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任务》ABGUY

17、Judgement Day-The End

　　Joe从废墟中走出，他脸上满是泪痕，眼中渐渐浮起从未出现过的疯狂和仇恨，他迎着炮火，走向曾经同他一起工作过的，现在却毫不留情将武器对准自己的同僚。
　　黑袍人轻轻抬了抬手，那一千名战士即刻止住了攻击，安静地悬浮在空中，静候指令。
　　Joe在废墟之间站定，抬起眼睛，直视着黑袍人，质问道：“这是你早就计划好的，是不是？”
　　没人回答。
　　“你将我派回来，让我杀了自己！让我爱上边黔！”
　　依然没人回答。
　　Joe此时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冷静，他用尽全身力气嘶吼道：“回答我！”
　　那人终于动了，他从空中向Joe飘来，像没有感觉到他周身危险的气息一般来到了Joe的面前。
　　他的动作迅速得已经超出了人肉眼可观察的极限，Joe只感觉到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触碰到了他的皮肤，将他带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黑袍人开口，声音没有一丝波澜：“你知道了。”
　　“但你还缺失最后一块拼图。”
　　“许多人都以为我是怕你篡位才让你执行这样的任务。回到过去，杀了你自己。”
　　“你虽然聪明，但丝毫不成气候，也威胁不到我。”
　　“你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干，不知道我为什么要你在构不成威胁的情况下变相自杀。”
　　“你甚至也在疑惑，为什么小时候的你能在这样密集的炮火中毫发无损吧。”
　　Joe眼中仇恨的火焰宛如遇上了冷水一般，他沉默着，他的确想不通。
　　黑袍人嗤笑了一声，将二十年从未摘下的帽兜摘了下来。
　　Joe瞪大了眼，后退两步，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人。
　　黑袍人的肤色苍白得吓人，银色的发丝已经失去了年轻时候的光泽，一双琥珀色的眼眸也被一层厚厚的阴翳所掩埋。
　　那是他自己……
　　黑袍人就是Joe。
　　Joe彻底惊呆了。
　　他本能地摇着头，嘴里喃喃地一遍遍重复着“不可能”三个字。
　　他不能相信竟是自己一手策划了这样的惨剧。
　　黑袍人上前一步，伸出自己的右手，上面赫然是几天前边黔套圈套中，送给他的翡翠手环。
　　上面的纹路都和自己右手上的一模一样。
　　Joe的声音里带了丝哭腔：“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黑袍人眼中多年的阴霾终于散去，两行泪水顺着他瘦到脱相的脸颊汇聚在下巴上，随后消逝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
　　这两行泪水中充满着他这二十年来的挣扎和痛苦。
　　他缓缓开口，说出了不可思议的事实真相。
　　他是被控制的。
　　他也曾经接到了同样的任务，被传送回了同样的时代，爱上了自己注定会爱上的那个人。
　　他也曾经在意外情况下揭开了阴谋的一角，在炮火中和爱人分别，在废墟中与黑袍人对峙。
　　他也曾经来到过同样一片黑暗中，看着对面的黑袍人摘下帽兜。
　　之后，他的大脑被一股强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侵入，变成了黑袍人，走出了黑暗。
　　他亲手将那一千名清障者的存在抹除，用不属于人类的力量制造了席卷全球的毁灭性灾难，开启了后生时代。
　　他一直在监视着Joe的一举一动，确保他走向已经被神秘力量设定好的命运轨迹。
　　“这是我的宿命，我们的宿命。”
　　Joe此时已经泣不成声，原来，这些都是安排好的吗……
　　黑暗中，不知什么时候响起的滴答声越来越紧迫，黑袍人轻轻拥抱住对面的自己。
　　滴答声之间已经没有了间隔，尖锐的声音连在一起，形成了刺耳的鸣叫。
　　两个绝望的人在黑暗中触碰，那刺耳的声音戛然而止。
　　Joe只来得及感受到二十年后自己那瘦削的身体以及冰凉的温度，便失去了意识。
　　黑袍人缓缓松开手，看着眼前的自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四周的黑暗流动，将他包裹进去。
　　Joe穿上了黑袍子。
　　黑袍人手腕上的8缓缓消失，人渐渐变回了二十年前那年轻的样子，发丝重新染上了光泽，琥珀色的眼眸中却再也闪不出亮光。
　　他倒在了黑暗里，心跳渐渐停止，成为了一具冰冷的尸体。
　　Joe原本明亮的眼眸被阴翳遮盖，他走出黑暗，一步一步踏进已然变成一片废墟的医院，没有再看一眼已经停止呼吸的黑袍人。
　　他漂浮在空中，没有一丝感情的眸子扫过这片土地。他手里捧着流光溢彩的圆球，随意地挥了挥手。
　　面前的一千位清障员瞬间灰飞烟灭。
　　世界各地纷纷爆发史上最严重的自然灾害。
　　海洋掀起了几十米高的巨浪，毫不留情的将沿海城市吞噬。
　　世界各地的火山相继喷发，大量熔岩从火山口溢出，吞没了周边的城镇。
　　大陆板块开始解体。深达几百千米的沟壑，高达几万米的高山在呼吸间出现在这个星球上。
　　风暴，火灾，地震在全球肆虐，无情地将渺小的人类吞噬。
　　短短几分钟，这个原本生机勃勃星球就变成了人间炼狱。
　　Joe冷漠地看着这一切，伸出右手，苍白得病态的手指轻轻在球体上滑动，随着手指的动作，他的袖口滑落，翡翠手镯下狰狞的印记露了出来。
　　那是一个黑色的9。

　　虚空……
　　一个冷漠的女人坐在纯白的椅子上，她的手指有节奏地敲击着身前洁白而空无一物的桌子，看着面前云雾中勾勒出的人形。
　　她的面容非常年轻，看起来不超过二十五岁，但是她周身强大的气场和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神让她如同尘封千百万年的冰山一样，难以撼动。
　　另一个男人推开可以称得上是金碧辉煌的房间大门，嘴角带着没有感情的机械笑容，平板的语调直接从他的脑海中传入了女人的脑中：“亲爱的张，你不去拜访我们的老友了吗？”
　　被称为张的女人像是没接收到一般，依然盯着面前的画面，不知看到哪里，她的柳叶眉突然挑起了一丝弧度，敲击桌面的手指也骤然停下。她微微直起身，停了几秒，还是将面前的云雾驱散。
　　那男人走近，依旧是没有感情地问道：“张，你还在做实验？”
　　张冷漠地点头，没有再进一步解释。
　　可那男人好像来了兴趣，虽然语调还是那么刻板，但眼中千万年没有一丝波澜的死水微微透露出一丝亮光。他上前一步，走到张的桌前，问道：“这次的结果怎么样？”
　　张并没有直接回答，反而问了对方一个让她自己都意想不到的问题：“亲爱的Louis，你了解人性吗？”
　　Louis道：“张，你是史前历史学家，你应该比别人更明白，人性是邪恶的，是自私的，是贪婪的。”
　　张很显然知道这个答案，他们都知道，人性本恶。人类在历史的长河中因为自己的私欲所发起无数战争，杀死无数无辜的平民。人类造出了毫无生机可言的钢筋混凝土世界，造出了毁灭性的武器。人类一次次的从地球上掠夺资源，一次次不顾后果地将他们的星球送入越来越危险的境地。
　　但为什么她的实验结果每次都和他们所熟知的相悖？为什么在她八次的实验中，不管她如何调整阈值让他们的命运变得坎坷，他们身上还是会展现出那些美好的东西。
　　友善，勇敢，担当，以及……爱。
　　难道人类并不像他们所熟知的那样，是从根源上坏的彻底的吗？
　　张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眼中出现了一丝疑惑。
　　窗外是一片云海，一望无际、一成不变的云海。在那之外，还有许多像她和Louis一样的物种，他们称自己为“新生人”。
　　新生人，new sapiens，由后生人类演变万年而来。此时的他们早已抛弃了地球，抛弃了在他们眼里已经没有秘密的宇宙，遁入了更高维的世界，这个世界被称为虚空。
　　虚空实际上并不算传统意义上的高维世界，它只是由无数个三维空间叠加在一起的存在。每一位新生人都有属于自己的空间，而新生人可以自由定义任何存在于自己空间的事物。在张这里，她将周围的风景定义为一片云海，Louis的空间则是一片一望无垠的雪原，但没有任何例外，所有新生人的空间都是寂静之地，安静地就像没有任何生命存在。但他们感觉不到孤独，也感觉不到寂寞，准确来说，他们已经丧失了任何人类的情感。
　　他们感受不到快乐，悲伤，嫉妒，恐惧，欲望……他们就像是冷冰冰的机器，机械地做着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新生人一直认为这样是最完美的生活，没有争吵，没有战争，没有痛苦，认为他们的世界是一个大同世界。
　　一直对此深信不移的张却在此时产生了怀疑。
　　没有感情的他们还能被称为人吗？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错了，整个新生人都错了。
　　他们不应该进化为这样冷漠的物种，他们不应该如此理智的看待一切事物，不应该隔离自己，不应该那样看待万年前在他们眼中邪恶的人类。
　　但是这些疑问仅仅是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她从小所接受的知识不允许让她对此产生质疑。虚空带给了他们安逸，平静，和谐的生活，他们应该在享受的同时，用自己从前辈那里继承的知识好好回馈这个世界。
　　这才是他们的宿命。
　　张的疑问消失了，就像她从来没有过那些疑问一样，她回身同Louis走出房门，消失在了一片云海里。
　　在那张白色的桌前，云雾渐渐凝聚，九次实验自动开始。
　　随着数据的自动更正，一栋教学楼出现在了云雾构成的画面中。
　　一个银发少年从外面打开了办公室的窗户，接住了屋内黑发少年扔出的打火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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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1！
最后一章！！
完结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