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 3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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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是庞大的事物，越容易因为不值一提的小原因分崩离析。
就好比大象最怕的动物是蚊虫。
秦氏是一块飘在海上的冰山，显露在海面让人看到的只是一小部分，隐藏在黑暗海水下的那些无从追踪的资金流，才是它真正的面目。
赵钦把资金流掐断了。
秦家这个家族好像瞬间就混乱了起来，无数察觉到大雪将至的渗透到秦氏方方面面的那些沾点血缘的亲戚们，开始频繁走动。
秦一岑对秦家的记忆甚少，对这些亲戚们更是连认都不认识，只觉得这些天老宅来来往往的送礼人也太多了些，这个早出了五服的表叔，那个远房家里的二大爷，一窝蜂地冒出来打探消息，见天地在院子里七嘴八舌，让她想不知道都难。
但秦母很坐得住，任是谁来都以礼相待，笑呵呵地回：“哪听说的？没有的事！”
秦一岑在院子里遛弯的时候听几个客人围成一团窸窸窣窣，其中一个据说是她表姨妈的人尖着嗓子道：“这次估计是要够呛，千防万防，家贼难防啊。”
秦一岑咂摸了下这句话，这个老秦家，能被说成家贼的也就剩赵钦这个便宜大哥了，不过她一点都不担心，原书里可没有这一段，说明没翻出什么大水花。
就算是真翻出来了，又跟她有什么关系呢。
秦家做到这一步，就是翻船了，攒下的财产也够一家人活个几辈子，她管最后是谁接替了秦爷的位置呢？反正不是她就行。
而且秦母的态度的确看不出什么着急的意思，秦父倒是绷着个脸，但也没人敢去触他的霉头。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何况还是只□□骆驼。
今天不算什么好天气，七级西北风卷着漫天黄沙，整片天空都在嚎叫悲鸣，头顶的天好似枯黄的叶，了无生气。老宅的庭院不算小，站在掉光了叶子的树下抬头，阴沉的天好像要砸下来，深吸一口，PM2.5直通气，秦一岑一早起床就觉得嗓子干痒，很难受。
北京的霾，说来就来。
吃过早饭，赵钦一身秋装，脚踩着黑色皮靴，身姿挺拔神清气爽地踏进了主屋的门。
自从方砚送她回来那天到现在，还是赵钦第一次在老宅出现，秦一岑觉得干下了偷鸡摸狗的事儿肯定是要心虚一阵子，表示理解。
看来今天，这大哥是心虚的劲头过了，翅膀又重新硬起来，开始傲了。
秦一岑懒得对这些工作上的事儿分神，只问了声“大哥回来了。”就准备上楼。
不过今天赵钦看她的眼神怪怪的，带着那么点隐忍的痛苦和激动的势在必得。
真是个内心戏丰富的大哥。秦一岑想道。
秦父吃过饭第一时间叫赵钦去了书房，这次没像平时那般拿着报看个不停，他坐在办公桌后的主位上，面色严肃，眼神微眯，紧盯着赵钦，像是第一次认清这个人。
赵钦在办公桌前站得笔直，同样与秦父对视，没有迁就秦父的高度低下头，而是微微抬高了下巴，流露出一丝平时不显的傲。
“赵钦，你本事大了。”秦爷睨着眼，似笑非笑。
赵钦的身体下意识更直了，“都是秦叔教得好。”
“我倒是不觉得自己教过你做假账做到我的头上。”秦爷抿了口茶，垂下眼睛看茶杯里打转儿漂浮的茶叶，道：“你看这茶叶，有在上层飘着的，有落到底儿的，还有在中间不上不下漂着的，”秦爷又抬了头，面色幽深，“你说你是哪一种？”
赵钦不言语，回以坚持固执的注视。
“说起来，当年你刚毕业那会儿，也站在这儿，整个人直不楞登的，跟我一遍遍说要出人头地，要干出个名堂来，”秦爷把青花瓷的茶杯放在红木桌面上，白瓷底与木头碰撞发出闷闷的响，“你就是这么干出个名堂的？”
“靠吃秦家的老本，填你自己的肚皮？”
气氛随着秦爷的这句话更凝重了些，这时秦爷突然连声咳了起来，右手虚虚握成拳放在嘴前，可能是被气的，也可能是因为今个雾霾实在太重。
赵钦这时脸色才略微松动，倒不是因为那些讽刺他的话——他来之前早就做好准备要被骂上一通，是因为秦爷的咳嗽，秦爷支气管炎一直没好，反反复复的，秦一岑回了家后才恢复了些，现在看起来是又犯了。
赵钦在上前给秦爷递茶水拍背还是原地不动上犹豫了几秒，最后还是选择站在原地静默。
曾经再如何叱咤风云，现在也是个咳嗽起来没完的老头子。
秦爷的时代，注定要过去了。
他一直等到秦爷咳嗽完，顺了气，又捧起茶水细啜时才开口，
“秦叔，我要娶大小姐。”
比之上一次在书房说这话，明显气更足更壮。
秦爷眯了眯眼，身体后靠在椅背上，恢复了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刚刚动怒的、咳喘的，都是另外一个人。
“你要是不干出这些缺德事儿来恶心我，我女儿肯定是要嫁给你的，”
“但现在，不可能。”
赵钦面色更沉，“秦爷，现在这秦家，可不由您说了算了。”
他改称呼为秦爷，这是要扯开脸了。
“你现在真是本事大了，”秦爷嗤笑一声，“都敢威胁我了。”
“我秦世成，这辈子还真没受过什么威胁。”
秦爷又坐直了身体，直直看向赵钦，眼底暗藏着看不透的黑，“赵钦，我给你三天时间，把你不该拿的钱一一放回去，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你另起场子爱做什么做什么我不干预，你妈也继续留在秦家。”
“你要是顽固不灵，一条道走到黑，”
“那我也就当这么多年白养了条狗，咱们公事公办。”
赵钦努力扯出一抹笑意来，道：“秦爷，我既走到了这步，便是要跟你公事公办。”
“我也给您透个话，我要是娶了大小姐，肯定一心一意对她，半分不会亏待，之前她过得什么日子，日后只会更好不会变差。”
“您和阿姨我也尽心尽力侍奉，之前我是您养子，以后就是您亲子。”
“秦家的产业左右您也没想过要给大小姐接手，那我早一天接晚一天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要是您非冥顽不灵让大小姐嫁那方家的小子，这秦家可就不再是大小姐的后盾了，到时候她在那边受了委屈吃了亏，可不好办。”
——
秦一岑坐在椅子上拄着腮玩手机，芒果块一口一口进了嘴，百无聊赖。
赵钦照旧站在门口看了半晌，才曲指敲敲门，迈步走进屋内。
“大哥来啦。”秦一岑扭过身看向房门处，拍拍一旁的椅子，“大哥过来坐。”
今天的大哥格外笔挺，好像什么都不用再压抑了，望向她的眸子里满是强势。
赵钦在一旁落座后垂了眼瞄着她手里的手机，“在跟谁发微信？”
呦呵，这赵钦还真是变了不少，都敢直接问她这种隐私了。
秦一岑也不避讳，摆弄着手机道：“白芷。又约我这两天出去玩呢。”
“你……上次，就是跟她出去吧。”
秦一岑想到好玩的，笑了笑道：“是啊。白芷是个神人，上次给我叫了个男模，19岁，真是太会玩了。”
赵钦立刻面色沉了沉，眼神如刀，“大小姐上次就是跟那男模过了一晚上？”
秦一岑见这大哥的态度起了兴致，随意道：“没有。”
还未待赵钦松一口气，她又紧接着道：“被方砚搅和黄了。”
赵钦这次面色更沉，多了些显而易见的戾色，“那是跟方砚过了一晚？”
秦一岑抬头笑得开心，“大哥今天问题倒是比平常多。”
“我跟男模过一晚，能怎么样？”
“我跟方砚过一晚，又能怎么样？”
她凑近面前的男人，有些促狭道：“就算是我跟大哥过了一晚，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这是把话摊在台面上说了，赵钦抿了抿唇，下颚绷紧，戾色逐渐消散了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严肃的认真。
“大小姐，那你觉得我怎么样？”
秦一岑叉了块芒果塞进嘴里，媚眼上下观察男人，直到把赵钦看得不自在抿起唇才开口道：“大哥……那当然是又厉害又帅，比那男模好看。”
“那……大小姐，想不想要嫁给我？”男人说完这句话似是有些紧张，但眼神寸步不离秦一岑，不想错过她的一丝表情。
秦一岑却只是惊讶了下，笑出声道：“大哥这么好的男人，娶我这么个大肚婆干嘛呢。看大哥的样子，也不像缺过女人的，外边那些小明星小嫩模，或者你喜欢正经点的，穆家的三姑娘也不错，家大业大书香门第，何必跟我扯来扯去呢？”
“大哥，”秦一岑面色带了些认真，“你无需按着我爸妈的意愿来，你喜欢什么样的按你自己来就行。我爸妈呐，就是太溺爱我了，什么都想给我最好的。”
赵钦被这句最好的狠狠取悦，目光深情柔和，“我要是就喜欢大小姐呢？”
秦一岑挑了挑眉，怎么回事，怎么一个个还都对她有几分情意的意思，原身魅力这么大？
“大哥要是喜欢我……”
秦一岑又拄起腮，拖了个长音，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赵钦，潋滟的眼似剔透的霜，让人忍不住沉醉，仔细看却又不带什么温度，“可我不喜欢大哥啊。”
那声音娇俏可人，红嫩的小口说出最戳人心窝子的话。
赵钦目光瞬间变凉，却还是直视着秦一岑没有移开，“左右大小姐不就是要给这孩子找个父亲，喜不喜欢也不是那么重要，只要对孩子好对你好不就行了。”
是啊，大小姐不喜欢他不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么，那……可是大小姐啊。赵钦告诉自己。
秦一岑笑道：“倒也是。”
赵钦身体靠近了小女人，几乎要鼻尖对上鼻尖，“大小姐，我会对你好的。我保证。”
秦一岑可以感受到眼前男人鼻子喷出的热气，这距离有些过于近了，但她也没有想要退后的意思，直到男人逐渐靠近，马上要贴上她的嘴唇时，红嫩小口微张，笑着道：“可是大哥拿了我家的钱啊，用我的嫁妆作你的聘礼，”秦一岑偏过了头，让那靠近的嘴唇落了个空，继续道：“是不是不太合适？”
作者有话说
第33章 第 33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