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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差异 ...

  •   少年气呼呼地走在泉州的街上,“不就是不想干农活,想要去别处谋生吗,至于那么大火气?把我赶出来,赶出来就赶出来,我宋顾照样能过的好好的!”

      “才15?你能干啥?出去出去别他娘的捣乱。”

      “小孩儿,你能干啥?出去出去打扰我生意!”

      “出去出去,当个叫花子还差不多。”

      “滚!”

      ……

      “怎么找个营生这么难啊……”宋顾趴在亭子的栏杆上暗自嗟叹,心中默默地为自己的才能等不到赏识而可惜。

      不远处的海岸突然骚乱起来,本来好好走在路上的人突然就聚集到了岸边。

      宋顾抬起头,撩了撩挡住视线的碎发:“怎么了啊,这样吵……”

      “快来人啊,少爷落水了!”

      “哎呦,这深秋了,水太冷了下不去啊。”

      “少爷身边就没什么护卫吗?”

      “唉,你不知道洛家少爷不喜欢有人跟着。”

      “……别废话了,快来个人下去救少爷啊。”

      “……有人去找了……”

      宋顾挤过人群,看见水中苦苦挣扎的少爷,心里暗骂:“看戏的不少,一个会水的都没有!”宋顾扯掉斗笠,踢掉了草鞋,一个猛子扎到了冰冷的水中。

      “有人下去了。”

      “不是吧,那还是个孩子啊。”

      “孩子咋,孩子都比你这一个大人有能耐。”

      岸边的一众人还在看戏,宋顾已然将人给背上来了。

      宋顾背着人,冻的发抖:“怎么这么重啊,好冷……冷……”。

      人们看人救上来了,有欢呼的,有要找大夫给少爷看看的。

      热闹的人群忽然被几个骑马的家卫冲散。那几人翻身下马,急忙将落水的少爷抬上了马车,安排好后齐刷刷眼睛盯着宋顾。

      宋顾打了个喷嚏,十分茫然。

      “小恩人!您救了我们家洛少爷,老爷他感激不尽,可否赏光洛府一趟?”家卫跪在了宋顾面前,态度十分虔诚,一个年纪小一点的还给宋顾披上了一件皮裘。

      “这是要……接我去?真高级……”宋顾看了看要送自己去洛府的马车,挠了挠头:也下跪也送大裘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要陈桥兵变呢。

      “恩人救得洛某独子,洛某……无以为报,这黄金略做薄礼,望恩人笑纳。”一身锦缎的洛老爷在自家院子里向宋顾谢恩,要不是宋顾拦着,恐怕这知州大人要给宋顾跪下。宋顾连连摆手:“老爷说的哪里话,宋某不过正巧会水,救了少爷而已。这黄金……我也还是个孩子,如此多的财富,不定会招来盗贼,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老爷还是赏我在贵府做个活计谋生吧。”宋顾心想:真凑巧,救的还是这泉州知州大人的少爷,金钱我是没大多兴趣,不如趁机找个活干,也不用回家摆弄那些糟心的车犁。

      洛老爷见眼前这位小恩人谈吐有度,身手又敏捷,心里喜欢的很,连忙挥手让下属将那些煞风景的黄金抬下去,拍了拍宋顾的肩膀:“少年有为,不耽于钱财,将来可成大事者,我有意收你为义子,你就做洛府的家将,等你再大些在本州做个官如何?”

      宋顾听闻连忙下跪:“宋顾不才,幸得大人赏识,愿为大人义子,只是家将……”宋顾抬头,眼中是少年郎应有的意气风发:“我年纪轻轻,无资无历,等过些年头,宋顾有真本事了,叫的起这样的名号,也不负泉州洛家的名声。”

      站在一旁的侍卫听得心生敬佩:“这位少年,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却谈吐有度,丝毫不怯,真是俊才……”

      京城,瓘都。

      太监时潘禀道:“万岁爷,淮王来了。”

      孝书培挥挥手:“四弟来了?让他进来,跟你说多少遍了,书贞要来直接叫他进来就好,不必通传。”时潘低声说道:“奴才遵旨。”说罢又尖声对门口的侍卫喊道:“愣着干嘛,快把淮王大人请进来啊!”然后又笑嘻嘻地对皇帝说:“皇上,那奴才就先退下了。”孝书培端起茶杯,吹了吹,然后说到:“嗯,退下吧。”

      时潘毕恭毕敬退下时,淮王孝书贞正巧进来。时潘恭敬地叫了声:“淮王大人。”孝书贞冷冷地扫了一眼弯着腰的时潘,不屑地冷哼一声径直走去。孝书贞来到皇帝面前,道了声请安。

      孝书培笑着说:“你我兄弟之间,讲这般虚礼作甚,快坐下。”他将茶碗推到淮王面前:“书贞刚从江南回来,可有什么有趣的事要跟为兄分享吗?”

      孝书贞看着自己面前的茶碗,清茶倒映出他有些疲惫的脸,他慢吞吞拿起茶杯,默默的看了看孝书培的表情,抿了一口茶:“天下有什么事能瞒过皇兄?”孝书培笑着拍拍孝书贞的肩膀:“四弟说笑了,朕听说……江南起来一个鲁氏。”“嗯,那大概是……五年前开始发家的。”孝书贞说道:“鲁家有两个兄弟,这兄弟两人做出来些农具,听说特别适合江南的农地,在那边买的人很多,他们俩也就发起来了,听说和洋人也有买卖。”孝书培又说道:“哦……原是这样。”他不经意地手指敲着扶手:“我托你的事……”

      孝书贞站起来说:“回皇上,臣弟不敢确定,皇上可知道泉州有个洛氏?”

      孝书培轻轻摇头:“洛氏?可是近年来的新贵?朕还未曾听说过。你怀疑是……”

      孝书贞道:“臣不敢确定,只是洛家有一独子,年龄似乎对的上。”

      孝书培:“嗯,朕知道了。”他见孝书贞要告退,又说道:“今日有大臣说,近来北疆不甚安定,辛酉有没有什么动作?”孝书贞:“回皇上,臣弟不过问北疆之事,此事不知。”孝书培又说:“所以朕在考虑,要不要找人去北疆和亲……”

      孝书贞听闻,脸色瞬间白了,他扑通一下跪下:“皇上……皇上三思,不能再让六妹的事再发生了。”孝书培若有所思:“哦?四弟的意思,当年北疆内乱,六妹的死,是我这个皇兄的错?”

      孝书贞捏紧拳头:“臣不敢。”

      孝书培捏了捏眉心,叹了口气:“你先退下吧,朕累了。把时潘叫过来。”

      孝书贞:“是……”

      景楼内

      一位脸上爬满麻子的痞子捏着元安的脸颊,鼻子蛮横的往元安脖颈上蹭:“嘿嘿……小兔子,干这行多久了?”元安强忍着心中翻江倒海般的厌恶,不卑不亢地回答:“我不叫小兔子,我叫……柳卿,官人,你……是第一个”

      元安昨天初来时,林妈妈将元安带到一间房中:“这就是你的房间,也是你接客的地方,……记住,以后你就叫柳卿,这是你的“花名”。”

      真恶心,和仇寅一样,令人作呕……
      “我不要!”

      虽不是生在有钱人家的娇贵少爷,但元安自身却有着一股子清高的毛病,被别人按在榻上已经是他所能忍受的极限,元安受不这样的欺辱,顺手拿起一个瓷瓶就向痞子头上一砸……

      元安生来体弱没多大力气,这一下没砸晕人,只是弄破了点皮。可能这痞子生在什么贵族,金贵的很,竟开始嗷嗷乱叫起来:“啊—疼死我了,不知好歹的小崽子,看我不打死你!”于是拎菜篮一般轻松地将元安提起,狠狠地摔到地上。

      “唔……疼……好疼。”元安脑袋撞到地上,还在不停着反抗着施暴的恶畜:“放开我……”

      “放开你?”痞子一看元安还是在反抗他,富家子弟的高傲脾气突然就出来了,他提起元安的衣襟,一下又一下地摔着无助的元安:“我活这么大,还没见你这么难驯服的东西。”

      痞子头上流了一点血,这下顺着脸流下来,滴在元安嘴边。是一种生铁的味道,这种味道,一直伴随着元安,仇寅打骂他的时候,嘴角渗出的血,就是一样的味道,他尝到的血,比吃到的饭都要少。思绪越飘越远,不知飞到了哪里……元安被打晕了过去。

      痞子还在气头上,眼见元安折腾的幅度越来越小,逐渐一动不动了,心惊胆战地探了探鼻息。还活着。元安被这么一顿伺候,身上没有一件衣服好好的穿着,就像是一块羊肉放在饿狼面前。

      “这是哪里……我好疼。”元安的意识沉入了黑色的世界里,他试着站起身,但一种巨大的压力叫他根本无力。他一低头,看着自己穿着带着暗纹的丝织衣服,正想要去摸,却发现那些丝线化为一条条长蛇,逐渐散开,衣服下的肌肤暴露出来,上面粘满了黑色的发着恶臭的粘液,他下意识要将那些粘液擦掉,却发现那些粘液渗入了肌肤。“不要……好恶心,唔啊!”元安愤恨地用力,想要将黑色的痕迹挠掉,却发现连带着血肉也一起撕掉,一齐化为了一摊臭水。那臭水似乎还带着腐蚀般地烧掉自己的皮肉,露出刻着刀痕的白骨。仅有几根肋骨保护着微弱跳动的心脏。而那些肋骨却向中间弯曲,竟将心脏刺透。

      “啊!”元安被惊醒,现已后半夜,痞子早就离开了,仅剩他还躺在地上,身上的疼痛已经让他分辨不出现实与虚幻。十几岁的小孩子紧绷的神经突然无依无靠,不知所措地抽噎起来:“啊……呜呜唔。”

      “嘘……你别吵,妈妈听见了,你就完了!”一个稚嫩的女声说道。

      黑暗中元安也看不清这人样貌,仅听声音觉得是个和他差不多的孩子。

      “你是新来的吧,客人打你了?”那孩子问道。

      元安此时一点力气也没有,只是警惕地看着那位女孩。小翠见这位可怜的小孩似乎是给吓傻了,便也没有多说什么,叹了口气:“你……习惯就好了。”小翠作为一个女子,觉得跟一个男的共处一室也不太好,况且这位身上没有一件算是衣服的布了,于是放下一个金创药,便匆匆忙忙给别房间的客人端茶送水去了。

      元安没有动那瓶药,他摇摇晃晃站起来,看到了木桌上的铜镜,映射出自己的身体,那一瞬间,昏迷中出现的糜烂身体与这具身体真假难分。元安心口有一股血堵着,发狠一样将铜镜摔到地上,自己在破碎的镜中绽出了一个痴傻的笑,无助地坐在地上傻了似地发呆。

      他不愿沦为供人发泄的器物,饱受别人的侮辱。元安自诩为寒梅,觉得自己不容践踏,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结果他连一了百了的勇气都没有,他害怕疼痛,害怕死亡,对于未知的领域怀着天生的恐惧。十四岁的小孩子怎么也无法鼓起勇气为着清白而死。他突然想起,在仇寅房中偷到的一本书,全是些没来由的鬼神奇术,身体有个地方说是能将触觉降到最低。元安回忆着书上画着的那一处,点了一下,顿觉全身发麻,不一会,全身炽心般的疼痛竟然感受不到了。

      元安突然呵呵地笑起来,活像个失了魂的鬼魅。

      房间的门突然被踹开,林妈妈气呼呼地冲了进来,看到元安趴在地上准备自杀,丰盈的脸上露出气急败坏的表情:“柳卿!兔崽子,小崽子,觉得在这里辱没你了?想来个自我了断?”林妈妈一把将元安手中的银簪打掉,怒骂道:“你受不了这贱命,你想死的好看点?那我明明白白告诉你,你就算是死了,你也就是一个在青楼横死的小倌儿,最多也就是卷个草席丢在乱坟里让野狗吃了,连个棺材都不给!”元安愣愣地看着林妈妈,恳求道:“你放我走吧,我不想在这里……”一个巴掌下来,林妈妈怒不可遏:“放你走!想的美,你就在这里给我赚钱,你要是再敢寻死,不怕尸横荒野你也可以试试。我想起来了,那官人来我这里告状,才来一天就敢打你第一个客人,钱还没挣老娘还赔了些银子,这几天你就别想有银子分了!”林妈妈脸本来就又圆又大,这下生气后像个红色胀满的气球,“柳卿,像你这般硬性子的就要用鞭子好好的教导。”说完,拿起鞭子就往元安瘦小的身子上抽。

      老鸨的训斥声刺痛着元安的耳朵,手中的鞭子在清瘦的身上留下一条条醒目的火舌印,同时也在鞭笞着元安那可清高自傲的心。

      “你自己没得选择自己的生死!你也没能力去选择怎么样的生活,少去想什么可笑的念头,给我好好的招呼客人。你是地位卑贱的人,给我规规矩矩恪守本分。”

      老鸨兴许是打累了:“小翠,把这小兔崽子捆床上,没我命令不准松绑!”

      景楼的侍女小翠应声走过来,低声下气道:“是,林妈妈”

      元安恍惚地看过去,认出是晚上递给他金疮药的女孩子,苍白地冲她笑了笑。小翠默不作声,似乎是没帮过元安似的,默默地执行林妈妈的指示。

      用来捆元安地麻绳上面很是粗糙,在元安的胳膊上咬出一道道地勒痕。“小翠,以后给我看住了他,要是他有什么动作,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林妈妈撇下这样一句话,便去了别的房间。

      身上的绳子突然地就变松了,元安茫然地看着小翠:“姑娘……”“嘘……”小翠警觉的看了看门外,确定林妈妈走远了:“不好意思,在妈妈面前,我不敢……”元安冲她笑:“没事,我知道你也是要自求多福的。”

      “我叫小翠,你是叫柳卿的吧。”小翠说道。

      “我……”元安刚想说自己的本名,但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嗯,我是柳卿,谢谢你,翠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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