吧。”
　　干啥啥不行，闹事第一名的许宣同学获得老杨的眼神警告一次。
　　许宣缩了缩脑袋。
　　老杨指了指余寒旁边的位置，“你先坐那吧。”
　　谢倦一坐下，许宣立马迫不及待地打招呼。江离也回过头来，谢倦抬头，发现江离就在他左前方。
　　谢倦笑了笑，“江小朋友，想和我做同桌啊？”
　　江离光速回头，任谢倦怎么挑逗也不再看谢倦一眼。
　　谢倦撇了撇嘴。小朋友不经逗啊。
　　老杨忍无可忍，对一节课闹了无数次幺蛾子的许宣深恶痛绝。“许宣，你给我站起来。”
　　许宣磨磨蹭蹭地站了起来。
　　“许宣啊，现在是上课时间，你看看你，眼中还有老师吗，无组织无纪律，还想带坏新同学。”
　　“老师，这节是班会，不就是畅所欲言吗？而且还有一会就下课了。行行好啦，别计较了。”
　　谢倦默默谴责了一波撒娇可耻。
　　“那其他同学提前下课，许宣，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噗哈哈哈哈哈”教室里一片狂笑。
　　“许哥实惨，心疼许哥三秒钟。”“许哥舍己为人，颁发好人奖。”“许哥生无可恋脸，笑死我了。”
　　许宣是在一片欢送中走出教室的。
　　还有整齐的“谢谢许哥。”
　　许宣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肚子的鸡汤的老杨将要开始他的宣讲。
　　“许宣啊许宣，你也不是倒数，也算个中上游，怎么就这么管不住自己。你但凡努努力，成绩会更上一层楼。你也不小了，都高二了，你还是高一那混小子啊。你还要我说多少遍……”
　　唐僧老杨上线，许宣灵魂下线。
　　“嗯，对，老师您说的是。绝对没有下次。”
　　许宣：我是一个没有感情的认错机器。
　　许宣离开办公室后，确定不在老杨监控范围内，立马一蹦三尺高。
　　以百米赛跑的速度冲刺回班。
　　“江离离，快来抱一下。委屈死我了。”许宣跑到江离旁边，死里逃生后的开心。
　　江离无奈，抱住了三岁的许宣宝贝。
　　谢倦也凑热闹，在外围抱住了这俩。
　　他的手触碰到了江离的肩，他停顿了一下迅速收回。
　　周围不免有了哄笑声，班长许安，大手一挥拍了拍嘤嘤嘤个不停的许宣，“需要你妈妈安慰你一下吗。这么大人了，也不注意公众场合，非礼勿视啊。”
　　余寒：没眼看。我不酸，我是有男朋友的人。
　　谢倦没忍住，接着笑了出来。
　　余光中，他看到江离倚在许宣的肩膀上，嘴角的笑意浅淡，谢倦脚步往许宣旁挪了挪，和江离拉开了距离。
　　不多不少。只属于朋友的距离。
　　他不想再失去江离一次了。
　　所以只做朋友就好了。
　　自己不会奢求，江离不会讨厌。
　　喜欢是明目张胆，爱是知礼克制。
　　他很爱江离。
　　即使做好了死的准备，看到物理作业的哭喊依旧是撕心裂肺。
　　“求求了，我们最美丽最善解人意的物理老师，太多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某同学鬼哭狼嚎，那架势就差哭给老师看了。
　　“是啊是啊，最难的几道选做吧。老师你看看，我都快秃了。”
　　“求求了，你真的不爱我们了吗。”
　　物理老师笑得开怀，咳嗽了两声，“少是不可能少的。”
　　教室里一片唉声叹气。
　　“但是14，15，16选做，可以吧。”
　　“老师万岁。”“老师我爱死你了。”
　　物理老师白了表白那位一眼，“跟多少小姑娘说过这话，小兔崽子，净说些不中用的。”
　　教室里笑得开怀。
　　“怎么怎么，情史被扒了？”“那些年我和我的几十任女友。”
　　“不不不，应该是渣男如何被一眼拆穿的。”

　　许宣跑到谢倦旁边，“咱俩水平差不多，你写完借我借鉴借鉴。”
　　谢倦看向江离，“咱俩水平差不……咳咳，有一点差距，你写完借我借鉴借鉴？”
　　这该死的食物链。
　　学霸和他的狗腿小弟。
　　余寒一脸鄙视，“就你们俩，能不能有点骨气。”
　　余寒高昂着头，下一秒秒变谄媚，“江离同学，不介意带我一个吧。”
　　许宣：“你是怎么做到比我还没有节操的。”
　　谢倦：“论当代学生是如何打脸打得如此丧心病狂的。”
　　江离，一个一人作业养活一群人的高级生物。
　　江离瞅了瞅三双“求知若渴”的眼睛，淡定地吐出一句，“自己写。”
　　“别啊，江离，多少年的兄弟，你竟然见死不救。终究是我错付了。”
　　谢倦一脸“我就知道”，气定神闲地翘着二郎腿，“许宣，刚才咱们三聊天的功夫，江离已经写了一道题，而我，已经看到了。你，不行。再混个几百年吧。”
　　被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惊到的江离：……
　　许宣立刻转换了大腿，“一题也是题啊，救救孩子吧。”
　　谢倦模仿着江离的语气，笑眯眯地说，“自己写。”
　　江离看着这两货，极轻地笑了，这一笑，落进了谢倦的余光中，缓缓泛起涟漪。
　　三分钟后，
　　许宣开始了碎碎念，“我要是不会的全蒙C不会被发现吧。”“物理再爱我一次。”
　　“我愿意用谢倦和江离单身一辈子来换。”
　　“滚。”江离和谢倦不约而同的骂了一句。
　　谢倦难得认真写了几道题，然后就……出师不利，死在了第五题。
　　做题如飞的江离已经第八题。
　　谢倦：假如这就是生活。
　　江离感觉后背被戳了戳，有一张字条，“江小朋友，求求你啦，教教我第五题吧。”
　　配图是一个跪在地上的小人，背上有一块石头，写着“因做不出题而面临的脱发问题。”
　　江离忍不住笑了。
　　瞅瞅后座的谢倦，还在闷头和第五题较劲。
　　浓黑的头发，白皙的皮肤，骨节分明的手，怪帅的。
　　江离决定看在颜值的面子上为脱发问题而困扰的谢倦同学解决第五题。
　　“倦哥。”
　　谢倦抬头看他，眼神里有点错愕。
　　这是他回来后江离第一次叫他倦哥，和以前一样。
　　江离笑了笑，“怎么，没想到我会讲？”
　　谢倦撩了撩头发，“怎么可能，哥的人格魅力这么大。”
　　江离一笑，“这么自信，那你自己看解题过程弄吧。”
　　谢倦郑重其事地接过，进行了第二次脱发实验。
　　江离回头看谢倦，认真的谢倦趴在桌上低头演算，一如往昔眉眼温柔。
　　江离回想起谢倦出国前给他发的最后一条消息，
　　“江离，我要走了。照顾好自己，按时吃饭，圆圆我带走了。能在最好的时间遇见，最坏的时间离开，我很知足。有句话没说成，但希望我们都能成为更好的自己。”
　　再后来，谢倦的手机再也没打通过。
　　江离总觉得，当初，或许谢倦也没想过回来。
　　决绝得仿佛不再回头。

　　江离走读，在学校附近他自己租了个房子，只有一张床和简单的家具。
　　最近添了一个小东西。
　　圆圆和谢倦给它的小猫窝。
　　圆圆很乖，江离在忙就乖乖趴在脚边，偶尔跳上江离的腿，仰起头蹭江离的下巴，江离伸手挠挠它的下巴，它就心满意足地赖在他腿上，眯着眼懒洋洋地睡一会。
　　台灯的光线照过江离的侧脸，落到圆圆脸上，有一片阴影，慢慢迁移。
　　江离有种久违的踏实感和归属感。
　　像是家的感觉。
　　江离写完数学，抬头看表，已经十一点半了。
　　他抱起圆圆，走到柜子旁，慢慢拿出伞。
　　雨停后，他把伞从小猫那里拿了回来。
　　江离拿起那把伞，眸光出奇地温柔。他极轻地笑了下，撸着怀里迷迷糊糊的猫，很久没有动。
　　“好像你走了后，性格就稳重了些。你以前总嫌我不听话，我现在终于变乖了，你也不来看看我。”
　　江离抬头看了看星空，“听说人会因为一个人的离开而或多或少地成长。我以前觉得长大总是来得及的，等我上了高中，上了大学，找到了工作，总会慢慢长大。”
　　“现在才知道，成长是无妨这么进行的，见证自己成长的人却不一定按时到位。”
　　“早知道，我就快点长大了。”
　　江离盯着圆圆橘黄色的脑袋，语气中带着明显的轻松，“你也不用担心我，我离开父母搬出来住了。一个人挺好的，日子很舒坦。学习也不用担心，我还应付得过来。”
　　江离顿了一下，很久又开始慢慢地说。
　　江离的声音复又很低，“我也不是很想你，就是突然觉得要是你在就好了。”
　　夜色侵袭得深深浅浅，路灯照亮了方寸之地。
　　人去如空。
　　有些人的离开不是一瞬间的撕心裂肺，而是要用长久的岁月慢慢感受，然后用余生去淡忘。
　　江离抱起猫，又把伞小心地放起来，“我不羡慕别人下雨天有人来接，我只是在羡慕，他们还能拥有牵挂的人，而那个人，在等他回家。”
　　“奶奶，我也想回家了。你什么时候来接我啊。”
　　风吹不走半分夜的漫漫，只带离呓语安稳存放，缱绻而又低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