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靠谱的神人们》无用的小喷菇

9、第九讲长乐馆业魔初现，永安城神人归来

　　不知是否该庆祝一下，它们竟然在一天的时间里经历了妖生的大起大落，刚逃出封印就立刻又被人逼了回去，但世道嘛，总是反复无常的，才过了一夜，封印就又被解开了，最有意思的，解开封印的人，竟还是昨夜的那个胖子。
　　只是这一次这个胖子像换了一个人一样，面对着这么多凶恶可怖的眼睛，他竟无所畏惧，甚至还有心思为肩上的黑色的野猫喂食肉干，就是昨夜将他吓瘫的那只。
　　但好在这些眼睛的主人中，昔日雄踞一方时，也多少对世间的历史秘辛了解半点，其中一位迟疑片刻，不确定的问道：“业？”
　　业，即使是妖族中最年长的大妖也不敢准确的说它真的存在，只有在那本从第一位神人开始就在记述天下妖魔鬼怪的无我天书中，才能得到一点关于它的记录，而这记录，不同的神人又有着不同的结论，这些迥异的记录又让它的存在更加扑朔迷离。
　　不过有一个结论所有神人却十分统一，它是世间最大的恶，是欲望与杀戮的结合，是必须要铲除的罪业，也是每一代神人的终局与死劫。
　　葛本将手中最后一片肉干喂给了黑猫，黑猫两口吃光，撒娇似的在葛本耳边喵喵的叫唤，葛本无奈的摊开手，表示自己真的没有了，黑猫眼看讨不到了，只得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咕噜声，蹭了蹭葛本的脸颊，似乎恐吓般瞄了眼那些眼睛。
　　众目睽睽下炸开，化成一团黑雾，融入进葛本身体中。
　　他当然不必惧怕，因为这黑猫本就是他身体的一部分，所谓的恐惧，不过只是闲暇之余的奇思妙想，逢场作戏罢了。
　　葛本像猫一样伸了伸腰，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变成一个肉球，又迅速干瘪，从毛孔中喷出大量和刚才一样的黑雾，黑雾将他遮掩起来，于黑雾中，一个新的躯体正在诞生。
　　从骨骼开始，再然后是器官，肌肉，白皙的肌肤，最后是如瀑般的丝发，甚至是连衣裙和发饰也一并都制造了出来。
　　“啊…”它慢慢熟悉着新的声线，毕竟男女有别，喉咙里少了样东西，一开始还是有点别扭的。
　　黑雾散去，从中登场一个娇俏的女子，不过对于这些妖魔来说，这个外表让它们不悦。
　　“怎么一个个跟死了妈一样，我还是挺喜欢这副皮囊的，可惜我没见过她的真身，听说她有九条尾巴，想必一定很可爱。”女子笑道，它已经习惯了女子的躯体，语气也开始往本尊靠拢了。
　　本应该在孤山等候的薰儿，此刻却被它原封不动的复制了外貌，以及她那骄横跋扈的性格。
　　“够了，我等没时间陪你在此胡闹，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一双眼睛飞出，它正是那个猜出它身份的大妖，在脱离了其它同族后，才勉强能通过它破碎的灵魂，略微看出这是一个类似雄鹰般的妖怪，也正因此，它的眼睛也要比其他的同族更加锐利。
　　它名为扶铮，无我天书精怪卷前十的大妖，雄据北方蛮荒之地的天主，你至今仍能在北面绵延的喀木叶草原中发现它昔日用来接受万物朝圣的殿宇，从那些豪迈的榭罗亚人中听到它的骇人听闻的传说，以及他们为它奉上的尊称，纳木落，天空之王！
　　扶铮的眼中射出寒芒，无数人在这双眼睛下无不肝胆俱裂，俯首称臣，除了那个与神比肩的人。
　　“别那么大火气嘛，那木落，”业连连后退，“我们不是敌人，我们的敌人已经在路上了，我劝你们应该赶紧离开，这一次他可是抱着必死的决心来的，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不可战胜的。”
　　听到路神人赶来的消息，妖魔们混乱了起来，大部分都已经失去了斗志，悄悄的脱离了同族，逃之夭夭，毕竟摆在面前的可是唾手可得的自由，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哼！”扶铮怒道：“一群懦夫，忘记了生为妖的荣誉，他来了更好，若不能在此击败他，那还不如继续忍受如地狱般的监牢之苦！”
　　“是是是，它们是懦夫，您是大英雄，是天空之王，是那木落，可是我尊敬的天空之王哦，你是赢不了神人的，你们根本就不明白你们与神人之间的差距，也看不到那让神人如此强大的秘诀，所以，你还是跟着他们一起跑吧，逃避不可耻，死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业劝道。
　　“告诉我，他强大的秘诀。”扶铮问道。
　　“是觉悟，是责任，是道义，是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霸主们永远不会理解的东西，是你们视为懦弱无能，而人类却以美德标榜的东西，我高傲的自大的那木落哦，你们仍未明白，强大的并非神人，而是那幕后的道，那渊源流传的道，”它说道，眼中闪耀着兴奋的精光，伸出手，尝试着去抓住什么，“而我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成为了神人的业。”
　　“无稽之谈，”扶铮失望的说道，“也罢，就由我亲自为我族揭开神人的真面目，我会用这座城生灵的血祭，来为我的胜利践行！”
　　扶铮挥动起破损的灵魂之翼，冲上云霄，所过之地，只剩废墟。
　　业目送扶铮离开，阴寒的骂道：“蠢货，”但转念它又喜笑颜开，“但是好用，就请让他愤怒，让他怨恨，然后像他的老师一样堵上性命，释放出那划开天际的一剑吧。”
　　想到这，业笑的更开心了，在这永恒的时间里，没有什么比亲手杀死神人更快乐，更有意义的事情了，当然也会产生一点小小的烦恼，毕竟，用什么方法和手段，还是需要好好想想的。
　　每一位神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需要用最大的耐心，才能得到最欢愉的感受。
　　扶铮尽情享受着自由的翱翔于天际的快感，人类的城市与草原不同，这里没有最清新的空气，没有险峻的断崖，没有空寂的感觉，但有一点是喀木叶草原无法比拟的，那就是死亡的气息和鲜血淋漓的盛宴！
　　它绕着永安城飞翔，在天空中制造出狂风与黑云，然后再乘势撞向大地，那些朽木所铸的房屋如纸糊一般弱不禁风，就像它们的建造者，只要轻轻一挥，就被掀起的风压切碎。
　　它能感受那些人的哀号，它的眼能看见那破碎的灵魂盘旋在已经模糊不清的尸体上方，像虫子一样左右蠕动，而它只需要稍微借助一点风的力量，便把这些虫子吸入到自己的灵体中，呼……灵魂又修复了一点。
　　扶铮矗立在一座茅屋之上，柔软的茅草稍稍让它有种站在喀木叶草原的感觉，以睥睨的目光扫视着周围的领土，如果能够战胜神人的话，就将这里彻底所有的砖石全部摧毁掉吧，然后带来喀木叶的种子，将这里变成新的喀木叶草原！
　　正在它做着重现昔日荣光的黄粱大梦时，一点细小的呼唤声将它拉回了现实，那是个小姑娘在喊妈妈的啼泣声，很小，但也足以让它愤怒了，这里本该只剩下废墟才对的！
　　哪来的孩子！
　　扶铮重新飞起，朝着声音的方向看去，也许是天命其生，风压切碎了房屋，但偏偏留下了一角，也正是这一角，挡住了后续的碎石，而那唯一的破绽，也被小姑娘的母亲挡住，让她从这场浩劫中存活了下来。
　　但最让扶铮惊讶的是，在小姑娘的不远处，一个矮小的汉子吃力的推开一块断墙，他明明已经注视到了自己，却依然选择暴露自己往小姑娘身边赶去。
　　在繁华的表面之下，往往隐藏着一个个昏暗的角落，它们是繁荣的敌人，是城市的蛀虫。
　　在某些客栈地下，往往都背着政府顶着倒塌的危险打造了一个庞大的地下世界，而这些黑暗中的地洞，则成为了一些流民的家，他们白天藏匿在地洞中，在人声鼎沸中安眠，夜晚则通过一个一人宽的小洞，从客栈老板故意留下的窗户中翻出去，在黑夜的掩护下，干着不能人知的勾当。
　　但哪怕是最黑暗的深处，也会诞生出光明，而这小小的光芒，足以照亮黑暗的人生。
　　那汉子人虽矮小，但动作却十分灵敏，他几步就跑到了小姑娘身边，将女孩从母亲的身躯中抱出，想要带着她离的越远越好。
　　女孩看着母亲的尸体，弱弱的哭道：“娘！”
　　她年纪虽小，但却已经明白了她已经失去了她的母亲，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有记住母亲最后的身影，记在心里。
　　扶铮挥动羽翼，正要追击，他绝不能容忍有人从它的领地堂而皇之的逃脱，可是耳边却响起了细微的敲击声，时断时续，有人在用石头敲打着墙壁，而这人，就在那汉子跑出的断墙下。
　　“你听得到的，对吧？”
　　一个男孩的声音，无比虚弱。
　　它停了下来，轻轻吹动一阵风，将断墙抬开，它想知道，是什么人如此大胆，放弃了生的希望，来挑衅它天空之王。
　　可让它失望的是，那只是个七八岁大的男孩，还是个病秧子，他的灵魂已经失去了活了，命不久矣。
　　“告诉我，人类，为什么胆敢挑衅我？”扶铮问道，它不相信这个男孩会这么简单，一定有更深的原因。
　　“嘿嘿，我没有挑衅你的意思，我只是觉得，也许这样就能把你引过来。”男孩笑道。
　　“你知道你是在寻死吗？”
　　“知道啊，可我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还不如试试，一条命换我爹和那个小姑娘两条命，很值的，我算术一直都挺好的，二比一大，干嘛不选。”男孩郑重其事的说道。
　　二是比一大，但他本可以是那个二的。
　　“告诉我你的真名。”
　　“杨小池，我爹叫杨云东，他是个大英雄，所以大英雄的儿子应该也是个大英雄，对吧？”男孩说道。
　　“在我族，真名只配王者共享，在吾的一生中你是第二个拥有这个资格的人类，吾名为扶铮，是天空之王，喀木叶草原的那木落，吾将赐予你，荣耀之死！”
　　说罢，它再次冲上云霄，狂风追随着它们的王，它在空中舞蹈，带来风暴和雷霆！
　　天空雷鸣电闪，地上杨云东无休止的奔跑着，他不敢停下，生怕一停下就会克制不住，转身往儿子的方向跑去，那是他的儿子，当他冲出断墙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知晓结局。
　　他的儿子不是孬种，他的儿子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是真正的大英雄！
　　“神人！”杨云东歇斯底里的喊道：“如果您听的到的话，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儿子吧！”
　　雷霆已经无法阻止，奔腾的雷电如千军万马，向着大地袭来，而雷霆的范围，竟是整个永安！
　　完了，杨云东心想，这用儿子用命换来这宝贵的时间就这么完了吗？
　　不，不能！
　　至少要让这个小姑娘活下去，只要她还活着，儿子的命就没白白牺牲！
　　“蹲下。”杨云东对女孩说道，张开双臂，想要用身体挡住这万丈雷霆。
　　一道惊雷劈下，但他却并没有感受到被雷电命中的刺痛，他微微睁开眼，一柄利剑将雷霆引入大地，保护了他们。
　　那剑柄上，挂着一只旋转的轮盘。
　　“那是谁的剑？”女孩问道。
　　“记住，那是神人之剑。”杨云东道。
　　天师轮易主，天师剑将重现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