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怅凰殿》X风起七

10、登基大典

　　天还没亮就被高氏叫醒梳妆，阮林挽坐在镜子前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今天是裴景湛登基的日子，高氏给她打扮的比往日里更雍容华贵一些，一头青丝被高氏的一双巧手挽成惊鸿髻，用一根九尾纯金镶红玛瑙凤簪固定，额间佩戴一条蓝宝石牡丹链，一对红宝石耳环比鸽子蛋还大。鹅黄色蠕群外是拖尾羽白色外袍，阮林挽五官不够艳丽却刚刚好撑起这一身华服，远远看去清冷却凤仪万千。

　　大明宫前，以粱忠堂为首的文武百官早已就位，远远看去只看得见一片棕红色。绣有真龙图腾的红地毯从台阶上滚下，禁卫军成一字队列竖型排开，每个人手里都抱着一杆西临国的国旗，国旗上的龙图腾随风飘扬。

　　下了三四天的雨了，今天却突然天晴了万里无云，太阳照的人眼睛都有些睁不开，但这在百官眼里是吉兆，他们有了一位贤明的君王。

　　裴景湛一袭玄色蜀绣龙袍出现于玄明门前，金线绣成的龙刺绣在烈日下闪闪发光。裴景湛身边被金线反射的光环绕，他慢慢的踩上地毯，顺着台阶向前殿走去。

　　“呜......”号角整齐的响起，震耳欲聋，惊的树上的鸟儿纷纷扇起翅膀逃走了。

　　躲在殿后偷看的小宫女小太监都看呆了眼，这位皇帝真的是真龙天子啊！

　　那个从小向往的龙椅此刻就立于台阶的最高点，裴景湛却走的很慢。

　　他享受着百官的敬佩，龙椅在裴景湛的瞳里逐渐放大，他眼里的炙热也燃烧的越来越猛烈。

　　自己终于走上了这万人之颠，成为了这天下的王！

　　阮林挽侧立一旁，今天的裴景湛不同于往日。虽然她没有见过皇帝长什么样，但她想应该就是裴景湛现在的样子吧。威武得让人不敢直视，目光停留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的就会本能的低下头。

　　这种天下尽在他囊中的样子，她从未见过这般景象，更从未见过这么多人跪下向一个人朝拜的情景，她心中不由得浮现出四个字

　　天家威严。

　　祭祀礼成，国相率百官三拜，乐停平身，再三拜，再平身，再三拜。梁忠堂行于台阶下双手举高，伏地而跪，高喊

　　“恭迎陛下登基！”

　　众大臣皆跪附和道

　　“恭迎陛下登基！”

　　裴景湛大手一挥“众爱卿平身！”

　　随后梁忠堂起身，弯腰取出玉玺，双手捧住越过头顶

　　“陛下登基！臣等献上御宝！”

　　玉玺光芒四溢，裴景湛伸出的手一时竟有些颤抖，碰到玉玺的那一瞬间，指尖温润却带着些冰凉。

　　百官再跪，裴景湛将玉玺置于盒内，百官平身。

　　礼部尚书钟平行到台阶中间，宣读圣旨

　　“阮氏攸德，温婉淑德、娴雅端庄，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

　　阮林挽早已立于一旁，接过圣旨，按照高氏的叮嘱跪下，三拜又三拜，足足九拜才起身。

　　以后她便是这宫里的人了，一入宫门深似海，但有裴景湛相护，她也不惧什么。

　　“粱氏端娴慧至，堪为贵妃，以昭贤德，秉性柔嘉，持躬淑慎。于宫尽事，克尽敬慎，敬上小心恭谨，驭下宽厚平和，椒庭之礼教维娴，堪为六宫典范，实能赞襄内政。今册为正一品贵妃，为三妃之首。授金册金印。钦此。”

　　梁赋仪终究还是求得了梁忠堂的同意，如愿的当上了她的贵妃。只见她接过圣旨，也是九拜才起身。起身后，她眼角眉梢全是笑意，但看向梁忠堂时还是有所躲闪，要不是自己在家晕了过去，梁忠堂一时慌了神，他才不会松口，也算是因祸得福。

　　自此，礼成。

　　......

　　皇后萧伊坐在冷宫冰冷的石板地上，背靠着石柱，头发有刻意梳的痕迹，却依旧凌乱不堪，皇后的凤袍已经不再是往日的羽白色，而是沾了灰，变成了灰色。这样的看她看上去就是一个疯妇，怎还能让人想到这是曾经的后宫之主。

　　裴景昭死后，她已经被关在这里八个月了。八个月的暗无天日，一日三餐都是冰冷的残羹剩饭，可她还能期待什么？只要不是馊的，就已经是那群宫女开恩了。

　　窗户都被木条封上钉死了，每天闭上眼是黑暗，睁开眼还是黑暗。因为晒不到太阳，皮肤的颜色变成了灰白色，膝盖因为潮湿每逢阴雨天便会隐隐作痛，冬日里没有炉子生火取暖，仅有一层薄薄的棉被裹身导致的手脚上的冻疮时刻提醒着她，

　　一夜之间，她从一人之家万人之上的皇后，太后，变成了阶下囚，变成了乱臣贼子。

　　今天宫里真热闹啊，她出不去，却能听见响动。这个号角声，她被册封为皇后那天，也有人为她吹响过。

　　裴景湛那个小畜生登基了吧，宋婳妤啊宋婳妤，自己这一生什么都没输，自己已经尽力了，最依旧抵不过裴泰对你的爱。

　　“嘎吱。”尘封了多日的门被推开，带起一阵灰尘。

　　被久违的阳光刺痛了双眼，萧伊皱着眉闭上眼，待适应后向门口看去。

　　好久不见。

　　小畜生长大了不少，高了也变壮了，他身上穿的这是，龙袍。

　　皇后冷笑了一声，用手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因为长期晒不到太阳，饮食又不好，一时间没站稳，摇晃了几下，用手扶着石柱才没倒下。

　　这一切裴景湛都看在眼里，却连眼神都不曾有过变化。

　　皇后一瘸一拐的走到裴景湛面前，身上散发的腐朽的味道钻进裴景湛的鼻腔里，她直视裴景湛的双眼，刻进骨子里的骄傲告诉她，她不能认输。

　　皇后努力的站直身子，想展露出骄傲的姿态，虽足足矮了裴景湛一头之多，但挺直的脊梁依然展露着凤仪，裴景湛眼眸低垂，眼里写满了厌恶。

　　“本宫等你来，已经等了好久了。”

　　“哦？不知母后你等朕是有什么话要与朕说？”裴景湛径直的朝殿内走去。

　　殿里的瓷瓶，香炉，能砸的早就被皇后砸了个干净。裴景湛捡起一块瓷片，拿在手里端详，上好的粉釉，裴景湛不由得撅嘴摇了摇头。

　　“是什么让母后你发这么大的火，是饭菜不合胃口？还是宫人伺候不周？今日儿子来了，你大可一五一十的告诉朕。”

　　裴景湛一口一个“朕”字深深的刺痛着皇后最后的尊严，她哪里还顾得皇后的姿态，开口骂道，

　　“你少在这惺惺作态了，你和宋婳妤那个短命鬼一样，最会玩心眼装可怜，也只有裴泰那个傻子，能被你们骗到！”

　　裴景湛心疼的看着手里的粉釉碎片，好像没听到皇后的那番话般，自顾自的叹息着。

　　“你今天不是来杀本宫的吗？你动手啊！到了地下，本宫定化成恶鬼日日缠身，裴景湛，你不得好死！”

　　裴景湛眼都未曾抬一下，皇后说的这些话，在他听来一点感觉都没有，他今天来的目的根本不是听她咒骂，让她发泄。

　　皇后见裴景湛不为所动，一时间气上心头，只见她眼里的恶毒慢慢涌出，仿佛要化成一条条毒舌将裴景湛生吞活剥了。

　　突然她嘴角带笑，只是眼里却还是杀意，整个人看起来像地狱里的罗刹。她不信，这句话，他还能不为所动。

　　“你不想知道宋婳妤那个贱人是怎么死的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裴景湛眼里不知是自己的光芒，还是瓷片倒映的亮点，

　　来了。

　　“我知道。”裴景湛不咸不淡的吐出这么一句话。

　　皇后瞪大了双眸，她不信！他怎么可能知道当年的事？当年他刚出世，后来所有的证人也都被处理的一干二净，他怎么会知道？

　　皇后不敢相信，她最后的理智已经被裴景湛这句话彻底击垮，她朝裴景湛扑过去，双手抓住裴景湛胸前的衣襟，手上的灰尘沾染到了裴景湛的龙袍上。

　　裴景湛用力将皇后甩开，因为重心不稳皇后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腰部着地。

　　可她好像感觉不到疼痛，从地上爬起来又朝裴景湛扑过去，裴景湛起身躲避，她倒在了椅子上。

　　皇后喘着气，狰狞的回头看着裴景湛，眼睛红的像是要滴出血。

　　“你怎么会知道？你不可能知道！你在骗本宫？你在骗本宫！”

　　裴景湛很满意眼前的女人现在的模样，他隐忍了这么多年，就是为了今日。

　　“既然母后怀疑朕，那朕就告诉母后，打消母后的怀疑。”

　　裴景湛勾起嘴角，双手背后，居高临下的看着濒临崩溃的皇后。

　　“宫人皆告诉我，母妃是生朕的时候难产而死。母妃身子虚弱，入宫三年专房之宠，未曾有孕，但朕知道，绝非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