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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二十一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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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单江云被唐寒钧拖着,舌头在嘴里打结,“你拖我去黑黢黢的地方做什么?”
“做什么?”唐寒钧恶作剧心大起,嘿嘿两声笑得单江云发颤。
“我警告你!”
唐寒钧凑上前:“警告我什么?”
“你,你别乱来啊!”
唐寒钧再是嘿嘿两笑,猛道:“放心,我对你没兴趣。”随即松手。
单江云松口气,怒道:“那你带我到这儿做什么?”
唐寒钧悄声在他耳边道:“你快看。”
“看?”单江云被唐寒钧一把掰过身子,抬头一看,那边有两个人影立在暗处,别过头,“非礼勿视,你的圣贤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
“喂~”唐寒钧严肃地看着他,“首先,我们不算偷看,其次,你看清楚那两人是谁了吗?”
单江云这才转头往那边仔细打量:“鹤影兄和清明哥?!”
“你再大点声。”单江云明白唐寒钧这是在讲反话,忙捂住自己嘴,缩着半个身子,低声问,“他们在干嘛?”
“在干嘛,你自己看。”唐寒钧扯着他的后衣领将他拽起来。
“鹤影,这些天你一直躲着我。”魏清明说得恳切,声音里还带着些焦灼,仿佛口渴很久的人眼前出现清泉。
杜鹤影悄不可闻地往远处又挪出半步,才答道:“清明兄,我没有。”
魏清明压低声音吼道:“叫我清明。”
杜鹤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你这样,我很为难。”
魏清明去捉他的胳膊:“为难?我让你为难?”
杜鹤影没有说话,唯恐再激怒他。
魏清明强忍着起伏的情绪,尽量平静地问道:“鹤影,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
杜鹤影绝然答:“没有。”
魏清明试探着问:“是不是唐寒钧?”
单江云看热闹不嫌事大:“你听见了?是不是很期待鹤影兄的回答。”
唐寒钧一时语塞,还好当时天够黑,不然单江云看见他满面潮红,又会嘲笑他一番。
唐寒钧的心里此时七上八下,杜鹤影会怎么回答,肯定不是,万一,万一,他说是呢?怎么会,不会的。
“清明兄,请你不要妄加揣测。”杜鹤影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魏清明怎会不抓住这个漏洞:“你没有否认,这便是承认了?”
杜鹤影不想多做无谓的解释,转身想走,眼看魏清明就要拦住他的去路,唐寒钧一把将单江云推了出去。
这小子脑子转的快那叫一个快,笑嘻嘻冲魏清明说:“清明哥你让我好找。”
魏清明理理面上颜色,镇定道:“你找我何事?”
单江云扬扬手里的水囊:“不是你让我去打水么?我打完水回来不见你,自然要找你嘛。”
“哦,是这样。”
杜鹤影听无他什么事,抬腿便要走,魏清明有些急:“鹤影,这事,我们以后再说。”
杜鹤影没有回头,走出一丈才回:“没有以后。”
单江云看看魏清明又看看杜鹤影的背影:“清明哥,你和鹤影兄怎么了?”
“怎么了?”魏清明觉得好笑,“没怎么,能怎么。”
躲着的唐寒钧心中暗爽,让你自作多情!自己心里爽一爽也就罢了,唐寒钧偏偏笑得可说花枝乱颤,这么一动,连带藏身处的树木也跟着抖动。
魏清明猛向这边看来,单江明扑上去拦住他:“清明哥~刚才是什么情况?”
魏清明从远处收回目光:“没什么情况。”
“那…”单江明笑笑,“我们快回去,再不回去,那群饿鬼肯定不会给我们留乳猪。”
两人走远,唐寒钧才松口气,这小子,上道。
不能紧接着就回去,唐寒钧有自己的思量,要他们回去发现自己不在,魏清明肯定怀疑,要不,先回宿舍?可是...烤乳猪…终究是我没口福。
唐寒钧看着屋内的天花板,明日就要离开这里,还有些舍不得。等回去,再和杜鹤影这样同屋而眠的机会怕是渺茫。
“唐寒钧,回来也不说一声,可叫我们好找。”这咋咋呼呼的大嗓门,除了单江云,哪儿还有第二个。
唐寒钧还沉浸在伤感中,恹恹回道:“我身体不适,回来好久了。”
“你可真是有病。”单江云的讽刺总是让唐寒钧想打死他,这次也不例外,他酸溜溜的话语中,唐寒钧当然听出点别的东西,阻止他最好的方法就是拖过来“揍”一顿。
“松手!”急得单江云大喊,“清明兄快来助我。”
他这一喊,唐寒钧才注意到,魏清明是同他一道回来的,而杜鹤影却并没有一起。
魏清明一把抓住唐寒钧的手腕:“得饶人处且饶人。”
唐寒钧鼻内轻哼:“这句话,我也送给清明兄你。”
魏清明手上又加重几分,唐寒钧吃痛得右眼紧闭,忽然手腕上的狠劲消失,复而睁开右眼,杜鹤影施施然出现在眼前。
杜鹤影如见救主:“鹤影兄~”
起身就要扑上去,被单江云拦住,趁机在他耳边道:“你就不要再煽风点火了!”
从杜鹤影进屋,魏清明就一直盯着他看了又看,杜鹤影仿佛没有看见,好半晌,魏清明拂袖而去。
杜鹤影这才坐在唐寒钧的榻边,从怀内摸出个手帕包着的东西递给唐寒钧。
唐寒钧期待中又有疑惑,疑惑中存着欣喜,接过手帕,小心打开。随着最后一角手帕被掀开,唐寒钧忍不住咽下一口唾沫,喉头咕咚一声:“看起来好好吃。”
杜鹤影浅浅一笑:“方才不见你…”
唐寒钧抬头直勾勾看着他,看得杜鹤影又低头:“怕你没吃着…”
唐寒钧笑得无比灿烂:“鹤影兄~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
这样的话,他怎好说得这样直白。
唐寒钧笑着,杜鹤影臊得久久不愿抬头,除了单江云谁都没看到,魏清明将这一幕看个正着,听个正着。
那边唐寒钧吃得满嘴油渍哇啦,边吃还要边出言“调戏”杜鹤影,单江云替他们捏一把冷汗,想想魏清明出去时的表情,他便觉得渗得慌。
“这十天,我相信大家一定有所感悟。”教官站在主席台,面对全数学子,“很可惜,到今天,我们之间的缘分尽了。”
学子一听这话,哪里还行,有那多愁善感的立即哭了出来,又怕被骂,便用袖子挡着眼睛欲盖弥彰。
“或许这十天,你们会忘得干干净净。”
下面有人喊着:“不会!”
有人附和:“对!我也不会忘。”
还有人带着哭腔:“我们都不会忘。”
“放心。”教官柔声,“即使你们不会忘记,我也会忘记。”
下面立刻响起:“什么嘛!”“教官真是无情。”
教官哈哈大笑两声,这一笑,全场征愣。
“我没听错?”“教官笑了?”“笑得那么开心?”
“各位。”教官严肃道,“你们是国家未来的希望,请你们记住,人生路上,不管遇见什么,你们关心的都不应当是个人的荣辱得失,而是家国大义。摒弃对欲望无休止的追求,找到自己,找到天地间你所当做之事,这是我最后想对你们讲的。”
台下一片沉默,谁也没想到,一个学子们认为只会带兵打仗的人,能讲出这样一番智慧之言。不知是谁带头鼓掌,雷鸣般的掌声响彻整个军营。
一番收拾,学子们又各自换回自己来时的衣衫,那柄许久不见的折扇重回唐寒钧手中,他急急捻开,徐徐扇风,一脸享受。
旁边走过不认识的学子小声:“这人在干嘛?”
“好奇怪。”
“他那一脸表情…”
“诶…快走,小心是个变态。”
变态?你才变态,你全家都变态!唐寒钧低下头来,用眼白直瞟几人,吓得几人脚底抹油跑得不见影儿。
来时的马车已在外等着,踏进马车,他们算是跟豆山彻底告别。
所有的离别,在离别这一刻都是酸的,可一旦离别,便再想不起当时的酸楚。
车内的矮木柜里被军营的食物塞满,柜顶的大茶壶内,赶车的早已备下热茶。
喝光一壶茶后,他们便看不见军营了,只有满眼青翠,勾连着丝丝别情。
唐寒钧昏昏欲睡,等被杜鹤影推醒,马车已在弘道学院门外停下。
学子们甚为疲累,学院放假半日,给大家收拾东西,调整心情,预备明日正式行课。
回到学寮,果然不见钟灵秀,将包袱往他床上一扔,唐寒钧倒回自己的床。
周公啊,周公,我来找你。
“唐寒钧!!”
刚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心口处如压千钧,睁开眼:“钟灵秀,你从我身上下去。”
钟灵秀倒是动了动,不过是将更多重量放在他身上:“叫你把包袱扔我床上!反正我没地方睡,索性就用你这人肉垫凑合一把。”
唐寒钧声音都被压的变调:“我说,你给我下去!”
“不下!”钟灵秀一个滚身,死死趴在唐寒钧怀内。
“妈呀!大白天,这么激烈!!”说话之人撂下这句,半捂着眼睛跑走。
完蛋了!唐寒钧喊道:“你别走,听我解释!”
人早跑了,谁要听他解释,眼见为实,那人信自己看到的。
唐寒钧气恼地一推,钟灵秀滑倒在床,他整整衣襟,站了起来。
“这床今晚是我的,”钟灵秀指着自己床,“你去睡那边。”
“谁要睡你的床!”唐寒钧嫌弃。
“不管!”
“行行行。”唐寒钧妥协。
“你此去豆山,有没有什么好玩的?听说训练很辛苦,是不是吃得不好?要不要我请你吃个饭?…”
钟灵秀还在没完没了,唐寒钧却在想杜鹤影。
“喂!你有没有在听。”钟灵秀终于发现他的心不在焉。
“嗯?在。吃饭?要!”有人请客,唐寒钧还是愿意的。
望着眼前的花园,唐寒钧似有不信:“这里?你确定?这里哪儿有卖吃的?”
钟灵秀带着他出学院,走了约二里地,把他的胃口吊得高高的,现在放眼看去,这不过是一处公共花园,半人高的绿植将一块平整土地围在其间。
此时天色暗淡了下来,花园中种了些什么花也看不大清,依稀能辨清红的黄的还有些粉的,连人也没有一个,哪儿来的吃食。
“寒钧兄~”钟灵秀的声音从他身后幽幽响起,在这样的环境里,显得肃寒,偏有一股阴风卷地而起,惊地唐寒钧后背发冷。
钟灵秀又开口道:“你可知鬼饮食这一说法?”
唐寒钧故作不怕,大声回道:“不曾!”
“那我可讲给你听,你要听仔细呀!传说,夕阳西下之时,没错,就是现在这个时辰,寒钧兄,你看,就在那边。”钟灵秀指着花园西面,那里遥遥能望见地平线,“在最后一缕阳光消失之时,会听见叮咚叮咚的车铃声,然后会出现一个男人的身影…”
叮咚,叮咚,几声车铃声打断钟灵秀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