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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若思念留下遗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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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念雨躺在病床上输着液,医生说他只是急性肠胃炎而已,没什么大碍,不过也要输一两天液比较好。这几天拉肚子折腾的苏念雨几乎没怎么休息过,现在输了液好多了,他也终于安稳睡着了。
营长坐在病床边,看着躺在床上睡着的苏念雨,又想起十二岁那年,他的妈妈就是这样在病床上睡着睡着就离开了。从那以后,他很害怕看到病床上的人睡觉,他怕都会像妈妈一样离开。营长想叫醒苏念雨,可是想想又停下了,让他好好休息一下吧。
苏念雨醒过来时已经是下午了,营长坐在床边看书,见他醒了合上书,说:“你醒了。要吃点东西吗?”苏念雨摇摇头,说:“刚睡醒,没什么胃口。”营长说:“那就坐起来待会吧。感觉好点了吗?”营长扶着苏念雨坐起来,苏念雨说:“好多了,谢谢营长。话说营长,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营长说:“我姓冷,单名一个刃。刀刃的刃。”苏念雨念叨着:“冷刃……那没人的时候我就叫你刃哥好不好?”冷刃笑了笑,说:“可以。”苏念雨忍不住好奇,问道:“刃哥,你结婚了吗?”冷刃笑着摇摇头,说:“没有。我是军人,常年不在家,而且万一有什么突发状况,就耽误人家女孩子一辈子了。无牵无挂,反而更轻松。”苏念雨说:“那倒也是。”冷刃发现,自己对这个孩子反而更容易敞开心扉。可能是因为彼此都是陌生人,相处时间最长也不过两礼拜而已,之后可能就是死生不复相见了,有些话说给他听反而更安全一些。
冷刃也忘记自己多久没来过医院了。在他印象中,医院从来都是冷冰冰的,伴随着哭声与消毒水的刺鼻。他走在医院的走廊里,周围是一片冷漠的白,什么也没有。又是这个噩梦,又是这个目光所及之处皆是白的噩梦。冷刃有些害怕,他加快了脚步,可是这条走廊很长很长,根本看不到尽头。耳边忽然传来了一阵哭声,冷刃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他奔跑在走廊里,可是他跑不出这条走廊,哭声也一直萦绕在他耳边。
“刃哥?刃哥你怎么了?你快醒醒?”冷刃猛地从噩梦中惊醒,苏念雨担心地看着他,说:“刃哥你是不是做噩梦了?”冷刃环顾四周,这里是病房,他刚刚趴在床上睡着了。冷刃擦了擦额头的虚汗,说:“没事,应该是压迫到心脏了才做噩梦了。”苏念雨挪了挪身子说:“你来床上躺吧,这个床够大,咱们俩挤一挤也能睡下。”冷刃本来想拒绝,可是看到苏念雨诚恳的眼神又不忍心拒绝,只能脱了鞋躺到苏念雨身边的空位上。
苏念雨轻轻握住冷刃的右手,说:“刃哥,不怕,我在呢,有我陪着你呢。”冷刃笑了笑,他没想到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人,居然会被一个二十出头的小毛孩子安慰。苏念雨的手确实很暖,冷刃再闭上眼时,虽然还是在医院,可是面前多了一个背对着他的人。那个背对着他的人向后牵着他的手,带着冷刃一步一步,坚定又温暖地走出了梦中那个永远没有尽头的走廊,把哭声隔绝在身后,把白色扔进了深渊。冷刃在梦中没有看到那个人的脸,可他想,那应该就是苏念雨。
早上五点半,冷刃准时睁开眼睛,苏念雨已经睡得流口水了,可是手还是保持着睡前握着冷刃右手时的样子。冷刃笑了,久违地赖床了,他也不太想放开苏念雨的手。这种感觉,已经很久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