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眼见为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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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天，夏日的太阳被乌云所遮盖，空气凝重闷热，让人喘不上起来。热气从水泥地板蒸腾，给人一种露天桑拿的感觉，气温虽然有所下降，但薄薄的汗粘在身上，黏黏糊糊，让人心情更加燥热了。
发黄的面包车里，空调开得很足，车里浓浓的烟味和汗味夹杂，破旧的皮革散发着受潮后的发酵的味道，隐隐还有些早餐韭菜煎饺的味道，各种气味混合衍生出一种不亚于氨气的臭味。
霍成泽坐在司机位，耳里带着耳机，对讲机插在收音机上，目视前方，不动声色。
后座，司机位之后坐着的是阿头，严肃地看着窗外，是不是看上两眼手机。他的旁边，是两个稍显笨重的人，一个头上冒着虚汗，一个摸着枪僵直地坐着。
霍成泽心下很是苦涩，作为警察，如此严肃认真的状态不是用来除恶惩奸反倒是用到妨碍公正，真是讽刺至极。
这边，处在暴风雨的前夕，另一边，暴雨已至。每一个人都庄重严肃，等待命令。
霍成泽揉了揉发疼的眼，突然，看见了两个年轻靓丽的身影。他不可置信地再揉了揉脸，是筱筱和夏夏。
“真的烦死人了，这天气，”夏夏一手挽着筱筱，一手拿着小电风扇，“你说，这么大间学校，竟然连一排电池也找不到，你说，神不神奇。”
“更神奇的是竟然派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老师去买，还有人性吗？”筱筱一把挣脱了夏夏，“身上黏黏糊糊的，我们保持点距离啊。”
“筱筱，你胆子大了啊，竟然敢嫌弃姐姐了。”夏夏说道，一边佯装要打筱筱的屁股。筱筱四脚齐飞，躲过夏夏的魔爪。她们的目的地是隔了学校几条街的超市，算是这里最旺、容量最大、商品最全的地方。
看着她们走动的方向，霍成泽突然不淡定起来了。如果她们去的是超市，那就麻烦了。那些“宝贝”，就存放在超市的仓库里。如果撞上了，后果不堪设想。
“愣着做什么，开车了。”阿头从后面踢了霍成泽椅子一把。
霍成泽回过神来，拉上口罩，“不好意思，有点太紧张了。”
不管怎么，眼下还有更紧急的事情。
霍成泽开动汽车，他们要做的就是给追击的人“点明方向”。
“顺宁五街。他们已经到了三街了。”阿头看着手机说道。
“明白。”霍成泽回应道，下一秒压下脚掌，车子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出，却又像猫一般，在复杂的街巷里穿梭。
他们停在了五街，等待。突然一辆黑色的车冲来，在他的后面，是三四辆的警车，发出响亮的警报声。
是久违了的声音。
霍成泽反应很快，驾着车冲了出去，拦腰截住警车。警车被迫减速，眼看黑车渐行渐远，“缩小包围圈，冲出去。”这位警员的声音透过车窗进入了霍成泽耳里。这声音还稍显颤抖，听得出在强装镇定，有些稚嫩。
霍成泽定睛一看，是林子。
霍成泽突然打开窗，伸出了手臂。手掌快速摆了摆，手指动了动，让人眼花缭乱不止看不清，最后算是看清了，他朝着后面的警车竖了个中指。后面，警车迅速反应过来，霍成泽也已经把车开动，快速离开。
“等等，”林子突然制止了开车的警员，“一队二队跟着前面的车，三队四队追黑的那辆。”警车迅速分流。林子却沉默了，是霍队，他为什么会和他们混在一起，又为什么给他打暗号。就在这几辆车紧咬着穷追不舍的时候，一辆垃圾车从旁边的垃圾站缓缓驶出，朝着超市驶去。
“甩掉他们，我们去超市。”阿头又发令道。
“超市？我们不是要把他们引到郊区吗？”
“我们要帮忙转运，阿黑他们被警察拖住了，来不及去了。这是立功的好机会，快点。”阿头的眼睛已经红了，这个机会，他已经等了太久了。
“他们已经去往超市了。”
“城东的蠢蛋呢？”
“阿黑已经引他们去了。”
“很好，继续看着，记得玩玩可以，仓库的货要看紧了。”
“明白。”
垃圾车缓缓驶着，不紧不慢，像是置身事外一般，可车里的对话却暴露了他们的野心。
霍成泽熟练的驾驶着车子，穿梭在巷里，像是泥鳅一般灵活。警车穷追不舍，子弹从瞄向轮胎到隐隐往上移动。
阿头不耐烦了，他打开窗，拿出枪，“砰砰砰”地开了几发。警车顿了顿，随即加速，警枪已经上膛。从追踪到枪战，有时只是眨眼之间的事。
超市顶上的广告牌已经看到了，突然从两边冒出了两辆警车。这是要包抄的阵势。
“快冲啊，不行就开抢。”阿头见车速似乎有所下降大喊道，随后一阵痛呼，他手臂中枪了。另外两个人还缩在椅子里，抱着头，哆哆嗦嗦不敢动。
霍成泽拿出枪，踩下油门。
对不起了，城东的兄弟们。
霍成泽持续加速，灵巧地躲开障碍物，林子和他的距离拖远了。但是他离前方的警车却是越近了。那两辆警车已经停下，成一字型堵在出口。车门后，是持枪的警员，是他在城东的兄弟们。霍成泽一咬牙，打开车窗，伸出手，按下食指。
“砰砰砰”警车的车轮被打破，霍成泽的手臂也被子弹擦伤。他忍着痛，收回手，扭转方向盘，向小巷拐去。这里有个菜地，菜地出去可以连通超市后门，这是最后的机会。
霍成泽抬眸，突然看见阿头举起了抢，瞄准的是人，不是车，他连忙一踩刹车，阿头因为惯性往前一撞，手上的枪一磕，竟掉到了车外。
“你找死啊？”阿头狠狠地踢了霍成泽的车座一下，头伸向前，却发出一阵尖叫声。
“啊——”
霍成泽猛地加速，冲向菜地的篱笆。车子撞到篱笆，碾过蔬菜，撞倒了那棵小小的木瓜树，溅起一片泥水。一阵磕磕碰碰、坑坑洼洼的颠簸之后，超市的后门，越来越近。远处，警车的警报声也越来越近。
“下车，进去。”不知什么时候，发号施令的角色转移到了霍成泽身上。阿头已经吓破了胆，屁颠屁颠地跟着霍成泽钻进超市。车里还剩着两个晕过去了的人，等待他们的，是法律的制裁。
另一边，筱筱和夏夏早已进了超市，丝毫不知外面的惊险。
“这里没有五号电池吗？”
“不好意思，我是昨天新来的，也不太清楚位置，我去仓库给你们找吧。”那小女孩一脸青涩，“不过仓库有点乱，可能要等一下。”
“等不及了，带路，一起找。”夏夏义愤填膺地说道。
筱筱拉了拉她的手，给她使了个眼色。跟着去仓库不安全吧？
“你看看这个仓库，破破烂烂的，对面的墙已经倒了，大门还开着，你再看看这个女的，我一根手指就打败她了。”
筱筱看了看仓库，嗯，却是不是她想象中的仓库，四面墙倒了两面，还有一面的门敞开着，算了，还是早点找到电池回去交差。于是她跟着夏夏，走就进去。
那个女孩从门口找起，夏夏从里面找起，筱筱就从墙角找起。筱筱还是有些害怕，壮着胆子翻找。突然，她看到了一个木雕茶壶，干干净净的，细看，那壶盖上的桃花栩栩如生。她走进，踩在纸皮上，纸皮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拿起壶盖，她觉得脚下的纸皮动了动，突然，地板往下陷，筱筱还没来得及惊呼，她已经掉了下去。
“救命啊——”救命声只余一些语音，仓库里夏夏起身，摸了摸刚刚被纸箱砸到的头，“我幻听了吗？”她又摸了摸头，被纸箱砸出幻听来了。
筱筱起身，浑身颤抖，她说不出话了，地下一片黑暗。突然，她觉得自己被人抱住了，她死命扭动着，踢打着，像挣脱他。
“别说话，在里面好好呆着。”最后筱筱被那个人塞进了柜子里，关上门。
筱筱已经愣住了，这次不是害怕。尽管那人已经压低了嗓音，但筱筱还是认出他来了。他身上的味道，抱人的习惯骗不了她，他，是霍成泽。
“老大，里面很安全，可以进来了。”霍成泽的声音传来，筱筱稍稍动了动，眼睛移到门缝处。
只见霍成泽的衬衫上都是血，整个手臂也都是血。他接过了有人递来的绷带，随意缠了缠。接着起身，说道：“东西是不可能运完的，把最贵的运走，剩下的舍掉。”
阿头嘴角蠕动，最后也没说什么，照现在看来，突出重围的只有他们了，等了这么久，都没有自己人来支援，再等，警察就找到了。
“里面的柜子那边的就不要了，把外面的拿上，我们就撤。”霍成泽扫过柜子。
听到柜子，筱筱缩了缩，心下一紧。她缩在柜子的角落，听着外面的脏话声、搬东西的气声，满脑子的惊慌和不可思议。
霍成泽，他，到底是怎么了？我，还能相信他吗？
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筱筱浑身一松，终于哭出了声，从大声哭泣，掩面哭泣，到低头啜泣。
等到林子提枪小心翼翼地打开柜门时，看见的是缩在柜脚无声流泪，快要晕歇的筱筱。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眼见为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