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绒绒都逼着我说爱它该怎么办》二月萧瑟

10、十

　　芈鹿中午和张宏新选在食堂快要下班时闯入，在角落吃了个虽不丰富但很快乐的学生餐，慢慢谋划。

　　“做计划前，我有一件事不知当讲不当讲。”张宏新扶了扶眼镜：“你为什么不把那群家伙打包寄给科学家或是报警？”
　　芈鹿挽起衣袖露出细细的胳膊：“你看，这是人类的胳膊。你想，《西游记》里面的妖怪是什么样子的。第二点，监控都拿他们没法，没有证据。我去警察局报案：叔叔，我家狗成精了！他说要和我结婚！如果你是110，你会怎么做？”

　　“帮你打120。”
　　“回答正确。”

　　新时代的少年要学习依靠自己的力量战胜妖怪。

　　下午，运动会个人单项。
　　芈鹿参加的是跳高。
　　为防止在此出现接力赛那种巨大“失误”，芈鹿先在僻静处唤出二狗子，三令五申：再捣乱，就算是遭受天谴他芈鹿也要堂堂正正做一回新时代的少年人！绝不会被几只动物拿捏！

　　“主人，你说的都是对的！”腊肠犬二狗子抬起修长的身体与芈鹿击掌起誓。

　　藏在暗处的张宏新拿着芈鹿午饭前让二狗子回家叼来的手机录视频。张宏新看见的是说话的腊肠，拍下来的却是傻乎乎的哈士奇和乱七八糟的犬吠。

　　——这根本是仰仗着法术肆意妄为啊！

　　“果然物理的尽头是神学。妖怪就是另一种等离子！”张宏新将手机递给芈鹿，用力扶了扶眼镜！“谢谢你让我参加科学研究。从今天起芈鹿你就是我哥！”
　　“好的，老弟。老弟你要注意观察。收集证据。掌握控制妖怪的办法！”

　　芈鹿小心准备下午的比赛。
　　张宏新一帧一帧查看视频，试图找出二狗子的漏洞。见他这么认真，芈鹿备受感动。感谢的话还没来得及出口，便听张宏新铿锵有力的发誓声：“芈鹿，我找到奋斗的方向了。我要改变科学界！我要拿诺贝尔神学奖！”
　　“我打心眼里希望你成功，除了好像没有这个奖……”

　　“那就让他们为我张宏新专门创建一个诺贝尔神学奖！”扶了扶眼镜，张宏新感觉自己身后光芒万丈！“我张宏新，注定成为用妖怪改变物理学的人！”

　　格局！
　　什么叫格局！
　　芈鹿为张宏新竖起大拇指。
　　虽说他觉得张宏新这番话对物理和妖怪都不太尊敬，但，捉妖联盟正式成立！

　　第一步，收集证据。
　　在收集证据前，先快乐的享受运动会吧！没有感受过被习题包围的中学，便不会感受到运动会的快乐！

　　下午，芈鹿的比赛项目是跳高。
　　等待时芈鹿舒展开身体，做好准备活动。在跳高跳远上，他也在校内名列前茅，从初中起，除了一个第二，全是第一。
　　接力赛失败的耻辱将在这一刻洗刷！

　　看四周，冯老姐带着班上没有比赛的同学围在一旁为他摇旗呐喊，全校同学都知道，他芈鹿便是所谓的夺冠热门！
　　轮到他了。
　　深呼吸。
　　准备！
　　助跑！
　　跳高横杆就在眼前！

　　白光一闪！

　　——没杆了。

　　被吓了一跳的芈鹿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栽倒在垫子上！
　　几乎同时，一道白光，跳高横杆再度出现。

　　前后时间之短，大概不过一两秒。

　　围观者中不少人揉着眼睛，以为跳高横杆一瞬间的消失是自己的错觉。
　　揉过眼睛再看——喔，就是错觉嘛！

　　负责记录分数的老师们盯着跳高横杆呆若木鸡，回过神来交头接耳。他们都感觉似乎在一个瞬间跳高横杆忽然消失，但揉过眼睛再看，跳高横杆在原位纹丝不动，芈鹿人在垫子上。
　　那——算是过了？

　　那就过了吧。
　　和稀泥是成年人必修功课之一。

　　芈鹿呵呵。
　　幸好校长规定：为让所有学生感受运动会的魅力并真正参与，严禁带手机。

　　全校拿着手机录像的只有张宏新。自然有老师质问，张宏新说他要研究力学备战下一次的物理竞赛。如果有学生追问，张宏新推推眼镜，拿出物理题竞赛题——嚣张跋扈得让人想揍他。

　　将想揍又不能揍的张宏新扯到角落，回看之前的比赛视频。只见跳高横杆处白光一闪，芈鹿重重跌倒在垫子上。
　　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除了看不见是哪只妖怪干的，也看不见跳高横杆到底有没有消失。
　　就算一帧一帧看也只能看见一道遮挡了跳高横杆的白光，除了芈鹿自己的感觉，没有所谓的任何证据存在。

　　“芈鹿，你说为什么学校没在跳高杆旁安装个高清摄像头，360度无死角还可回放那种。”
　　“因为我们举办的是六中校内运动会而不是奥运会。”找个偏僻处，叉腰，仰天，芈鹿大喊：“二狗子！”

　　“到汪！”
　　穿着六中校服戴着帽子的二狗子啪一声出现。“主人！你那一跳着实惊天动地，感人至深！就像是小船遇见了可供停靠的海湾！”

　　芈鹿白眼，清清嗓子，叫来张宏新。这几只动物迟早会发现张宏新，与其让敌狗发现战友，不如主动将战友推在敌狗面前顺利打入敌狗内部！

　　“朋友？所以主人，我们结婚时他也会送礼吗汪？网上说，送礼送八万八千八百八十八这个数目很吉利汪。一年后我回天上去，主人你就不用给他还礼了汪。”
　　“你这句话可吐槽的地方太多，一时不知如何说起……”

　　张宏新：“同性可以去别的国家领证，但任何国家的民政局应该没有办理妖怪与人的婚姻登记处。不，万一是我孤陋寡闻了呢？你们说，国外有没有为妖怪争取权益的机构？”拿出手机，搜索。

　　张宏新你在想什么？现在是考究同性婚姻的时候吗？
　　芈鹿翻着白眼，开始拷问二狗子破坏跳高的事。
　　二狗子瞪大眼：“主人！不是我汪！这次真的不是我汪！是那只臭猫干的！”
　　“猫在哪里？”
　　“主人，你知道的汪，猫这种生物最大的特点就是特别装汪。”

　　“那你帮我找！让那只猫别瞎闹！”
　　“保证完成任务汪！”

　　猫没找到，第二轮比赛已经开始。
　　“跳高横杆”好像有那么一瞬间的消失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六中，围观者比之前多了两倍，毕竟看热闹是人类的天性。
　　芈鹿含泪赞美校长，幸好校长下令不许带手机——等等！那是什么？！

　　张宏新所在的物理兴趣小组搬出了一台高清摄影机。
　　身边的张宏新一摊手表示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能，他们看见我得了手机摄录的特权不高兴。可能这就是物理学超级优等生之间看似不经意的竞争关系吧。”
　　“我们学校除了你哪还有物理超级优等生！”
　　“但有的是优等生和爱好者。就像芈鹿你不是国际动物保护组织成员也不是专业动物救援队，却也是优秀的救援家。”
　　“你是懂对比的……”

　　是不是物理生不重要。
　　优等不优等不重要。
　　如何在摄像机和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保命最重要！

　　张宏新提出问题：“我不太明白。如果被看见了，难道不是赶走他们的大好机会？”
　　“谢谢。我只想读书打球照顾小动物好好长大。不想赚钱，也不想名留青史。”
　　“被你装到了。”
　　“如果这是装，我可以装一辈子。”

　　一番话后，芈鹿自觉今天这逼装得很到位。真实原因很可怜：万一曝光了，难道要让全国人民知道天上下凡了几只要和他结婚的公妖怪？
　　太丢人了。
　　何况：“从古至今，那么多神仙下凡的故事，神仙们不都藏着掖着，万一被发现，万一算是犯了天条，他们不是又要受苦？我不喜欢那几只呱噪的动物，但觉得不太好。”

　　第二轮正式开始。
　　队伍向前，围观者中时常有“为什么还没出现白光的”絮絮声。

　　芈鹿用尽一生所学全力思考。
　　如果二狗子不成功，那只猫就应该在跳杆附近等着，除非轮到芈鹿，否则绝不会出现跳高横杆突然消失的事。
　　不管怎么召唤都不肯露面的大喵子不像听人劝的生物。第一次是他，第二次还是他，人们只会觉得疑惑。

　　那么，他该怎么办？

　　芈鹿站上助跑线。
　　深吸一口气。
　　奔跑，腾跃，身体弯成完美的弧度。
　　阳光从发丝中漏出。那一瞬间，他看见了晴朗的天空，他不觉感动，只想质问青天——为什么是我？！凭什么是我！？我又不是金蝉子转世！？

　　白光一闪，与之前一样，跳高横杆消失又出现。

　　物理兴趣小组拍手叫好，张宏新赶紧拿着手机跑去角落一帧一帧细看。校长亲自叫住他：“张宏新啊，作为校长我会额外关注你，可你——是不是应该稍微收敛一点？毕竟别的同学都没有手机呢。”
　　“这也是物理组的研究，我们正在筹备‘太阳光在不同物体上的折射反射研究’。我们需要高清摄像机和手机两个版本的参考资料。”
　　“……孩子，你是懂糊弄老师的。”
　　“谢谢夸奖。”

　　和上一次相同。
　　除了一道白光，什么都没拍到。
　　张宏新推了推眼镜：“刚才物理组研讨的时候有同学提问，说为什么别的同学通过时都正常，唯有你通过时会出现白光。第三次再是这种情况你就要曝光了。”

　　——同学们越来越聪明也成了一种困扰。

　　芈鹿召唤来二狗子：“你没让那只猫不要捣乱？”
　　“说了，他不听，猫这种东西永远不会听狗的话汪！”
　　“你就没用法术揍他？”
　　“不能的汪。猫挠狗很痛的汪！”

　　芈鹿呵呵。
　　口口声声说爱他的二狗子，连为了他被大喵子挠两下都做不到？
　　姐姐芈粒说得没错，从口中说出来的“爱”如果不能实现——那就是口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