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玻璃心》文俢

105、第 105 章

　　得知亿凡在外劳碌奔波，林钰只有在心里默默祝福，她祝福他一切顺利如意，她望着天空默默说道：亿帆，我现在在向你忏悔，一直以来，我一直未向你忏悔，希望你能原谅。
　　亿帆，那年，我迷路了，找不到方向，我遇到了坏人。
　　那年后，我回家了，回到你的身旁，是你的无私把我唤醒，是你的善良把我温暖，而我却把最深的伤害带给你，我最至亲的人。
　　我无法面对你的无辜，一次次地却让你分担我的伤害。
　　岁月苍老了容颜，苍老的伤害永远无法年轻，如此沉重，让我负债的心再一次徘徊，找不到方向。
　　想离开你，怕伤害你，脚步却一寸一寸地移到你身旁，只有你，才会给我安全和方向。
　　而我总无法释怀，是我把世上最苦的伤害带给你，让你分担。不能给你温暖，只给你寒冷。不能给你快乐，只给你折磨，不能给你快乐，只能给你伤害。
　　因为我，你遭遇了白眼，冷语和羞辱。
　　多么不公，就因为有我，不幸把你牵连，包围。
　　刺激和伤害从一日一夕，从一月一年，从年少到中年到老年直至到----你不知道我也一样。
　　世俗的冷风冷箭不会放过，不会因为善良和天真，而会因为愚蠢的善良和白痴的天真，使我瞎了双眼，步步错连。
　　悄无声息的白眼，冷语和羞辱，我也每天都在经历过。从日到夜，从月到年。永无宁日的伤害，刺激着我的神经，消耗着我孱弱的身体，折磨着我疲惫的心灵。
　　我人在尘世，我的心却在地狱，在魔鬼的诅咒中，永不安宁。
　　伤害，我只想一个人承担，不想把你伤害，却已把你深深伤害，请你原谅，原谅我迟到的忏悔，相信我吧，这绝对是我的真心话，虽然你听不见，虽然我现在不再依赖你，虽然我现在已走出了梦境，而我现在多么希望你听得见。
　　我知道你并不快乐
　　以后的日子我就不联系你了，你本来就不属于我，更谈不上失去。虽然你塞满了我的过去，但我的未来你终究缺席，希望你以后不要再遇到像我这样的人，老是闹你，老是烦你，甚至黏你，纠缠你，还让你累，以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余生的路很漫长，你的世界里我选择退出了，此生不见不念。

　　这一天，大门外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一个人的出现让林钰喜出望外。只见久不来往的蔡群扶着门框走进来，她有些难为情地朝林钰笑。这让她对她所有的不快烟消云散，这比吃了百忧解（一种抗精神类药物）还要让人兴奋。
　　还有让林钰欣慰的是，每天劳累了一天后的午饭间，天翼总会悄悄地伸出手，从背后藤蔓似地缠绕她，亲昵地抚摸她，搂抱她。
　　她静静地回头，天翼一双清水似的大眼扑闪扑闪地凝望她，四目相对，相对无言，林钰有所触动，空落落的胸腔立即盈满温暖、柔情和甜蜜。那一刻，一股暖流自脚底涌上头发丝，那一刻，所有的苦难都不再苦。那比吃了百忧解（一种抗精神类药物）还要兴奋。
　　在这段时间，方芹找了个老男人，林钰想起在丽莎的婚宴上方芹所说的话，那时方芹说，要是我以后也能找个年轻帅气的如意郎，快活地恋爱，幸福地结婚，那就不枉此生啦，她想想摇摇头，她的初衷不也和她一样美好吗。
　　在这段时间，在外务工下班回家途中的水兰，不幸遭遇了车祸，惨遭身首两分离。
　　在这段时间，丽莎的一双儿女溺水身亡，随即，她和王怡龙的婚姻也在相互指责中宣告失败。
　　在这段时间，失踪的亚鹏忽然开着小轿车衣锦还乡，原来他误入传销组织，险些丢掉性命，在逃脱魔窟后，他隐姓埋名，努力工作，终于大富大贵。这个当初与亿帆相比，学历相貌与亿帆天差地别的人，如今又成为人们感慨唏嘘的焦点。
　　在这段时间里，耐人寻味的是，林钰一直认为应该嫁给的王浩，在异地旅游途中，遇地震身亡。
　　在这段时间里，志斌因为林钰又气又急，已经病重去世。俊豪也因为亿帆气怒交加，也已离世。文萍的身体也越来越差，一只眼睛已经瞎了，可她牵挂着天翼，牵挂着林钰，经常抽空满心欢喜地过来看看，对此，林钰深感愧疚，她已经彻底放下对文萍的芥蒂。

　　许多天后，在医院的过道里，林钰又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孔，方子君匆匆地从对面走过来，他笑盈盈地叫着，喂，你好，林钰。
　　你，林钰很意外，也很尴尬，她想起那次洗菜时与他最后的通话。
　　你好吗，林钰，他若无其事地笑笑，似乎忘记了。
　　她尴尬地站着，尴尬地笑着，心里在思忖，他怎么不问问从那以后再也无法联系的那通电话，她在心里悄悄地告诉他，对不起，我只想过安静的日子，也不想去打扰别人。
　　他面容有些憔悴，沉默了一会却诡异地笑笑，我在探望很久以前的一个小伙伴。
　　是谁？她好吗?林钰又很意外又很感动。
　　他并不回答，却笑吟吟走到过道边椅子上坐下来。
　　林钰也跟上去，慢慢坐在他对面。
　　他笑盈盈地看着她，若无其事地笑着又问，你好吗，林钰？
　　我很好，林钰淡淡地笑着道。
　　他忽然不笑了，眉毛一下子拧起来，你真的过得很好吗？这些年你一直过得很累吧，林钰，你看着我的眼睛，我知道你不会撒谎，你看你，你一撒谎，脸就红啦，你还是小时候的你，他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笑眯眯道。
　　你胡说什么呢！这回你错啦，林钰恼怒地瞪他一眼,轻轻地说。
　　他并不生气，只是仰天长叹了一口气，仍然笑眯眯地说道，唉，林钰，你就别在我面前打肿脸充胖子啦，我知道你发怒的样子也没有恶意…但你怎么还执迷不悟，你怎么不为你自己活一回呢。
　　我活得很好，林钰笑着轻轻地说，这是她心里话。
　　林钰，我只是听说的，我把它告诉你，你别生气，我知道你爱他，但他并不在乎你，许多年来你并未得到真爱，你一直在为他而活着，而他却不屑一顾，甚至鄙视你，你一直活在没有爱的婚姻里，这样，你真的会快乐吗，这样，当然我知道他很善良，他在你最需要帮助的时候陪伴着你，但是林钰，这些年你除了付出，你得到什么，你受的苦难还不够多吗？所以林钰，离开他吧，但请你别胡想，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但，也许守护对你最合适，有种感情比爱情更重要，林钰，我最终支持你。
　　谢谢，我很好，林钰很开心，她笑着说。
　　对不起，林钰，也许我听错了谣言，我不是故意的，你就当我什么也没说，请相信我，我希望你活得很好，就你现在这样子的确已经很好，但是林钰，只有我最懂你，他真挚地望着她真挚地说。
　　她惊骇地看着他，他说的的确如此。
　　这些年你活得好吗？她忽然笑着轻轻地反问他。
　　你是在问我吗，他开心地笑起来，快乐地盯着她看，并不回答。
　　你过得怎么样？她笑着又问道。
　　是你在问我吗？林钰，我真高兴，但是，林钰，我过得好不好并不重要，因为很久以前，百合花把我抛下了，不过后来我也想通了，只要她过得好我就过得好，有种缘分也许不相处才能保持当初的好。
　　真的吗，她再次震惊地望着他，这个结果让她很意外，却非常开心，她想起儿童时代的那些事。
　　他幽幽地望着她道，可我一直不想打扰她，我真希望她过得快乐，过得幸福，但事实是，她过得并不好。
　　她是谁？对这个呼之欲出的她，她想他直接说出，但她隐隐感到答案就在自己心里，她沉默地望着他。
　　他不再说一句话，似哭似笑，表情复杂地看着她，忽然他又笑问道，林钰，你过得并不好吧？
　　并不完全很糟糕，我现在过得很好，林钰点头又摇头说，她想起天翼，想起她们两个人的未来。
　　真的吗？他温和地望着她笑眯眯地轻轻地又问，他不相信。
　　呃，她倒被问住了，稍停，她笑着说道，是真的。
　　他微笑地看着她，他尴尬地搓着手，不停地轻轻地道歉，对不起，林钰，都怪我不好，他总算是相信了。
　　林钰低下了头，她再次想到了亿帆，这个她此生唯一爱过的男人，因为李珉，因为吴艳，他们互相伤害，多年的冷战，相互指责和无休止的热吵，早已把她对他一往情深的痴情消磨殆尽，现在好啦，她清醒了，那只是个可笑的白日梦而已，她好笑的揺了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