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80、第 80 章

　　大约过了一小时，吴艳很快来到他面前。她高昂地走进来，迈着轻快的步子朝亿帆走过去。她一边大摇大摆地走，一边响亮地叫着，亿帆，你好些吗？
　　亿帆微微笑着，轻轻点头。
　　她体贴地朝亿帆伏下身子，轻声地与他耳语。
　　唉！吴艳，我差一点都死啦，他叹着气说。
　　哦！不！别说晦气话，打起精神来，你应该没事的，吴艳笑着安慰。
　　唉！还有我的孩子，吴艳，他喘着气急促地说，她刚从病危中解脱，正需要人照顾呢。我需要你帮我照顾她，好吗，吴艳，只需要几天。他对他说出自己的忧虑，好像忘了林钰的存在。
　　吴艳大揺大摆地来看天翼，她鄙视地朝林钰瞥一眼。
　　林钰听到她的说话声，脚步声，知道她就在自己不远处，她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她是孩子的妈，虽然处在这种尴尬境地，她厌恶的想忽然离开，但她应该看护自己的孩子，她不希望别的女人来看自己的孩子。
　　天翼，她在心里柔柔地叫着，她在过道里碰到医生就着急地问，天翼怎么样了，啊，她怎么样啦！
　　噢，已经脱离危险啦，女医生一边说一边快步往前走。
　　她疯了似的跟在她后面跑，她跑到女医生前面，推开重症监护室的门，天翼凄惨地啼哭让她感到揪心，她看到小天翼小小的脑袋和骨瘦如柴的小身子上分别插满了长长的尖利吓人的针管。那针管触目惊心地在他皮里肉里扎着，折磨着，她刚从死神那里逃脱出来。
　　她就要走近她了，清晰地听到她凄惨的啼哭越来越沙哑，她清晰地看到她小小的身子可怜地蠕动着，不断扭摆着的头颅显然很痛苦。她似乎越来越烦躁不安。
　　唔！她怎么啦，快来看看吧，医生，她抚摸着她的手臂安抚着她的情绪，她忽然惊呼起来。
　　一个女护士飞速跑来。
　　咦，她的针管不对，血在倒流呢，还未等女护士靠近，林钰指着他的小脑袋给她看。
　　那女护士皱着眉看了看，赶紧把他头上的针管拔了，又重新插进去。
　　天翼又声嘶力竭地哭着，林钰呆呆地看着，心疼如刀绞。
　　迟钝的四肢，迟钝的感觉，她慌乱得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她皱着眉朝她看着，她的心一阵一阵揪得痛，那是自己的孩子呢，可怜的孩子又遭罪了，她心里痛苦的道。
　　针管一插入天翼小小的脑袋，小天翼又烦躁地扭动着，她不堪折磨地拼命啼哭着。
　　这回不用林钰提醒，女护士连忙把针管拔了，她睁大眼睛仔细查看她额头上的经脉，她叹着气道，唉！太瘦小啦，没见过这么瘦小的孩子，连经脉也难寻。说着她小心翼翼地又一次把针管插入到她的额头上。
　　林钰则一直在轻轻摩挲着天翼的小手掌。
　　天翼逐渐安静下来。
　　而在林钰照顾天翼的时候，吴艳则去照顾亿凡了，她时不时给亿凡倒水，给亿凡摖脸，喂亿凡吃喝，细致体贴地照顾着亿凡，这一切亿帆看在眼里，深受感动，他紧紧地悄悄地捂着吴艳的手。
　　五天之后，亿帆能慢慢下地行走了。天翼也转到了普通病房，林钰便离开了。
　　当亿凡挪动步子来看天翼时，他用手轻轻抚摸着天翼的手掌，吴艳也紧紧地握着小天翼的手掌，她轻轻的来回地抚摸着。
　　听到脚步声，吴艳早已抬起头，他与她两双眼睛对视的瞬间，亿帆满眼深情，他听到她嗔怪地小声笑道，你不好好养病，溜出来的吧。
　　他柔和地看着她，轻轻地叹了口气，唉，他接着悄悄地说道，住在那里面，我早就憋得慌，我的小天翼怎么样啦！
　　你看吧，她睡得多甜美，象吃了美味的馅饼，喝了可口的咖啡，吴艳压低声音说，她的一只手任他握着，笑靥如花。
　　忽然，小天翼的眼皮困倦地眨了眨，她听到亿帆激动的说话声和越来越快的脚步声。
　　吁！吴艳连忙圆起嘴巴，用气息示意他，并眯起一只眼冲他眨了眨。
　　亿帆会意的笑了笑。他立即停下，然后又放轻放慢了脚步。他在离她只有几步远时，已经按捺不住地探过身子，他的背弯得象蜈蚣似的，他笑着看到小天翼闭着双眼很舒服地睡着了。他站直了身子，又走到吴艳身边，真诚地说道，真的难为你了，我生病的这些天，真的辛苦你啦！
　　把这些动听的话留着给小天翼吧！我才不稀罕！吴艳嗔怪地白他一眼，心里却乐开了花。
　　哦！但是吴艳，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呢。他皱着眉，用手搔着头皮，悄悄的轻轻地道，我可不想破坏你的家庭呢。
　　只要我每天睡在他身边，他才不管呢，她说，一边轻蔑地瘪瘪嘴，一边吃吃地笑着，她知道他在说高钧。
　　是吗？你真的没受委屈吗？他仍然担心而忧虑地望着她。
　　你每天不是看到我不是好好地在你面前吗？她得意地说。
　　噢，是这样，吴艳，不管怎么说，你这是在帮我，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受到一丝委屈，那样我内心会不安宁的，他说着，在小天翼的床边轻轻地坐下来。
　　她紧紧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放开，笑着道，没事的，他不敢把我怎么样？
　　唉！我可怜的小天翼，他望着小天翼又忽然叹气了，竟然眼眶潮湿，我，我，他难过得声音哽塞，几乎说不下去了。
　　吴艳睁着双眼，目光热切地望着他，她对他说，有什么委屈有什么冤枉都说出来吧，别憋在心里，我相信你是个正直善良的人，说出来吧，可怜的善良人，有什么苦，别憋在心里，别苦在心里，如果你相信我，就请告诉我吧。
　　所有人都笑话我，你可别笑话我，吴艳，他可怜兮兮小声地说，声音竟然有点颤抖。
　　她脸上掠过一丝震惊，说吧，我永远相信你。她笑着安慰他。
　　人们都说我是个大傻瓜，大白痴，我难道就找不到女人吗，这样对我公平吗，因为什么，你知道吗？他忧伤地说。
　　她皱眉笑着，摇摇头。
　　因为我认识了林钰，因为我娶了林钰，因为她是个白痴，是个疯子，所以在人们的眼里，心中，我也是个白痴，疯子，可这样评价对我公平吗，我不服，他激动的怨恨地说。
　　哦！她惊奇地瞪大眼，随即摇摇头，我也不相信你会娶一个大白痴，而且是得过精神病的大白痴，但你的确娶了她，虽然离婚啦，可让人想不通的是你又接近她。
　　可事实的确如此，我是个没用的人，这让我很困惑，很痛苦，他咬着牙说。
　　是你心甘情愿吗，还是她在纠缠你？她仍然不相信地摇摇头。
　　是我眼睛瞎了，耳朵聋了，是我太善良啦，我并不爱她，只是定亲后，觉得对她要负责任，而且她也是个可怜人，他痛苦地抓扯着自己的头发。
　　她看了看他，若有所思，这么说是林钰骗了你，一个大白痴而且有精神病的人居然骗了你。
　　他沉默地点点头，她一直没对我说实话，我如果知道她真是那种人，我怎么会要那种人。
　　不可思议，不可思议，那样老实的大傻瓜居然也学会了欺骗人，她皱眉笑着连连摇头，然后看了看小天翼，用另一只手把他的手拿开。她抽回了那只发胀的左手，轻轻地揉着，温和地望着他接着说道，唉！这对你太不公平啦！怎么会这样呢！她轻轻叹着气，眼中满是怜惜。
　　但事实就是如此，她的病时好时坏，我一直被她迷惑着，而且公理一直在她那边，人们一直以为是我调皮，骗了她又抛弃她。
　　我相信你的正直和善良，你不可能去坑害别人的，而且是那么不起眼的半疯半傻的傻女人。她温柔地望着他说。
　　我不但遭受着耻辱的折磨，还要背负着道德的黑锅，人们都在鄙视我，议论我，从我和她相遇的那一天起，他愤怒地激动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