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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野菜挖完了(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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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主来了,虞傲枝抿了抿唇,俏脸上浮出一抹秀媚的笑容,她凝着笑意,转身故作三分惊讶七分恼怒望去,看在某人眼里,像是与林将军相谈甚欢的时候,被人故意打断一样。
盛凌立在水榭外,四周明亮的宫灯映出他乌黑的凤眸,噙冰凝霜般定定望着自己和林星庭,神情波澜不惊,虞傲枝与他夫妻多年,自然知道那平静无波下藏着巨大风波,就要倾泻而发。
虞傲枝心里暗暗得意,像是谁没学过演戏一般,自从心中没了男人,这喜怒哀乐随意转换,信手拈来,林星庭此时能派上两个用处,一来甩黑锅出去,让盛凌将全部目光集中在他身上,从未不会危及废帝,二来自然还是挑唆林家与盛凌的关系,这是她不遗余力时时刻刻去做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将林家拉入阵营。
林星庭心里暗暗叫苦,他是个聪明人,皇上此时气势汹汹来此,十有八九又是为了他和虞傲枝而来,自己恐怕又被虞傲枝算计了,皇上这表情就算是猪也看得出来,这是明晃晃的捉\\奸,这可真是浑身掉在黄泥里,有嘴也说不清不是屎。
他忙跪倒在地叩首行礼,“臣见过皇上。”
心中暗暗腹诽他和那个女人是不是相克,每每见到她总没好事发生,只是又无法将那道英姿飒爽的身影从心头抹去,念及那天冷宫的虞傲枝,他将她揽在怀里喂药,软玉温香满怀,那般清高傲气之人在他面前柔弱无比,他就心神皆酔魂不守舍,痛并快乐着。
虞傲枝见林星庭行礼,心中暗想这个人倒也聪明,可惜她要拖他下水,无论如何也不会让他置身事外,故作不情不愿道,“臣妾见过皇上。”目光却是落在林星庭身上,千钟愁绪万般无奈尽皆敛在眸中。
盛凌见自己同床共枕十几年的发妻,昨日还对自己爱得要死要活,今天就翻脸见到自己像是见到什么秽物,满眼嫌弃和厌憎,而看向林星庭的眸中却满是笑意和欢喜。
只觉得一口气几乎没上来,胸中闷得几欲七窍生烟,眼前阵阵发黑,太阳穴处铮铮作响,似乎要裂开一样,只是帝王之术告诉他喜怒不形于色是基操,强忍着一口气没有命人将林星庭拖下去打死勿论。
原来盛凌在泰和殿中想着虞傲枝漫不经心的模样,越想越糟心,越想越不忿,男人也是种奇怪的物种,得到的就是昨日黄花,得不到的就是心尖玫瑰,玫瑰上的每一根刺都像是刺入心底,越想越挠心,越想越心痒难捱,一时冲动下了旨意,令章台殿虞贵妃侍寝。
宣旨的内侍监走后,盛凌又有些懊恼,如今虞傲枝已经与他撕破脸,他还眼巴巴去宣旨侍寝,岂不是自取其辱?又想着毕竟虞傲枝爱了自己那么多年,自己也放了镇国公和虞风一条命,女人嘛,小意温柔说几句温存的话,也就回心转意了。
一会懊恼一会又希翼,盛凌的心像是经历冰火两重天,忽冷忽热,竟然像是当年情窦初开,与林贵妃在中元节相遇的时候,那种少年人痴痴等候,只想再见心上人一面。
内侍监很快就回来了,支支吾吾半天说不清,盛凌大概明白虞傲枝说了什么,偏生不死心,大声呵斥道,“虞贵妃究竟说了什么?快说。”
内侍监心中也不开心,很是郁闷,他在宫里每每宣旨侍寝,那些妃嫔皆是往他怀里拼命塞银子,遇到虞贵妃的侍女却是相反,态度冷淡,像是要强抢民女一般,嗯,这个民女指的是虞贵妃。
见皇帝询问,忙添油加醋,“虞贵妃说她在水榭散步,无法侍寝,还说您……您长得丑想得美,做梦比较快,皇上恕罪啊,这是娘娘的原话。”
盛凌恨不能一脚将内侍监踹出去,喘着粗气在泰和殿来来回回走了好几趟,心念一转,虞傲枝为何这么晚在水榭散步?难道是排解愁绪?这么说她对于自己选妃还是放在心上的,只是一时抹不开面子,嘴硬罢了。
“来人,摆驾水榭台。”
盛凌觉得自己想的没错,此时赶快去哄上几句,那些人不过是为了平衡前朝,为了繁衍子嗣的玩意儿,当不得真,自己的发妻一定是她,只会是她,虞傲枝定会回心转意。
万万没想到,等他到了水榭畔边,远远望去,那个纤弱的身影正是虞傲枝,而她的旁边还有一个人,长身玉立身形挺拔,居然是林星庭,两人似乎还在说说笑笑。
盛凌瞬间觉得仿若身处一片绿油油的麦田,映照着自己全身上下,从云靴到头巾也全都成了翠绿色,心中说不出的滋味,不知是恼恨是嫉妒还是伤心。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到虞傲枝那日说得那句话,自己又老又丑,哪里抵得上别人年轻俊朗,不由又酸又涩。
虞傲枝一身浅蓝色宫装,林星庭身穿白色盔甲,两人临水而立,一个如弱柳扶风,一个如青松昳丽,背影竟然出奇的和谐。
盛凌向来对自己的容貌十分自信,如今却不知为何,颇有些自惭形秽,难道是他真的老了吗?再也不是初见那时的翩翩少年,所以她嫌弃他了?
若是盛宁安此时听到自己父皇的心中声音,一定会对虞傲枝啧啧称赞,娘啊,你掌握了CPU的最高境界啊,继续忽悠继续CPU,很快就把狗爹整到ICU里了。
盛凌缓步上前,目沉如水,语气淡淡道,“你们在此做什么?”
林星庭忙垂首道,“回皇上,臣去了立政殿和皇后娘娘请安后,准备离宫,在此巧遇贵妃娘娘,臣向贵妃娘娘请安,聊了几句闲话。”
虞傲枝微微一笑,杏眸若水,似乎天上银河倾斜其中,璀璨若星,“星庭将军说的对。”
林星庭暗暗叫苦,这位虞贵妃啊,又开始挑唆他与皇上的关系,微微抬眸,眼角余光望去,见她眼波流转间,妩媚顿生,他从未见过虞傲枝这般柔媚的模样,不由一时呆怔当场,一颗心跳得厉害。
盛凌咬了牙咬,语气越发淡然,似乎不经意般问道,“哦,聊些什么?”
虞傲枝抿唇轻笑起来,秀眸望向林星庭,“本宫有些忘了,星庭将军可还记得?”
林星庭觉得背上冷汗涔涔,他不记得了,他什么都不记得了,他唯一忘记的就是应该绕道而行,“回皇上,就是聊了些选秀的事情,说那些新人进宫后,皇后会安排住所。”
盛凌觉得这两人串通一气哄骗自己,在这里聊自己后宫的事情,虞傲枝对这些感兴趣?林星庭对这些有心思?当他三岁孩子哄呢。
“哦,林将军对朕果然忠心耿耿,朕的家事,林将军也操心至极。”
虞傲枝掩唇轻笑,眉目含情,“皇上,那您可要嘉奖星庭将军。”
他嘉奖个屁,被虞傲枝顶在杠头上,盛凌无奈,黑着脸吩咐内侍监道,“赏赐林将军玉如意一对。”而后话锋一转,“不过朕向来赏罚分明,夜深快到宫中宵禁,外臣不得随意进出,林将军违反宫规,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
虞傲枝哎呀一声,“皇上,星庭将军也是去看望皇后,您何必杖责他呢?”
心中暗暗高兴,皇帝这事情办的地道,杖责的很好。
盛凌见虞傲枝求情,面无表情道,“既然贵妃娘娘求情,杖责三十。”
林星庭欲哭无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皇帝这明显是醋意上脑,又不舍得动虞贵妃,拿自己做筏子呢,无奈领旨谢恩,“臣多谢皇上。”
林星庭被拖了出去,莫名其妙挨了三十廷杖,虽说行刑的小太监是他心腹,碍于皇上目不转睛盯着,也只能往死里打,绕是林星庭武艺高清,也被打得鲜血淋漓,痛的一佛出世二佛涅槃,他不舍得骂虞傲枝,只能将盛凌反反复复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
见林星庭受刑后无法行走,盛凌给了心上人林皇后一个面子,下旨林星庭在皇后宫里养伤,又命太医去诊治,林星庭被几名小太监抬回了立政殿,林皇后见弟弟站着出去,横着回来,问清缘由,气得立刻就要去找盛凌算账。
林星庭痛得龇牙咧嘴,要紧牙关摆着手道,“姐姐何苦去讨个没趣,皇上今晚召虞贵妃侍寝。”
“那我更要去了。”林皇后原本就对皇帝擅自选了美人憋了一肚子火,此时火上浇油,更是恼怒,不顾林星庭阻碍,带着一行人气哼哼去了虞贵妃的章台殿。
盛凌此时正在虞傲枝的章台殿,他气哼哼进到殿内,见虞傲枝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更是气恼,“虞傲枝,你还记得你的身份?你是朕的贵妃,竟然和一个外男谈笑风生,你有没有把朕放在眼里?”
虞傲枝却是满脸诧异,“皇上,这林将军能在宫里如入无人之地,也是皇上准许,皇后纵容的啊,和臣妾有什么关系?再说了,林将军请安臣妾回礼,又有什么关于身份的事呢?”
盛凌一时语噻,望着虞傲枝不带一丝情绪的俏脸,轻叹一声,“阿枝,朕知道以前是朕错了,岳丈和妻弟,朕会让他们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你不要再和朕生气了。”
对于盛凌的鬼话,虞傲枝如今一个字都不会信,不过听到锦衣玉食这四个字,她倒是另有打算,盛凌如今虽说不知道发了什么疯,她越冷淡,他对她反而上了心,估计是贱得慌,她自然看的出来,既然如此,不加以利用下,岂不是对不起他?
她爹和弟弟被困在京城,京城官员和世族子弟向来捧高踩低,他们的日子不好过,不如仗着盛凌的势,让这些人知道镇国公府并未没落,以后也能便宜行事,当然还有重要一点,她缺银子,很缺银子,以后的招募兵马以及养兵皆是需要银子,虞傲枝武将世家出身,对于兵权在谁的手里谁就能问鼎天下这句话,非常赞同。
语气温和了些,清凌凌的杏眸望向盛凌,“皇上说真的吗?真的会让臣妾的爹爹和弟弟过上锦衣玉食的日子?”
盛凌心中犹豫片刻,如今镇国公和虞风已经交出兵权,边关的虞家军也有呼延将军统帅,翻不起大浪,一来镇国公毕竟是大盛战神,战功赫赫,百姓们极其爱戴,二来想到阿枝若是从此以后不理他,心中不由郁闷起来,叹息一声。
“君无戏言。”
虞傲枝笑了笑,行了个宫礼,“那多谢皇上,臣妾有个请求,还请皇上恩准。”
“说来听听。”
“过些时日是臣妾爹爹的六十寿辰,臣妾想为他庆贺一番,爹爹一生戎马倥偬,如今在京城托皇上的福做富家翁,心里难免有些失落,若是能让他开心下,臣妾感激不尽。”
这不是小事一桩,盛凌笑着握住虞傲枝的手,触手绵软,见她神情有些不耐,却并未甩开自己的手,心中高兴,笑着道,“好,朕这就下旨,为岳丈举办寿宴,朕亲赐牌匾,命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必须赴宴,阿枝可还满意?”
很满意,不过她可不想出银子办宴会,最好无本买卖,蹙了蹙眉道,“谢皇上,不过您知道的,我可不擅长办这些宴会之类。”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娇媚婉转的声音,“皇上,臣妾求见皇上。”
盛凌皱了皱眉头,皇后做什么这个时候来,凑什么热闹,打搅他和阿枝,很快又舒展开,笑着对虞傲枝道,“阿枝不用忧心,擅长的人来了。”
“进来吧。”
林皇后匆匆走进章台殿,脸色有些发白,不见往日媚色生香摇曳生姿的模样,“臣妾见过皇上。”
“起来吧,你来的正好,过几日是镇国公的六十寿辰,朕打算为镇国公隆重操办,京中四品官员以上者必须前往镇国公府邸庆贺,阿枝不擅长这些宴席操办,还是皇后来吧,朕相信皇后一定不会辜负朕的期望,所需开销一应走宫中支出。”
林皇后几乎要惊呆了,她来章台殿是想要询问皇上,为何杖责弟弟三十廷杖,更想搅合虞贵妃的侍寝,皇上对虞傲枝上了心,她就要让他们离心,没想到一来到,就天上掉下来个差事,给镇国公办寿辰宴,镇国公是虞傲枝的爹爹,管她什么事?她自己爹爹过寿辰,她还没帮过什么忙呢。
还有什么一切开销走宫中支出,皇上他是怎么有脸说出这一句啊,宫中如今还有什么银子?靠盛凌全部身家的那一两银子吗?全靠她这个皇后支撑,若她不是皇后,这个银子爱谁出谁出。
林皇后气得双手指甲紧紧掐住掌心,掌心传来阵阵痛方才让她冷静下来,“皇上,这宫中近期支出过多,如今宫库所剩无几,请皇上三思。”
虞傲枝凉凉望了盛凌一眼,语气轻飘飘道,“皇上,臣妾可是难得向皇上求个恩典,至于宫中开支,难道会比军中还多,皇后娘娘莫不是为难臣妾,欺瞒皇上?”
林皇后哼了一声,“你又不在宫里,你知道什么?就会狐媚惑君。”
虞傲枝扑哧一声笑出来,“皇后娘娘说话着实好笑,臣妾才不过当了几天的贵妃,还没学会狐媚惑君,不如皇后娘娘教教臣妾,再说了,皇上是明君,你用废帝那个昏君来比拟皇上吗?”
林皇后被嘲讽的满面通红,几乎惊呆了,她从未见过虞傲枝这般毒舌,忽然想到盛宁安之前怼的她生无可恋,终于明白原来这是虞家一脉相承。
虞傲枝望着盛凌冷了脸,“皇上,皇后娘娘不愿意,那就罢了,就当臣妾没说过。”
盛凌脸色一沉,凤眸含着暴风雨前的雷霆风暴,直直望向林皇后,心中想到的却是虞傲枝刚才的话,狐媚惑君,这个君是那个废帝,他先前日日想着心上人,想着如何抢回心上人,如今得到后,听到这番话,想到的却是林皇后在他怀里宛然承\\欢,那之前在废帝怀中,是不是也是如此?心中一阵膈应,眉眼越发冷然。
“君无戏言,朕答应过爱妃的事情,自然会去做,皇后难道想抗旨不成?”
他冷冽狠戾的目光望向林皇后,林皇后不由浑身一颤,忙跪下道,“臣妾不敢,臣妾这就督促内侍监,将镇国公的寿宴务必办的令虞贵妃满意。”
虞傲枝在一旁心中冷笑,皇后岂是这么好当的,盛凌这种人既然能够抛弃发妻,那半路结成夫妻的林皇后,得到后自然也不过如此。
盛凌见林皇后应下,神情略微缓和,微微颔首道,“皇后贤良淑德,朕心甚慰,对了,皇后来此何事?”
林皇后从未见过皇帝这般狠辣无情的一面,平日里皇帝对她皆是温柔宠溺,不由吓得出了一身冷汗,原本不敢提林星庭的事情,见皇帝问起,壮着胆子道,“臣妾想问问臣弟之事,臣弟年轻无知,若是得罪了皇上,还请皇上恕罪。”
盛凌见林皇后柔顺,淡淡道,“无事,只是快宵禁了还在宫中走动,小惩大诫罢了。”
林皇后忙道,“谢皇上隆恩,臣妾告退。”
没想到虞傲枝接口道,“皇上,臣妾疲惫,无法侍寝,请皇上去皇后宫里歇息。”
盛凌一怔,虞傲枝那态度不是请求,就是通知你,他心中不甚开心,只是想着如今两人关系刚刚缓和,还是不要惹怒她为妙,柔声道,“好,你好好休息,朕去泰和殿批阅奏折,明日再来看你。”
这般柔情蜜意的德性,连林皇后都看不过眼,太贱了,贱得慌,狗男人已经贱到人神共愤了。
林皇后愤愤回到立政殿,此时太医已经给林星庭上过伤药,他趴在榻上,见姐姐忿忿不平出门,塌眉怂眼回来,大概明白发生何事,叹口气道,“姐姐,你何必去自取屈辱呢,如今皇上不知动了什么心思,对虞贵妃上心的狠,你还是避其锋芒吧。”
林皇后哭哭啼啼道,“我也想啊,可是皇上不放过我。”她哭着将盛凌吩咐她给镇国公办寿辰宴的事情,“一想到要花很多银子,我就心疼,爹爹都没花过我这么多银子,还贴我银子。”
林星庭眯了眯狭长的桃花眼,眸中一闪而过戾气,“姐姐,我早说过这个男人不可靠,得到了也不过如此。”
林皇后呜呜咽咽道,“那该怎么办?”
林星庭长叹一口气,“只能忍下去,如今他手握精兵五十万,无人能及,就连镇国公和虞傲枝那般人物也只能避其锋芒,忍辱偷生,更别说你我。”
他想了想安慰道,“姐姐,我还有些积蓄,给你去办寿辰宴吧,也可以卖镇国公和虞傲枝一个薄面。”
林皇后点点头,“好,都听你的。”
比起出银子出到肉痛头痛心口痛的林皇后,虞傲枝心情舒爽,一觉睡到天亮,用早膳时候更是胃口大开。
盛宁安来请安的时候,见到的就是母妃吃了好几盘油饼胡饼肉饼各种饼,又喝了一大碗甜羹,不由瞪大眼睛,“母妃,今早用这么多早膳?”
虞傲枝笑着道,“心情好,胃口自然好。”
盛宁安好奇问道,“何事这么开心?”
虞傲枝将昨日之事告诉盛宁安,盛宁安笑得前俯后仰,她这母妃真是不狠则已,一狠不做人,估计此刻那位她爹的白月光林皇后抱着银子痛哭不已呢。
这可真是奉旨三件套,奉旨摆烂,奉旨收礼,奉旨圈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