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iu》胡羌

8、手

　　“听说了吗？”转角一侧货架边站着的小超市的女收银员低声地对着另一个正在摆放货物的店员神秘兮兮的说道。听到这，靳峄下意识的避开了角落里的两个人，转身向门口的货架走去。

　　“什么！”惊呼的声音，靳峄的脚像被什么绊了一下。
　　“嘘……”站着的店员忽然弯下腰去，用力的把胳膊摆成直角，食指僵硬的斜立在唇边，“你小点声！”用力的斜着眼睛盯着靳峄的举动。

　　“一共三十六块八毛……“她边结帐边打量着靳峄。
　　靳峄打开钱夹，拉开闭合的拉链，女人的眼睛紧随着开启的拉链向里望去，在里面似乎没有搜寻到自己想要发现的信息，随即又将眼珠微微抬起，直直的盯着靳峄的略显苍白的脸。

　　“……”手中的钱没有被接过去，靳峄望着自己捏着纸币的手的视线微微抬起。对面是一张四五十岁妇女的脸，没有特征的涂着厚厚一层惨白。
　　“……不需要纸兜吗？”觉察到靳峄目光的妇女机灵而尴尬的说。
　　靳峄摇了摇头，递给了她一个已经用过的纸兜。她不甘心的忘了靳峄一眼，拿过纸兜，把东西一个个的塞进纸兜。门口挂着的风铃叮当作响，风顺着沈墨推开的门涌了进来，靳峄立即裹紧了套在身上厚厚的空旷笼罩着自己的大衣。
　　沈墨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站在靳峄右手边，等着中年妇女把东西包好。见她包好了沈墨伸手去拿，抬起头的她眼睛忽然一亮，一把抓住了纸兜向自己的方向拉了拉，脸上绽开了笑容，“沈警官……”她人畜无害的憨笑道，随着尾音的消逝憨笑变成了一脸严肃。她下意识的向店里的另一个店员望了一眼，咽了咽口水，身子向前探了探，“小裴老师的事儿，是真的吗？”
　　靳峄又拉了拉已经被拽的紧紧裹在身上的外套，扭过头望着沈墨，她不知道中年妇女在说什么。
　　“……真的吗？”她追问，“真的被稀稀拉拉的……”她顿了下，似乎想大喘一口气，“抛在垃圾车里……”被攥紧的纸兜呲呲咔咔的响着。
　　“……稀稀拉拉……”靳峄脑海里重复着她的词语，粘稠的液体从记忆里奔涌而出……她抬起左手抓住了颤抖的右臂。

　　“我说了吧！怎么可能从警察嘴里问出这种事来！你也真是……”角落里的店员转身蹲了下去，背对着收银台的方向有些失望的抱怨道。
　　“你傻啊！”中年妇女趴在收银台上，扭着头望着勉强可以看见的另一个店员的背影，压低嗓音用力的喊道，“什么也不说才证明是真的呢！再说了，她们不传着说是扫街的老琛看到的吗，你要是还不信，去打听打听不就结了！”
　　“我才没有那个闲心呢！再说了，我没事儿打听那儿干嘛？怪吓人的……”她回头望了中年妇女一眼，“你那样别摔着！”说着头扭了回去。
　　听她这么一说，中年妇女把望向她的头扭了回来，门又叮叮当当的响着开了，靳峄从门口看见了自己放在收银台上的手套挤了进来，沈墨推着门等她。
　　“哦……”中年妇女站回原来的姿势，看见了落在收银台一角的一双毛线手套，“你看我俩光顾着说话了，还没发现你把东西落在这里了呢！”说着把手套递给了靳峄。
　　“……”靳峄接过手套，望了中年妇女一眼，张开的嘴却没发出任何声音，她想道谢的，可自己却忽然愣在那里，嘴巴努力的张合了几下，却没能发出任何声音。
　　“陈姐，谢了！”沈墨在门口抬起右手向中年妇女示意，望着靳峄她又憨憨的笑了，“……客气啥呀！多好的女朋友，这么漂亮文静！”
　　靳峄想解释点什么，却仍旧说不出什么，感觉像被隔离在另一个世界……
　　忽然一双干燥却暖烘烘的手握住了自己紧攥着的双手，“快去吧……门口多冷……”她扭头望了沈墨一眼，“喏，还在那等着呢……”对面的女人笑盈盈的望着自己。

　　“已经没办法正常交流了。”沈墨望着走在自己左侧的靳峄。“被误会了呢……”，他故意稍微提高了声音，想让靳峄能开口说点什么。靳峄却依旧沉默。“还以为可以和她正常交流了……”沈墨把手揣进大衣口袋里，抬头望望灰蒙蒙的天再没说什么。

　　靳峄忽然停住脚步，已经迈出一只脚踏在她前面的沈墨回过头，刚要开口，“手好暖……”靳峄愣愣的望着自己攥紧的手微声说道。

　　“……”沈墨长长的舒了口气，温暖的体温让水气在空中划出了一团雾蒙蒙的棉花团样有些滑稽的臃肿曲线。不太明亮的太阳扒开厚厚的云层，在雾蒙蒙的天空上探出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