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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chapter 8 ...

  •   又一个星期飞逝而过。
      那天是星期六。我和梓墨都呆在家里。他正在努力说服我明天跟他一起去爬山。
      “去海边还差不多……”我话还没说完,电话铃响了。离电话较近的他顺手就拿起了话筒,刚想说话就被我半路拦截抢了过来。捂着听筒,我压低音量说:“不是说过不准接电话的吗?要是我家里人怎么办?会被你害死的。”
      梓墨无辜地看着我,耸耸肩,自动闪一边去了。
      我这才接起电话,“喂。”
      “呃,喂,请问是和乐小姐家吗?”
      “我就是和乐,你是?”
      “哦,我这里是XX医院,你的未婚夫因为车祸被送进了医院,你能赶快来一下医院好吗?”
      这句台词在无数的电视剧里出现过,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亲耳听到,也因此我才能体会到剧中那些曾被我嗤之以鼻的女人们慌乱莫名的心情。
      “车祸?!怎么会?严不严重?”
      我的话立刻引来梓墨的关注。他走近我,担心地握住我的另一只手,问:“谁出事了?”
      “我未婚夫……”等等!我哪来的未婚夫啊?“哎,小姐,不好意思,请问一下我未婚夫是……哪位?”剧情开始走样。
      电话那端的护士小姐估计被我的问题给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不定以为我也被撞过脑子不大好使。她愣了好一会儿,才答道:“不是傅奕庭先生吗?”
      傅奕庭!这家伙我认识,而且关系还在某种程度上算得上“匪浅”,可——我什么时候成他未婚妻了?我自己怎么都一点感觉都没有?他又在玩什么把戏啊?
      我久久没有说话,梓墨在一旁很是着急,不停地说:“是谁啊,是不是诈骗电话?”说着还想把电话抢过去自己说。这时,电话那边的护士小姐好像也不耐烦了,语气不是很好地说:“和小姐,还是请你快点来一趟医院吧,傅先生的情况不好,你作为他的未婚妻怎么能这么不紧不慢这么无关紧要的态度呢?”
      她的话让我有种不知从何说起的感觉。我敢打赌她咽在肚子里的话中一定有一句“我对你实在太失望了。”虽然我根本不是他的什么“未婚妻”,完全没理由被她这么说,可怎么办呢,我总不能当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看电视吧?毕竟,他是我现在的男朋友,我还指望靠他来糊弄老妈呢,因此绝不能放他在医院里没人理睬那么凄惨。
      医院那边的电话“咔嗒”挂上,看来护士小姐对我已经“失望透顶”。我停了半秒钟,立刻意识到自己该做什么,便匆匆冲进房间,害得梓墨在我房门外急得跳脚。
      “小和,发生了什么事啊?”
      “我要换衣服去医院!”我在房间里边手忙脚乱地换衣服边回答他。
      “谁进医院了?什么未婚夫啊?你说清楚啊!”

      结果,在阎梓墨的坚持下,由他开车送我去医院。他的车在我们这种没有车库的破落小区里非常扎眼,也非常可怜。因为据我同事称,他的那辆车姓“名”,价值不菲,却落得个风餐露宿的境遇,我真替它不值。
      抵达医院的时候,日当正午。顾不得等停车的阎梓墨,我便冲进了医院大厅,找到急诊室询问傅奕庭的下落。原来他已经被送到病房去了,幸好,不是什么吓死人的加护病房。
      在我狂奔去他的病房的时候,梓墨赶上了我。“小和,你冷静一点啦。”他拉慢我的脚步,小心地护着我,怕我匆忙中伤到自己。我也顾不了那么多,脑子里不断想象着傅奕庭全身裹满纱布躺在病床上的苍白样子;越接近病房,我越是感到害怕,也许,我对他的感情不再只是迷恋而已。
      病房门口。确认了名字没有错,我也没有敲门,而是径直推门进去。然后,进门所看到的景象让我错愕得几乎脑子无法运作。
      病房里,傅奕庭确实躺在病床上,然而也仅止于此了。他不苍白,甚至还算得上满面春风;他没有缠满纱布,除了脑门上的一块;甚至,他根本不是孤单一人无人照料,在他的病床边坐着一位衣着高贵的中年妇女正给他削苹果。我该不是踏错时空了吧?
      “奕庭,你……没事吧?”我呆呆地问,有种仿佛被耍的感觉升腾而出。
      然而,那位当事者却给了我一个极尽无辜之能事的微笑,像温吞水一样地用话软不拉叽地给了我一拳,“和乐,你来啦?”
      “你……没事吧?”我可能真的找不到别的话来说了。
      “没事,他没事,他不要太健康啊。额头上那一块是他活该,谁叫他开快车来着。”说话的是那位高贵妇人,看面相,不用问,铁定就是我男朋友的母亲大人了。
      真不知是走了什么运,本来预备着要用来见我妈的男朋友,怎么会先让我见了家长了?
      我堆起笑,长辈面前还是不要太放肆。“阿姨好。初次见面,我叫和乐。”
      “和乐,你还真聪明,不用我介绍就猜到这是我妈了。”傅奕庭说。他的语气和他到目前为止的举动都让我怀疑他的头是不是撞坏了。
      “那还用你说。看看你那张脸,也就知道只有我这个美人才生得出来啊。”
      奕庭妈妈说着话,一边踱到我的身边来,细细地打量我。从头到脚,把我看得心里直发毛。“奕庭啊,”终于,她发话了,“没想到你还会交这么朴实的女朋友啊。”
      朴实?!
      我一听,差点没惊讶得下巴掉下来。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有人用这两个字来形容过我呢。今天如果以见家长的标准来看,我确实算不上盛装打扮——没有化妆,衣服也是随便挑了两件穿上——可那是因为我以为我的男朋友大人正奄奄一息,试问在这种情况下还要化妆的女人还算不算人啊?天晓的事情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还落得“朴实”的一个评价?
      也罢,好歹这也算是个中性词,和“朴素”是近亲,那么和“素雅”也就关系远不到哪里去了。
      可是,谁料想,她接下来的话却真的让我傻了眼——
      “奕庭啊,这个够格当我的儿媳妇了。”

      从病房出来之后,我在医院的大厅找到了梓墨。他正发着呆,连我走近了他都没察觉。刚才在病房里,因为要和傅奕庭单独聊聊,便让他先出来等我。奕庭的妈妈已经先走了。
      “说完了?”他问。
      我点头。
      “那走吧。”
      他话少得有些稀奇,让我很不习惯。我不喜欢看到他这个样子,让我想起我们刚刚认识时候的他。那个时候,他就是一脸少年老成的样子,总是挑着叛逆的冷眼。现在的这模样,虽没了叛逆,但有的是一样的寂寞。
      坐上他的车,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怎么啦?刚刚还好好的。”
      “我们明天去海边吧。”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我一愣,继而说道:“你不是想去爬山?”
      “可你想去海边啊。我们就去海边好了。”
      “我说想去哪就去哪啊,我说想去……”死你是不是也要跟我一起去?这是我想要脱口而出的话,可我却硬是忍了下来。这是玩笑话,可是如果放在这个时候说有人肯定会当真。因为,阎梓墨真的很不对劲。“……我……对不起啊,梓墨,我刚刚答应奕庭来接他出院。”
      “他明天出院?”他的语调极其平静,可是握方向盘的手已经紧得发白了。
      “对。你不知道他有多夸张,只不过是擦破了一块皮,也要留院观察一天,怕有脑震荡。不过最夸张的还是他妈妈,只不过是想要看看我这个新任女朋友,就不惜利诱护士撒谎骗我赶来医院,你说是不是很离谱?”我用轻松的语调跟他说着今天的乌龙,希望打破目前这份由他制造出来的沉重。
      然而很明显地,他一点也不领情。
      “我不想知道他的事情。”他冷冷地说。
      我讨了个没趣,便也赌气不想再说话。这个莫名其妙的阎梓墨,哪根筋搭错了,没事干嘛给我脸色看,我又没有招他惹他,顶多就是不能陪他去玩嘛,这样也要生气,是不是太小孩子气了啊?我自己闷头想着,也不管他,等反应过来怎么还没到家时,我发现自己身边的风景已经不大对了。
      阎梓墨驾驶着他那“名车”,载着误上贼“车”的我,正奔驰在宽广的高速公路上。
      “阎梓墨!你要带我要去哪里啊?”
      “海边。”
      他言简意赅,我可是差点疯掉。“太阳都快落山了,你带我去海边干嘛?看落日啊?别玩了,梓墨。”
      “七年前你不是还半夜带我去海边吗?现在我只是如法炮制罢了。”
      他说的那次我记得。那是我第一次到酒吧去接喝醉酒的他。那个时候他才十五岁,是那种极其叛逆的少年。给他做家教,我吃的软钉子硬钉子不算少,可不知怎么地,在他在酒吧里醉成一滩泥的时候,他竟想到给我打电话。
      那个时候我们才认识不到三个月。
      总之,他想到了我,我也去接了他。可他不愿意回家去。我想想也是,浑身酒味地回去,说不定又要制造出一场风波。于是,在他半醉半醒之中,我“拐”他坐上了去海边的夜班车。反正我的宿舍也是回不去了,那还不如来一场“最安全的冒险”。
      那一夜,我们在海边坐了一个晚上,聊了一个晚上——以我开口居多——直到日出。事实上,我不是个健谈的人,可是那一夜,就仿佛喝多了的人是我似的,我跟他说了很多我的事,该说的,不该说的。也许是因为我打开了心扉的缘故,他也从此接纳了我。
      自那以后,我的家教工作进行得很“顺利”。其实梓墨本身是个十分聪明的男孩,根本用不着我教,所以有的时候去他家上课变成了跟他聊天、打电动,甚至有时候还小露一手给他做东西吃。
      我一直都把他当成我很重要的朋友。因为父母工作忙的缘故,除去家里的佣人,他几乎都是一个人生活。他心里有种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寂寞,需要有人慢慢地去抚平。然而,我并没有把自己看成是他的救世主,相反的是,与他在一起,我心中的伤痛似乎也可以得到抚慰。我猜想,这或许是一种“同病相怜”。
      我的父母在我高二的时候离婚了。而在这之前,他们的战争持续了近十年。我的童年少年时期几乎都被那些争吵泪水忧郁焦躁充满了。在外人面前,我总是装做若无其事,可我知道,我的内心有这一块很阴暗的角落。那个地方谁也没有去过,即便是我后来遇到的阎梓墨;但最起码,我在他的面前,无需掩饰什么。
      就这样,我们的友谊维持了三年,一直到他出国。然后是四年后的今天,他突然从天而降,又回到了我的生命中。不再是四年前的少年模样,他已经是个让我再无法抱着自欺欺人的“姐姐”心态去面对的男人了。他说他想要和我并肩一起走,到了此时此刻,面对着无边无际的大海,看着他严肃的面孔,我几乎要相信他说这句话的认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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