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非传统万人迷》芬里尔

158、你做好觉悟了吗

　　韦恩大概是全美公认占地哥谭市面积最大的宅邸，拥有四十多个房间，具备多项娱乐设施，以及不为大部分人所知的蝙蝠洞。

　　但艾达要参观的并不是蝙蝠洞，布鲁斯·韦恩的步幅很浅，恰巧在客人能慢悠悠跟上的程度，他领着宾客一路穿梭走廊，驻足其中一间门页前方。

　　男人宽厚的背影占据了艾达的视阈，吱呀声响预示着房门被人推开，步入房间的刹那，一股莫名的生冷气息席卷四肢百骸，这间屋子的温度要比其他要低许多，俨然误入了一洞冰室，令人毛骨悚然起来。

　　艾达首先注意到的是正前方，整整一面墙的落地窗，窗外雪花飘曳，雾白凝结于玻璃表面，造成适当性迷蒙，屋内缺乏装饰摆设，仅有的家具，竟是一座单人皮沙发和她认不出来的人头雕塑。

　　她侧过脸，被站在沙发边的布鲁斯拉走了注意力，男人站得笔直，手掌覆在靠背皮面，眼神深幽仿佛思绪远行，一秒不到，仿若潘然清醒，浮动的莫名情绪在黑暗骑士的眉宇间簌簌扑落。

　　他悄然抬起视线，撑起眼皮褶皱，“坐这里。”

　　艾达沉默着，松开腿，以闲庭信步的姿态趋近对方，毫无顾忌地坐进那张皮沙发，双手随意往扶手一搭，她摆正脑袋不让注意力被分走，指尖则本能性蜷缩，感受着高级皮革的质感。

　　她能感觉到，扫向后背的视线稍纵即逝，听见有人的手掌摩挲在皮面，引起干燥而冰冷的声音。

　　她听见，布鲁斯嘴唇磨动的声音——很奇妙，仿佛此刻她的听觉达到人类巅峰，亦或许是周围静得可怜，这种声音像是被关进牢狱的无辜之人，即将被由底下钻出来的海水所淹没，无辜之人张开嘴，却被海水捂住了嘴巴，没有人知道，他是想辩护自己无罪，还是进行死|刑前最后的后悔辞。

　　韦恩斟酌了很久，艾达的视线定在人头塑像上，眼珠微微颤动，目光爬过雕塑精湛刻画的发丝，坚|挺的鼻梁，若有所思的双目……

　　“我九岁的时候望着父母在我面前死去，漆黑的小巷里，母亲的珍珠项链散落一地，掉进下水道里……”他停了会，再次重启声音时，音色听起来有点不一样。

　　如同极力压下回忆，保持清醒，让意识别跌进口中的回忆。

　　“凶手只是一个普通的小混混，意图抢劫而拦截了全哥谭最伟大、最富裕的夫妇，失手|枪杀了他们。”

　　他的掌心平摊着压在沙发靠背上方，微微施力，隆鼓出肌肉曲线，隐隐泛白。

　　“我坐在这张椅子上，每一天，每一时，每一刻，年复一日，日复一年。”

　　一股沉痛的窒息感卡住了听者的喉咙，让艾达挤不出一个字，每一口呼吸都夹着尖锐的刀锋，气管被挤压变形，眼前的颜色被褪淡远离认知，仿佛身临其境，在韦恩的话语里被哥谭拥入怀中，共鸣她的阴影。

　　“我坐在这张椅子上，以我父母的死起誓，向一切罪恶宣战，为他们的死复仇，我和我父母亲手造就了蝙蝠侠，将他带来哥谭，洗刷她身上的痼疾——”

　　尾音还在继续。

　　“我的几个儿子，迪克、杰森、提姆，还有达米安，他们也在这里许下同等的誓言，就在这儿，在你坐着的这张椅子上。”他的话语底下是心脏的有力震动，将情绪推到定点，压抑着，痛苦着。

　　蝙蝠的嘶吼，痛苦，却无声。

　　——“你做好觉悟了吗？”

　　他当然指的是艾达加入复仇者联盟的这件事。

　　她张了张口。想要发声。黑暗骑士等待着回应，均匀的呼吸象征着他聆听者的身份。

　　静谧的空气让人难以忍受，连呼吸动静也变得焦躁吵闹。

　　艾达撇头转过视线，扎进窗外的世界，白雪皑皑中透出斑驳的树影，像是穿了一件白色羽绒，时而被寒风刮过，悄悄打落覆盖的雪面，露出异样的绿色。

　　布鲁斯表现得从容稳定，像是又一次披上了黑色披风，容沙发上的人缩在蝙蝠侠的阴影里。

　　岑寂被一声轻笑所打破，女性侧过脸扬起下颌，直勾勾地盯着黑暗骑士，嘴角的弧度顶起颧肌，窗外夹着一隅阳光匝进她的发丝，仿佛这一刻，她不再与阴影为伴，与阳光同行。

　　蝙蝠侠的披风没有让她迷失。

　　“为什么我要听你的话。”她忍不住抬高音调，让每个字眼都蒙上一层乐观笑意。

　　布鲁斯望着艾达离开椅子，转身朝向他，接着一脚踩上沙发座椅，他的眉心浅竖出褶皱，仿佛不赞许她的举动。

　　“如你所说，我没有做好觉悟，你长篇大论如果只是想拉我入伙的话，我直白告诉你，我没工夫和你玩什么许愿游戏，你那一套在我这儿也行不通，老蝙蝠。”

　　她一改期初的镇定，表情精神奕奕，五官一度伴着语调飞扬。

　　“我受够了说教。我之所以还在这里只是因为迪克，我没有你们那么道貌凛然，你们的誓言也与我无关——我就是我，不再受任何人的摆布，我要做我自己，自私作下于我有利的决定。”

　　一席话跳出舌尖，布鲁斯的眉心愈来愈深，似刀的目光直逼发言者。如果你在哥谭，你肯定听说过蝙蝠侠可怖的目光，他以人们的恐惧为武器，与黑暗融为一体，捍卫心中的正义。

　　每当罪犯和他的视线对上，恐惧感油然而生，不自觉地想要逃跑。

　　这样的布鲁斯，艾达丝毫不畏，皲出更顽劣的笑意。

　　“我爱我在乎的人，不代表着我爱这个世界。”

　　她直面对方的表情，以这一句话结束。

　　布鲁斯仍旧皱着眉毛，令艾达不知道他是否会惊讶这样的回态，他是一个精明的男人，总会把计划引申出各种开展和结果。

　　过了半秒，他的眼底遽然浮现出一层笑意，刚才的阴霾一扫而空，一下子褪下了蝙蝠侠的阴影，变成了上流社会的布鲁斯·韦恩。

　　男人意味深长地扯了扯嘴角，“并不意外。”

　　“你指什么？”

　　“你作出这样的回答，在意料之内。”他挑了挑眉毛，这么说道，“不打算走了？”

　　艾达站直身体，把鞋面从椅子上挪开，“你也看得出来？”

　　她听见对方轻笑出声，写意地踱步到她身边，手臂垂在彼此之间，掌心朝外。

　　“如果有朝一日，你走错路了，我一定会亲手将你抓进去。”

　　艾达回握对方的手，挑衅道：“那就希望我没有变坏的机会，假如我真么做了，欢迎你来逮捕我，我一定会很期待你失败后的心情。”

　　“之前的事，我向你道歉。”布鲁斯说，“重新认识一下，布鲁斯·韦恩，恭喜你成为复仇者。”

　　艾达嗤笑了一声，没想到对方还记得这茬，“好吧，艾达·坎贝尔，你居然没让我滚出布鲁德海文？”

　　布鲁斯无语了一瞬，“……海文不是我的城市。”

　　“是吗？”

　　等离开书房后，艾达下楼找到扎塔娜，她依旧穿着初见的那套制服，坐在沙发上和阿尔弗雷德攀谈，俩条大腿套进渔网袜里搭在边沿，看上去十分养眼。

　　见她来了，阿尔弗雷德主动离开，“红茶冷了，请让我为您重新上一壶好茶，稍等片刻。”

　　老管家拿起托盘，与艾达德擦肩而过，后者走到沙发区，并没有坐下，只是打个招呼就走了，没必要久谈。

　　“其实我听阿尔弗雷德说了。”扎塔娜转过头冲她挤了挤眼睛，“爱情的力量？”

　　艾达讪笑道，“差不多吧。”

　　扎塔娜砸了下嘴，接着又笑了起来，“好吧，如果你以后改变主意的话，欢迎来骚扰我。我会帮你准备好女巫的。”

　　艾达先是被她后半句逗笑，接着说：“希望我永远都碰不到那个时候。”

　　她离开会客厅，正准备离开，结果临面碰上一名眼熟的女性，对面剑她也愣了一下，披风被攥在手里，一时僵持在原地。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蝙蝠女孩忽然说，她伸手摘掉面具，“听说你们复仇者在布鲁德海文建立了复仇者分部？”

　　艾达竖起俩跟手指，比了个引号：“所谓的‘复仇者分部’，其实也就只有我一个人。我只是挂个名字而已。”

　　芭芭拉若有所思地垂下眼神，复又抬起下颌摇摇头，“我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钢铁侠是不会真的让你吃白饭的，就算这样，也会有其他事情找上你的。”

　　艾达不置可否，芭芭拉呼出一口气，“信不信由你，据我所知，我超级英雄团队里就没有一个是真正的‘挂名’，钢铁侠刚加入复仇者联盟的时候不也是技术顾问，你看看他现在？像单单只是一个顾问的模样？”

　　女孩好心替她分析前景，艾达也只得感激性点点头，赞成对方且在认真聆听的模样。

　　她始终都是带有一种偏见，在她破罐破摔真把自己当做伊莉娜，整个哥谭乱搞事的时候，炸掉了戈登的警局。

　　正常情况，芭芭拉·戈登应该会对她不屑一顾，或者是持以怀疑的态度，放大化她所有的缺点，这才应该是一只蝙蝠该有的态度，所以眼下芭芭拉的示好，令艾达有些束手束脚，与想法相悖的态度更不知道如何去应对。

　　她不知道，芭芭拉作为这个家里，最年长的一只小鸟，要比其他人要善解人意得多，为人处世更比布鲁斯尤其变通。

　　“我不敢相信，你和神奇小子在一起了，他居然会放你离开。”

　　艾达愣住，那种微妙感倏地消失了，望着芭芭拉友好且轻微震惊的表情。

　　她冷静了一秒，旋即谨慎道：“……我没打算离开。”

　　芭芭拉冲她摆手，摇着脑袋说，“不，不管是你打不打算离开，就在这个节骨眼，你还能这么快脱身离开……你们吵架了吗？”

　　“……没有啊。”

　　芭芭拉：“真是不可思议！”

　　艾达：“。”

　　看着她从惊诧到平静的表情转换，芭芭拉整理呼吸的频率，顺势转移话锋，“好吧，听着，我和迪克认识了很多年，从他还是罗宾的时候起，我们就认识了。”

　　艾达板着脸，不知作何表态，这种古怪的感觉挥之不去，这到底是情敌宣战还是姐妹谈心？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她们之间的关系好像都够不上吧。

　　“重点是，有人对他稍加示好，他都会近乎病态地加倍回报对方——”

　　艾达皱着眉，忍不住问，“……所以呢？”你想说什么。

　　芭芭拉顿了一下，调笑的口气分外明显，她看着艾达的绿眼睛，灰蒙蒙的，不自信和嫉妒淤积在眼底，造成刹那的失落神色，又怕被她察觉，转瞬即逝。

　　“看来有人吃醋了。”她轻轻说，“放心，我承认我们年轻气盛的时候有过一段，但我们走不远，比起爱情，我们更适合做姐弟。最重要的是，我们理念不同，这也是我要和你说的。”

　　艾达认真地看着对方，芭芭拉的音色十分温和，一时让她无端产生和自己的血缘姐姐沟通的奇妙感。

　　“迪克是个害怕寂寞到极点的人，你刚认识他的时候可能会觉得他很热情，但等你和他再无任何距离时，你就会发现他热情过头，超乎想象的，就像一张牛皮糖。”

　　芭芭拉冲艾达笑了笑，“我知道，你和小丑他们不同，至少还没到进黑门和阿卡姆的地步，迪克很好，我敢保证，他是我见过的男人中最优秀的，或许不是最好的那一个。别被他牵着你的鼻子走，女孩，你应该有自己的节奏，而不是把自己的所有都交到其他人手上。”

　　艾达陷入沉默，仔细衡量芭芭拉的意思，就像是把公式套进数学题般存到她和恋人之前的事情。

　　芭芭拉的言论无懈可击，她说的问题基本都中了，这也是为什么她急迫地想要离开迪克，先缓一缓，调整自己的节奏。

　　“……之前我确实是你说的这样。”她浅浅吸了口气，为自己辩护，“但现在我已经不再为任何人而活了，我有自己的思想，我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芭芭拉冲她露出满意的笑容，“希望你一直保持下去，我得去找布鲁斯了，所以——下次见？”

　　艾达点头应下，告别特来提醒的蝙蝠女孩，跟阿尔弗雷德打过招呼后，正式离开庄园。

　　刚一出正门，她便下意识瑟缩身体，将脑袋埋进围巾里快速淌过雪地，溜到新车旁转开车门。

　　刚坐进驾驶座，艾达立马拧开空调供应暖气，她哈了口气，搓搓冻得冰凉的手，漫不经心拍掉身上的雪。

　　等空气变得闷热干燥起来，她拨开转向灯，刚要挂倒挡，耳边传来“哐当”一声，有人坐进了副驾驶座。

　　艾达送开离合器，转头看向附加，蓦然与杰森目光相撞。

　　红头罩取下了他那只滑稽的头盔，整张脸上干净得连多米诺面具也没有，皮肤纹理下的血管清晰可见。

　　艾达神色矜冷，一只手仍搭在方向盘上，看着明显有话要说的红头罩，内心狂骂脏话。

　　妈的。

　　没完没了是吧。

　　你们干脆拉个线上会议，上网课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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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芭芭拉，一个敢于正面刚蝙蝠侠的小鸟，相当牛皮。
每一次写老爷，都容易断我更新，他真的好恐怖。
去年这个月份开的文，想在这个月结束，结果一写百特曼，计划直接gg，本来不想断在这里的，但我感觉桶哥的篇幅怕是不小，而且描述角度不一样，所以下一章见！
下一章应该是最后一章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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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结倒计时：1 提前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陪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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