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平生》楚子墨非公子

3、没有计划的相遇

　　日子过得波澜不惊，冬去春来夏至。徐阳市真是全国最会变脸的城市了，昨天还烈日炎炎的，今天就狂风暴雨，真是一天一个季节，这大夏天的，人来人往的办公室不开空调倒也没感觉出热，许芷言望着窗外被风吹的瑟瑟发抖的树发着愣。

　　“告诉大家一件大事儿”做设计的小李突然拍了一下手中的文件“我们的头儿要换人了！”

　　“啊？真的假的”

　　“这事儿都听说了三四遍了，没见哪次是真的”

　　“我倒是听说最近公司上层有人事变动的苗头啊”

　　同事们七嘴八舌议论开来，其实对于许芷言来说换不换都没所谓，每天干着一样的活儿，拿着一份死工资，跟谁干都一样，换谁别把她的工作换丢了就行。

　　“绝对真实，刚才去送文件都看到头儿准备收拾东西了，还让我设计图晚点儿送过去办公室呢！”小李自豪的说，仿佛是贡献了一条重大新闻。

　　话音还没落，“企划部五点半开会”经理秘书敲了敲门说完就走了。

　　看来事儿像是真的，办公室一阵嘈杂，都议论着新来的部长会是哪路神仙。许芷言喝了口水，叹道：这个天气怕是打车都难了。

　　五点半，会议室，大家都严阵以待，经理免不了对公司的一番吹捧，又是对未来的期望，给大家不耐其烦的画着大饼，这老一套，许芷言听的都能背下来了，在纸上无聊的画动物。最后，重头戏终于登场“这个，我们企划部的王部长，身体欠佳，再加上这个思想确实有些固步自封，经过公司高层决定给老王放个假，下面我来介绍一下我们的新部长——方子平！”嗞——许芷言手里的笔刷的拉出一条长线，划破了纸张，抬起头，方子平就那么自若的站在经理身边。

　　“大家好，我是方子平，以后的工作还需要大家多多支持”灯光下，方子平一身西装，戴着一副黑边眼镜，看起来却清爽又不苟。身边响起一群掌声，芷言忙慌跟着鼓掌表示欢迎。

　　“好了，今天的会就到这里，以后工作的事情会由方部长带大家完成。”经理宣布完大家也都开始收拾东西。

　　“新来的部长看起来年轻有为啊。”

　　“是啊，谦谦君子的模样，跟王部长一比，简直是天上和地下的差别，不，简直不能比！”
　　“哈哈哈，以后上班都觉得有干劲了啊，不知道结婚没啊？”

　　“应该没吧，现在男人都是拼事业的，看他年纪还不到三十吧？”

　　同事里一群小女生已经开始八卦起来，许芷言可没兴趣参与进去，这事儿对她来说还不知道是福是祸，还是别说话最好。

　　“阿言”正要起身走，方子平叫住了她，换了称呼“许芷言，你可以来办公室找我吗？”

　　许芷言一愣“好”赶紧拔腿跟了过去，多逗留一秒怕是要接受十万个为什么了，出了门还能感受到身后那群同事八卦的眼神。

　　办公室里两个人都略有些尴尬，为了掩饰自己尴尬的表情，许芷言先开口了“方部长，有什么事吗？”

　　方子平笑了起来“用不着这么生疏吧，我找你过来就是叙叙旧，你坐”

　　“叙旧？”许芷言一愣。

　　“嗯，上次医院碰到你我还有点意外，当时忙着带我侄女去拍片，没来得及说话，后来在医院门口也没等到你。”方子平脱下外套说道。

　　“侄女？”

　　“嗯，怎么？你以为是我孩子呢？”

　　“啊？不不不，哈哈哈，我不知道啊，我那天有事，走的早，哈哈哈，不好意思啊。”许芷言讪笑，这都冬天的事儿了，记性还真好。

　　“没事，你......你是带孩子去看病吗？”

　　“对啊！”去医院不看病去看人吗？这话问的很有些失水准啊。

　　“那...”方子平欲言又止，看许芷言有些呆滞，问道“你是哪里不舒服吗？”

　　“没，没啊，我就是，这个点下班了，我跟朋友有约”许芷言实在如坐针毡，毕竟这一切来得有些意外，还不知道该如何去面对。

　　“嗯，那你先走吧。”

　　许芷言出了办公室方如梦初醒，长吐一口气，这算什么事儿，久别重逢？旧情复燃？还是冤家路窄？

　　方子平，如果一开始我们做朋友，或许这辈子彼此都能拥有一个将近完美的知己。相遇的太早有时候比相见恨晚更让人遗憾，他，就是这样一个遗憾。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奖台上。作为步入初中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前三甲——方子平第一，许芷言第三，而第二则是和方子平同班的吴雅如，当时的许芷言并没有在意过这个全年级的第一，倒是许芷言给了方子平极深的印象，毕竟吴雅如和他是一个小学过来的，他们小学是镇上师资力量最好的小学了，班上同学他都知根知底，按道理来说前三应该稳稳地落在他们小学，那时候只懂争强好胜，觉得这个突然冒出来的第三是个竞争对手，所以不免多了一分关注。初一下学期，按照成绩划分不出意外的他俩分到了同一个班，许芷言从小学开始就一直热衷于语文，所以到了初中依旧是语文课代表，而方子平则是数学课代表。那时候的语文课流行小组背诵过关，许芷言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全班的负责人，负责每个组长的审核，这其中就包括方子平。在日益加深的了解中，两人发现彼此对古代文学的喜爱十分相投，对各种诗词的了解不相上下，偏生那个年纪总有着不羁的性格，彼此赏识却又爱彼此竞争，难得的对手总要分出个高低。老师会要求每隔半个月或一个月的调座位，但是无论怎么调，方子平总是在许芷言的后座，那时候许芷言经常性的会在背诵上为难方子平这个小组长，对他吹毛求疵，方子平则每天上课在背后做小动作骚扰许芷言。当时的许芷言，应该说一直以来的许芷言都缺少一个恋爱脑，在她的脑子里想的是一报必然还一报，你整我我铁定得还回去！两个人在英雄相惜里又多了一分华山论剑的味道，但是在同学和老师眼里，却看出了不寻常。

　　直到班主任找了方子平谈话。

　　“你是不是喜欢许芷言？”

　　“我，，，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老是骚扰她，上课在她衣服上画什么？”

　　在那之后，方子平再也不会出现在许芷言的后座了，甚至隔了一个过道。方子平再也不会去整许芷言了，反而学起了飞鸽传书。每天上课写小纸条，一个人一个人的传到许芷言的手里，倒是有了几分古代书信的感觉，也是在纸条里，方子平表了白，那时的许芷言如梦初醒，原来一直以来他俩都是相爱相杀，原来方子平做这些小动作都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

　　他们在一起了，或者说应该是心里在一起了，课间很少一起说话，但是每天的纸条没有断过。许芷言觉得这像写信一样有意思，总是会把每张纸条都收起来保存好，直到初三毕业。

　　毕业季，分手季。没有了纸条，彼此就读在不同的高中，就此断了联系。原本以为石沉大海的彼此，终于在高二又联系上了，或许是通过初中同学，方子平加上了许芷言的□□，因为方子平的学校管理很严，所以很少有同学能私藏手机，哪怕是这样他还是会偶尔借用同学的手机和许芷言聊聊天。这样的若有似无或许一开始会因为久别重逢觉得分外珍贵，可时间久了，就会感觉不够，不够慰心。不在同一个学校，一年到头见不到一次，他在做什么？他是不是认识了新的朋友？会不会身边有很多女生？会不会背着我有了新欢？对于许芷言来说，这都是未知，因为未知所以没有安全感。她给方子平宿舍去了电话，接电话的是方子平室友，只是说会转告方子平，许芷言等着回电，等了很久，等来的却是方子平的信息，他说：不要写信，不要打电话，有事的话就发信息，他看到了会回复。许芷言有些心凉，却又宽慰自己要理解他，不能打扰他的学习，渐渐习惯了这种若有似无的联系，直到高中毕业。许芷言高考考的很差，毕竟这高中三年都是玩过来的，除了感兴趣的语文之外，其他课基本没听过，可是她不想复读，不想看到更失望的结果，所以她决定去南市念大学。方子平高考失利，他在复读不复读之间犹豫，他询问许芷言的意见，许芷言却不咸不淡的把问题还给了他，让他自己做决定。许芷言何尝不想他一起去南市念大学，可是高中这三年让她觉得憋屈，她不知道她有没有这个资格帮他做决定。她原想着过几天再问问方子平的决定，等信息发出去却显示红色感叹号了，她被删了。

　　是时间无情，还是人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