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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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成立在原地，久久无言。
他从未想过，看起来温温柔柔、脾气很好的江舟晚会有这样据理力争的一面，他不讲制片方塞人是否公平公正，也不讲自己加戏会得到更多镜头，而是讲角色、讲角色的行为动机、人物行为的合理性。
江舟晚的一字一句，都在从角色出发。
而这，正切中了程成作为一名导演的心。
“你先回去吧，我再想想。”最后，程导这样说。
江舟晚刚回到片场，柯鹏就眼巴巴地凑过来，“江老师，程导和你说啥了？”
江舟晚摇摇头：“没什么，我们对下剧本吧，今天要拍我俩的对手戏。”
柯鹏的重点瞬间跑偏，“好啊好啊。”
两人对完戏，上午的拍摄工作开始了。
上午要拍摄的是陈晚收到匿名骚扰短信，陈晚报警，主动将自己送到警方视线里，为了确保陈晚的人身安全，警方派出柯鹏饰演的实习警察白鹤暗中保护陈晚，也是一种变相的监视，毕竟陈晚依旧是警方怀疑的对象。
在白鹤暗中保护的过程中，陈晚在现实生活中遭遇了一系列的咸猪手、公交揩油、街边骚扰等事件，白鹤不得不走到陈晚眼前，替他摆平这些恼人的事件。
又一次骚扰事件被摆平，陈晚主动请白鹤喝咖啡，白鹤想着吴学长的失踪事件还没查明，能有第二次和陈晚交流的机会，白鹤求之不得。
拍摄地点在某家咖啡馆，剧组清场，灯光摄像演员都到位后，副导打板：“action。”
下一秒，江舟晚收起所有不属于角色的表情，温柔和笑意都从他眼睛里褪去，掺杂进部分无奈和阴郁。
江舟晚进入角色很快，对面的柯鹏还没找到状态，他就已经完全是“陈晚上身”的状态了。
“白警官，跟了我那么久，你应该清楚，今天的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
江舟晚神色淡淡，陈晚这个角色骨子里是疯狂且凉薄的，面对层出不穷的骚扰，陈晚的平静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厌恶，这份厌恶没有展现在表情里，也没有融入进语气中，只是偶尔视线瞥过窗外的行人——准确说是窗外的每个介于25-55这个年龄段的男性时，会不自觉垂下眼眸，因为陈晚不能让面前的警察发现自己眼里的抵触与腻烦。
柯鹏眨眨眼，他总觉得拍戏时的江舟晚有股说不出的气质，后者的每一个眼神、每一个表情，都让人移不开眼，仿佛面前坐着的，就是陈晚本人。
柯鹏回过神，台词脱口而出：“别担心，我们警方一定会保证你的人身安全。”
“身体安全了，心里呢？”
“白警官，我跟你讲个故事吧。小时候，我住在狭窄逼仄的筒子楼里，楼下住的是一位三十多岁的叔叔，我已经记不清他的模样了，但我始终忘不了，每次放学回家，路过他家时，都会被他拽进去‘小坐片刻’。”
剧中这一段，是陈晚在借着讲故事的由头，述说自己被亲生父亲猥亵的事。
“那个叔叔的手很宽、很大，他的身体也很庞大，像一堵墙，我的手被他捏得很疼，裙子也被揉得全是褶皱。他身上总是带着挥之不去的酒味和汗味，家里长期不打扫，房间里飘着霉味，很像腐烂的橘子和枯萎的百合混合起来的味道，熏得我快不能呼吸。”
“我挣脱不了，只能强忍着反胃的感觉。以至于每次去叔叔家，都像死过一回。”
江舟晚举起手，伸到柯鹏面前，柯鹏一下子就被那条雪白纤细的胳膊吸引了注意力，恍惚地想：怎么会那么细，两根手指头就能圈住吧。
江舟晚握了下拳，那条纤细的手臂瞬间绷紧，流畅的肌肉线条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美感。
“白警官你看，现在我长大了，有能力挣脱，也学了很多保护自己的方法和技巧，知道打什么地方能让人失去行动力。”江舟晚收回手，将垂到眼前的头发撩到耳后，露出一个苍白的、令人心生怜惜的微笑，“但我始终会害怕那一双伸向我的手掌。”
“……”
*
“卡！”
上午的拍摄结束后，剧组工作人员提着一大袋盒饭进来，江舟晚领到盒饭后找了个角落独自用餐。
柯鹏和另两位主演坐在一处，时不时抬头望一眼江舟晚，饰演女主角的安彤用手肘碰了碰他，“要不要喊江老师过来一起吃？”
因为是单元式破案剧，配角很多，大多数饰演配角的演员都是中途进组的，在江舟晚进组前，他们主角三人组已经共同拍摄一个月了，关系比较亲密，而柯鹏是唯一一个在江舟晚进组的第二天，就时常过去找江舟晚贴贴的演员。
饰演男二的季晨嫌弃地用一次性筷子挑出盒饭里的肥肉，“还是不了吧，江舟……江老师看起来挺独的一人，应该不喜欢跟咱们在一块儿。”
柯鹏皱了皱眉，想说江老师很随和，就见刘格匆匆跑到江舟晚面前，俯身在江舟晚耳畔说了什么，之后，江舟晚放下盒饭，起身跟刘格离开片场。
*
江舟晚跟着刘格来到片场外，马路边上，停靠着一辆纯黑内敛的商务车。江舟晚甫一靠近，后座车窗就落了下来，露出楚望的脸，“上车。”
江舟晚坐上车，楚望对司机颔首示意：“走吧。”
江舟晚：“你要带我去哪儿？我下午还有拍摄。”
“接你去吃点好的，昨天晚上就发现了，晚晚，你瘦了。”楚望伸手，还没碰到江舟晚的脸，就被江舟晚偏头躲开。
“这个角色需要破碎感，又是男扮女装，吃胖了穿旗袍难看。”江舟晚平静道。
楚望：“这么快就对穿女装接受良好了？之前怎么劝你都不肯穿的。”
高二下学期那会儿，楚望心血来潮带江舟晚去逛女装区，拿起一套又一套的裙子往江舟晚身上比划，江舟晚还记得那些店员既惊且奇的目光，他站在灯光明亮的女装店，捏着校服下摆，头低得快要埋进胸口，倍感难堪。
楚望浑然不觉，到最后还在可惜他没有穿上那些裙子。
江舟晚偏头看向窗外，“我觉得你挺像剧本里陈晚的父亲。”
楚望闻言，笑道：“那晚晚叫声爸爸来听？”
楚望没有仔细研究过剧本，不知道陈父在陈晚心里是个什么形象，只是觉得剧本里这个角色有女扮男装的戏码，刚好可以拿来戏弄江舟晚。楚望这样的人，又怎么会在意一个角色的想法？
江舟晚收回目光，带着点笑意问楚望：“你知道陈父的结局吗？”
楚望拿过江舟晚的手放在掌心把玩，那纤细雪白的手指如同一件精雕细琢的工艺品，没有半点瑕疵，他轻轻抚弄，心不在焉：“哦？陈父怎么了？”
“被陈晚一刀刀捅死了。”
楚望手一顿，露出个无奈的笑：“晚晚，你和高中时真的很不一样。”
江舟晚抽不动手，索性放任楚望。
他和楚望三年前在某个酒局重逢，彼时江舟晚被经纪人欺骗，半强制性地带到那场酒局，巧合的是楚望留学归来，就在隔壁举办欢迎会。
不知是兴趣又起还是别的什么，楚望得知江舟晚就在自家娱乐公司打工，又得知江舟晚缺钱，于是向江舟晚提出一则协议。
楚望提供给江舟晚一笔足以偿还哥哥全部欠债的巨款，而江舟晚必须在5年之内红起来，并带给楚望不亚于那笔巨款的收益，如果江舟晚没有做到，那么就得心甘情愿沦为楚望豢养的金丝雀。
值得一提的是，楚望在协议中添加了许多附加条款，其中一条是这5年里，江舟晚不许动手术，另一条是楚望给的剧本，江舟晚必须接。
楚望在按照自己的心意打磨江舟晚。
奈何江舟晚身上的棱角越是打磨越是坚硬，他早已不是曾经那个任凭楚望搓圆捏扁的软柿子。
楚望订的餐厅离片场不远，上好的菜品一道接一道，味道都十足美味，江舟晚是个不喜浪费食物的人，只是看着楚望那张脸，实在没有食欲。
“我吃饱了。”不到片刻，江舟晚就停下筷子，“我先回片场了。”
“坐下，”楚望正慢条斯理地切牛排，头也不抬道，“下午我跟你一起回去。”
江舟晚侧目。
楚望的用词耐人寻味，是“一起回去”，不是“送你回去”。
江舟晚心中有了不好的猜测。
*
等到楚望用完餐，跟江舟晚一起来到片场，消失一上午的程导脸上堆满商业化笑容迎了出来，“小楚总来了。”
随后导演通知大家原本饰演吴浩的男演员因个人原因中途退出拍摄，现由楚望顶替。
拍摄过程中被换掉角色这种事在圈子里本就寻常，尤其是一个小小的跑龙套的角色，众人望向导演身后的高挑男人，都在猜测这人是谁，毕竟这人的脸从未出现在影视剧中。
尤其是，这人是跟江舟晚一起进入片场的，姿态亲密。
一时间，剧组内议论纷纷。
作者有话说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