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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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电视剧里头的久别重逢，要么是相恋的人在雨中分不清泪和雨，声嘶力竭宣告没有消磨的感情（刘皓对此嗤之以鼻）；要么是互为仇雠的人拔刀相向，互喷垃圾话——反正是个情深似海未曾忘却。
但刘皓和叶修的再度相逢，可以说是极其具有生活气息了。
那时候已经是第十赛季决赛结束，叶修宣布退役的时候了。刘皓从网上看到确切消息的时候愣了半晌，才给自己闷了一听冰可乐——作死之后再不敢喝酒。喝完后刘皓又嫌嘴里寡淡的甜，想买别的吃的。
然后刘皓就出门了，然后刘皓就在上林苑门口看见卖麦螺的小摊子，然后刘皓就买了一大袋，然后刘皓回去的路上就看见了坐小区椅子上制造仙气的叶修。
刚好叶修的眼神透过一片烟雾缭绕汇聚在他脸上。
刘皓提着一袋香气四溢的麦螺，在思考要不要打招呼。
“嘿。”叶修却是先打招呼了。
“嗨。”刘皓顺承着挥挥手。
“你买了什么？”
这问题太平和，和两个熟悉的人随意说话竟没什么差别，吓得刘皓足足愣了三秒钟才能回话，说：“麦螺，小区门口买的。”
“好吃吗？”
“还行吧，反正味道比较足，”足到香味已经和烟味开始打架了，而刘皓心平气和，“吃着玩。”
叶修看了他一眼：“要配什么喝的吗？”
“配电脑就行了，不过冰可乐也可以，就是容易胖。”
“哈哈哈，可以可以。”这个回答纵是叶修也能会心一笑，毕竟都是玩电脑的人。
可叶修那一笑，在刘皓看来就是会心一击，血槽哗啦啦地一下子就见了底，心神都几乎为之激荡。幸好还有一层血皮，不至于成为“一笑百万雄兵破”中的一员兵。
“挺香的，哪里买？”叶修又问了。
这个问题是平常，刘皓往小区门口一指：“门口就有。”
叶修走到垃圾箱旁，把烟在烟灰缸里摁灭了扔垃圾箱里，随手一挥对刘皓说句“谢啦”，就吊儿郎当往小区门口去了。
刘皓看着叶修摇摇摆摆的背影，几乎要以为自己已经七十岁了。
这聊天算什么呀？！
对麦螺怎么吃进行了深入交谈？？？
2.
那天晚上，刘皓吸溜着辣麦螺喝着冰可乐对着电脑看了几十章网文，惬意极了。
只是深夜肚子疼，闹了半宿肚子。
过了几天刘皓都还没完全缓过劲来——其中有刘皓实在怀念麦螺的香气换个摊位又买了一袋却还是闹肚子的缘故，新建的国家队却来了消息，要刘皓去B市帮忙。
刘皓拿着手机白着脸订了张后天下午的高铁票——明天的票已经卖光了——后，拿筷子戳了戳白花花的米饭，竭力咽了几口入喉。
“嗝！”
用力过猛，噎着了。
刘皓翻了个白眼，再吃不下去，把盒饭塞冰箱里，到床上躺着去了。
躺了一会儿，刘皓在床上打了几个滚，最后决定，下楼买麦螺配饭吃。
3.
两天后刘皓背着日常用的包就出发去高铁站。他去的有点早，等到了高铁站后，他看着时间，还得等一个多小时才能等到动车。
也没什么，刘皓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掏出手机登□□刷了刷消息。
“嘿，刘皓。”
“欸——”刘皓习惯性抬头，条件反射的笑变成了惊悚，“woc ，how old are you？！”
和刘皓打招呼的果然是叶修。
只见叶修毫不客气地坐刘皓旁边，挑眉笑道：“中式英语要不得啊。”
“语言是交流用的，你懂我在说什么就好！”刘皓瞎扯。
“可也只有我懂会不会——”叶修也随意调侃说，见刘皓一副几乎爆炸的样子忙转了话题，“不是吧……上次见你都好几天前了，你不会这几天都没出门，只在现实世界中见到我了吧？”
“……还见了卖麦螺的老板。”
“很喜欢吃麦螺？”叶修问。
刘皓莫名觉得这个问题在叶修嘴里吐出的时候阴测测的，可“觉得”这个词够虚的。刘皓只能硬着头皮回答说：“是。”
“我买了一袋麦螺。”
“嗯。”
“吃了之后拉肚子。”
“……嗯。”刘皓神色复杂。
“但是真的很好吃。”
刘皓死鱼眼：“然后你又买了一袋？”
“是的。”叶修微笑说。
刘皓这会儿才注意到，叶修的面色比平常不见阳光宅男型的白更惨淡，黑眼圈也难得地又浓郁了些，有点以前嘉世队长时候的影子。
可这时候叶修也在观察刘皓，说道：“你脸色不太好。”
“你也差不多。”刘皓当即反唇相讥。
“差不多。”叶修笑着点点头。
刘皓搞不明白叶修为什么笑，可他突然也觉得有些好笑。
“嗯，差不多。”
心中长久堆积的乌云，墨色似乎没原先那么浓郁了。
4.
扯东扯西了一会儿后，刘皓的手机闹钟响了，刘皓从兜里——和叶修聊天总不能还漫不经心玩着手机——掏出，一看时间，把闹钟关掉拿着手机和叶修说：“车要到了。”
“是三点十二分，去B市的？”
刘皓又惊又疑地看了叶修一眼：“是。”
“得，同一趟，”叶修笑眯眯地，“你坐哪？”
刘皓懒说话，掏出车票给叶修看，叶修一看，“嘿”的一声笑了，说：“我坐你旁边。”
“……噢。”刘皓又不知道叶修为什么笑了。
这时候可以排队准备检票了，刘皓起身，也不理会一起站起来的叶修，往检票口去了。
刘皓买的是商务舱，检票完进了车厢后就坐好就调整了椅子，躺着闭上了眼。
疲倦快睡着的时候，刘皓心里想着，去了B市没了心思，大概就不会想吃麦螺了吧。
虽然真的很好吃，连叶修都喜欢的好吃。
5.
动车时间很长，六个小时。刘皓迷迷糊糊睡醒，扯下眼罩迷茫看向窗外，浓郁的紫意扑向他的瞳孔。整个车厢都被紫色的霞光染了色。刘皓转头一看，叶修靠着座位扶手翻着一本密密麻麻都是外文的书，一时间他似乎被神圣之光包裹，迷炫着刘皓的眼。刘皓觉得他头有点晕了。
而这时叶修听到身边的动静，书签一夹，合上书偏头看向刘皓，笑意吟吟：“醒啦？”
“嗯……”刘皓的眼睛盯着叶修的书，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似乎是毫不相干的话来，“你退役了，在国家队你是哪个位置？”
“领队。”
刘皓突然觉得叶修看向他的眼神有“吾家副队初长成”的内涵，他自觉这是错觉，继续盯着厚皮精装书瑟瑟发抖：“所以你要……看这个？”
“嗯，”叶修云淡风轻，“复习一下。”
上一帧还是舌尖美味片的片尾，下一帧就成了学霸光环对学渣的碾压……
刘皓欲哭无泪。
“有翻译，不会的话问题也不大的。”叶修安慰说。
“是……”
“对了，你英文大概什么水平？”叶修忽然眉眼里都是笑。
刘皓看着心中一跳，上次看到叶修这样子笑是买麦螺的时候，然后他就克制不住自己买麦螺的心。
“高中英语60分的水平。”刘皓老实说。
“满分一百？”
“一百五十分。”
“……黄默韩泪。”
刘皓斜着眼看叶修。
说话的关头，天色已经迅速昏暗，弯月低垂山丘，垂着眼看着掠过山水的列车。
叶修的目光被月色吸引，他低低地说了一句话。刘皓从未听过叶修如此这般磁性而又富有感情的语调，紧接着，他就震惊于传递脑中的话语里，那若隐若现的含义。
似乎是欲说还休了。
“你这人说什么呐？”刘皓的心如擂鼓一般，抱着胸“呵呵”笑着，“知道我不会英文故意说一句我听不懂的寒碜我？”
过了一会儿，叶修梗了一句：“我只是在自说自话。”就起身说要找柜台吃晚饭了。
刘皓挥手表示：“你帮我也带一份，口味和你一样就行。”
表示完，刘皓坐回位置时而想笑时而心情复杂。
他该怎么夸赞中国教育呢，在他对英语严重不感兴趣的情况下，还硬能学会基础的，读写说听，都会。
他又该怎么面对叶修呢？
为什么叶修会说这种话呢？
6.
刘皓脑子里乱糟糟的，什么都没想明白的时候，叶修都已经带了盒饭回来了。
“多少钱？”
“二十五。”
“回头微信给你转账，”刘皓随口说，说完才反应过来，“你是不是还没手机？”
“是啊，你有现金没？”
“没，”刘皓有恨铁不成钢的语气了，“这年头卖麦螺的摊位前都贴二维码了，你还没手机？以前在嘉世就——算了。”刘皓劈手拿了饭盒，拉出桌子，把筷子一抽，自顾自开吃。
刘皓窝在家里好几天没好好吃饭，这会儿本来只是转移注意力，没曾想误打误撞地还真觉得饭菜香，认真开吃。
叶修拿着另一个饭盒，见刘皓神情，只能无奈摇了摇头，也坐位子上吃。
列车还有漫长的路程，细碎的“轰隆”行进声盖过一切心思细碎。
7.
吃完饭刘皓就拿出手机开始玩，单机游戏，漫不经心，操控的主角屡屡掉悬崖死掉。刘皓忘了带耳机，静音玩的，玩着也觉得没意思，把手机一关，转头看，叶修又开始翻那本外文书了。
刘皓觉得头大，又有些后悔刚才的嘴快。一时间想说什么却又觉得没什么话题好说，总不能再说麦螺吧。
N市的盐水鸭虽然也不错……
刘皓放飞自我，注意力由嘉世叶修跳转到各色美食就再也回不来，眼神放空无聚焦，徒让注意到刘皓不玩手机的下一秒就爆手速夹好书签准备深入谈心的叶修无可奈何，无语哽咽。
中国地大物博，好吃的东西俯拾皆是，这一安静，竟然就一直到了下车的时候。
叶修和刘皓一起下了车，看着如墨夜幕，这才有话题了。
“你晚上住哪？”
“定了酒店，第二天再去国家队给的地点看有没有地方住。你呢？”
“还没定。”叶修面不改色。
刘皓又斜了叶修一眼，只觉巨大的荒谬感包裹住他自己。叶修这突如其来是想做什么？
作者有话说第6章 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