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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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俞轻是个废物。
肖祁辰一直都这么认为。
可如今，这个废物仅用一招就让他后退。
“这怎么可能……”他不禁喃喃出声。
“有什么不可能的。”对面少女轻笑，比晨光明艳耀眼：“我本来就很厉害。”
肖祁辰微怔，他有多久没见俞轻这样的笑容了。
尘封的记忆被唤醒，肖祁辰恍然，俞轻七岁时的笑容，也曾这样漂亮自信。
她扎着双环髻，举着一把青木剑，转头冲他笑着：“嘿嘿，肖哥哥，轻儿新学了一招，你看我厉不厉害？”
她轻抖木剑，气劲抽出，一招飞燕环柳，门前那棵松树便枝飞叶散。
她冲他笑着，婴儿肥的下巴微微扬起，有种可爱的嚣张：“我厉害吧？”
肖祁辰双眼微眯，他当时是怎么回她的？
七岁就能用出那样漂亮的剑招，他应该笑着夸她天才才对。
可当时，飞散的枝叶刮伤了正进门的俞诗，肖祁辰抱着俞诗，看她脸上的血丝和留下的泪，冷冷看向俞轻：“你又欺负诗儿。”
在俞轻想要上前看伤时，他推开了她。
俞轻幼小，摔倒在地，划破了手掌，在肖祁辰看过去时，她仍仰着头笑着，似乎是想说不痛。
可那时的他一心担心总被欺负的俞诗，只甩下一句教训：“这样糟糕的招数，也配拿来丢人现眼！”
他带着俞诗离开，去给她上药，俞轻被留在那里。
凉风拂过脸颊，虎口处仍微微发疼。
肖祁辰突然意识到，似乎从那一天之后，那样明艳自信的笑容，他再也没有在俞轻脸上看到过。
也是从那一天起，俞轻就变成了他记忆中的那个废物。
明明七岁已达练气巅\峰，可她生了怪病，每年衰弱，修为倒退，停滞在了练气三层。
她的笑，也变得讨好怯懦。
俞诗最初还会安慰他，说治好怪病，俞轻就会好的，爹娘都在想办法，时时刻刻陪着俞轻，照顾她，仿佛只有这一个女儿似的。
“怪病……”肖祁辰回神，他看着俞轻，嘴唇微颤，带着不易察觉的激动：“你的病好了吗？”
俞轻眉微皱：“什么病？”
“每年这个时候，你的怪病都会发作，你会虚弱卧床，严重时，还会昏迷，会喊疼。今年你来找我了，是你的病好了吗？”
肖祁辰的眼里似乎有光。
俞轻不知道他在期盼什么。
怪病只不过是换血蚀骨的掩盖，每年都是同样的日子，肖祁辰已经好几次没来看过原主了，这次她来，他都没有反应过来，如今这份关心和激动，未免太过虚假。
“你才有病。”
俞轻收剑走人。
肖祁辰也不恼，俞轻这样，更像是撒娇，生气他在见面第一眼时，没有意识到这点。
想来也是，他心道，轻儿怪病治好，兴冲冲的跑来见我，给我惊喜，结果我反而那样冷待她，也怨不得她生气了，说出要退婚的话。
今日这剑招，也是演给我提醒的，偏偏我跟她置气，没反应过来。
男人一旦找到理由，并且发现那理由的中心是围绕自己，便总是分外宽容和自得。
肖祁辰追上去：“是我不好，都怪我，你打我骂我都好，但能不能不要不理我？”
俞轻：……
她捏紧成光剑，浑身发麻，见他还要开口，剑身一扫，正正拍在肖祁辰的膝盖上。
肖祁辰猛地跪在地上：“你——”
俞轻眼神奇怪，低头看他：“你让我打的。”
哄人时肖祁辰很是能咽得下气，他笑容俊朗：“打得好。”
俞轻：……
这男主是真有病。
惹不起，惹不起。
“二位这是……”赤霄被长风推着，漂亮的眼在两人身上一扫，了然大悟：“是在跪地认母？”
俞轻：……
肖祁辰：……
长风转过头，默默地捂住了自己的脸。只要不露脸，他和魔神就不是一伙的。
“赤道友未免太没眼色，我们这明明是——”肖祁辰边说边愤然起身，却发现双\腿凝滞，仿佛粘在地砖上。
这话瞬间落了气势，他拿手支着地砖，调动灵力，却仍然站不起来。
“肖道友，伶道友在寻你，你还是快些去。”赤霄笑着被推近，他眉轻挑：“肖道友是腿软了吗？看来平日修炼不勤，身体不太好。”
“长风，你扶肖道友过去。”
“是。”
肖祁辰抬眸，恨恨看向赤霄，他直觉这是昨晚余毒未清，让他在俞轻眼前丢了面子，只是如今再说什么都落了下乘，因而双唇紧闭，任长风扶着离开，唯独眼神还有些留恋，看着俞轻。
可没看两眼，长风将他胳膊一架，这姿势迫使他不得不转过头来，偏偏长风还很没眼色的说道：“肖公子，这样会舒服点吗？这都是长风应该做的，肖公子千万不要客气。”
这一主一仆，怎么都像是夏日里的蝉鸣，一发出声音就叫人心烦生厌？
肖祁辰眉拧了拧，咬牙笑着：“哪里的话，谢谢长风小哥。”
他不着痕迹，将话引到了蚀骨铁衫木上，试探着这据说已绝迹的灵木的解毒之法。
长风眉眼含笑，倒也没藏私，细细与他说着，只是掺了点紫鼠屎、童子尿、丹炉灰这类本不需要的东西。
肖祁辰仍旧笑着，只是眸光发狠。
等他解了毒，一个废人瘸子，还不是想怎么收拾就怎么收拾！
至于俞轻，哄她几天，她总会原谅他的，就像以前一样。
————
肖祁辰和长风离去，俞轻与赤霄也没什么好说的，转身便走。
“俞道友请留步。”
她眉几不可见的一皱，只转过半个身子，看了过来。
两人不亏不欠，她懒得再社交客套。
“俞轻不擅言辞，若是没什么重要的事，就不与道友多聊了。”
赤霄操纵轮椅靠近，来到她的正面，他仍笑着，点点星墨落在眼中：“我与道友说的，是很重要的事。”
俞轻挑眉。
假如他说的重要的事是早饭的菜色，她揍不了体弱的他，揍长风出气行不行？
她总觉得，赤霄能说出这样的话，甚至还能面不改色的说吃饭就是人生大事。
赤霄笑笑：“俞道友，我想请你保护我。”
“我会给你很丰厚的酬劳。”
俞轻低头看他：“有多丰厚？”
“只要这世上有的，都可以。”赤霄伸出手，一样样的从储物环中拿东西。
“这是幽冥五霞参，炼丹能够助人突破瓶颈，无视界限，哪怕是生吞，都能硬拉境界。”
“这是一万颗极品灵石，即使掏空第一宗门明心门，也不会有这么多的极品灵石。”
“这是黄泉引魂儡，传说中的神器，哪怕人死，也能从黄泉追回来，无所顾忌，无所界限。”
“这是玄钻金霜石，早已绝迹，用于炼器，最次也会是天级灵宝。”
四样物品灵光闪闪，听描述全是这天下难得至宝，可俞轻却是地铁老人看手机，一个都不认识。
在她眼里，就是一根发青的蔫人参，一袋品质不佳的玛瑙石，一个扎的贼丑的雨天娃娃，一块能亮瞎眼的金色石头。
这几样，她在现代都没听过，除了曾在修真历史书中出现过的极品灵石。
而原身出身二流环相宗，平常俞湛玖也不会让她接触太多灵书，因而她记忆中，对这几样也没什么概念。
这种感觉，就有点类似在现代，一个土豪一掷千金说“老子有钱，我要包养你”，然而扔出来一堆土疙瘩和野菜。
俞轻尴尬的沉默了，将那突然闯入脑海的“土”大款的诡异场景抛开，才开口问道：“有这些……嗯……天下至宝，你想要什么修者没有，甚至可以雇一个团队保护，又为何要我呢？”
清风晨光中，赤霄露了个笑容。
那笑容几分熟悉，透着点爽朗友好，是明明白白的相信和无忌，他声音温朗：“只有你，独一无二。”
俞轻颔首，示意他继续说。
“赤霄身中怪毒，虽舍了一身灵力和一双\腿活下命来，可那毒仍日夜侵蚀，我随时可能会死。”赤霄看向她：“我此次离家，不是为了游玩，而是想找一条活路。”
“我这毒诡异，若是常人与我灵力有些沾染，那毒也会附着过去。可昨日道友为我渡灵，不但毫发无伤，甚至只是离道友近前，赤霄便觉得体内阴毒被压制，苦痛有所缓解。”
“俞道友对我来说，是救命稻草，独一无二，因此，哪怕倾尽所有，我也希望道友能留在我身边。”
他的话不是祈求，而是陈述，带着对希望的追寻。
俞轻对上他的眼，墨色深深，仿佛承载了这天下最坦然的赤诚。
她微微勾唇。
悲惨的身世，缠\绕的痛苦，不屈的意志，雄厚的家底，这样悲情又坚韧的人生，让人同情唏嘘。
可那又什么样呢？
俞轻瞳孔空寂，没有一丝情感。
他生他死，他活他灭，他喜他悲，他痛他苦，与她何干？
她垂眸看向赤霄，眼神没有丝毫波动：“赤道友，我不接受你的雇佣。”
“没什么理由。”
“只是我不愿意而已。”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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