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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九十年代救母改命(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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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寒,寒寒……”
“诶,妈,没事,我有点走神。”宁寒抬头对上徐春玲关切的眼神,安抚的说道。
“是妈没本事,护不住你……这钱除了这么些年我一点一点攒下来的,还有你舅舅一半的赔偿金。你外婆身体不好,总担心自己不知道啥时候就没了,虎子又小,这才把钱放到我这里。我那个时候说请个中人,以后好分辨清楚,你外婆不让。也不知啥时候被他听了去,诶……钱是祸根呐!”徐春玲重重的叹了口气。
她不是个能人,也没啥发财路子,可她知道做人的本分,知道做事的底线。
但是张三娃……他不知道呐!
宁寒用手轻轻的拍了拍脸色灰败的母亲,对方只知其一 不知其二,但明显现在并不是一个让这位可怜的女人知道真相的好时机。
“妈,你放心吧!这钱我不会乱花一分,虎子的钱我更不会动!”
“妈知道,妈信得过你。妈这脑子呀,最近总是记不住事,也不知道咋了,时好时坏;妈以前担心你人小扛不住事,这回妈是彻底放心了!”徐春玲说完,拢了拢宁寒身上的棉袄,略有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欣慰。
母女两人正说着话,就听外面的院门被人撞了开来,紧接着传来一声声急促的呼喊。
“玲娃,玲娃……”
“是外婆来了!”宁寒边说边向外应和着,同时趁徐春玲不注意把那个脏布包收进了系统空间里。放在外头她不放心,这下就算是那娘俩刮地三尺也找不到了。
“妈,你咋来了!”
“我再不来,你要有个三长两短可咋办!”徐母一边摸着眼泪一边拉着自己闺女上上下下看了个遍。
还好还好,都是些皮外伤。
徐母高高吊起的心微微安定了下来,紧接着又悲从中来!
儿子没了,闺女比以前更遭罪了!这回更是连带着孩子都见了红,老天爷呀,可让人咋活呢……
“张三娃那畜生真不是个东西,他咋能下得去手呢!”徐母一手搂着宁寒,一手拉着徐春玲,悲愤交加的颤抖着嘴唇说道:“玲娃,咱离了,跟妈回去吧!”
若是以前徐母断断不会说出这话来,在她的认知里女人离婚那是戳破天的大事!被撵回娘家没个男人以后的日子可怎么过,村里人的口水那是能淹死人的。
这两年闺女的日子越来越难熬,以前她还劝劝,男人么,不挥拳头的有几个!就是她年轻的时候也没少和徐父干架,不也过了一辈子么。但那张三娃可真不是个东西,一次比一次下手狠,后来春生没了,更是毫无顾忌。
她能怎么办!
儿子没了,闺女没人撑腰,更不敢随便离婚,每回瞧着闺女身上的伤,她也只能打落了牙齿往肚子里咽,跟着着急流泪罢了。
但这一回回的她真怕了,村里人跟她比划的时候,她只记得自己手脚冰凉,心咚咚直跳。
别人不知道,可她知道张三娃是真的要把人往死里打啊!
如果闺女有个万一,那是剜她的心呐!
人常说,树挪死,人挪活;一眼能望到头的日子,舍了说不定是好事呢!
“玲娃,妈错了,妈以前眼瞎了心也瞎了!呜呜……”徐母如同榆树皮般的脸上满是泪水,她悔啊,悔不当初……如果早点离婚,闺女该少遭多少罪!
徐春玲见了母亲光顾着安慰对方,积攒下的委屈还没爆发出来,就被这话惊的瞪大了眼,她连忙摆着手说: “妈,我不离……我不走……”
“为啥?那畜生就这么好,你宁愿拼着被打死也不离!”徐母低吼的质问道,她泪眼朦胧的眼睛全是沧桑痛苦。
“妈……妈不是这样的……我早跟张三娃没啥感情了,可是有寒寒啊……”
“你心疼自己闺女,你心疼过你老娘么……你知道你老娘每天过的是啥日子么……你知道我下决心让你离婚求了多少回祖宗保佑么……你咋就不想想……”
徐春玲听着母亲声泪俱下的控诉,一时也难过至极,边哭边说:“那说啥也不能把寒寒一个人放在张家……”
“玲玲啊!寒寒姓张,是老张家的娃,就没听过哪一家离婚了女的带娃走的啊!那张三娃能让孩子跟着你么,寒寒这么大,过几年就该说亲了,那是钱呀,张家能松口么!我真是没办法了,妈怕……怕哪一天别人说你……我受不住啊……呜呜……”徐母满腔悲愤咽着心酸压着嗓子说完便捂着脸蹲缩在地上,她花白的头发在凛冽的寒风中瑟瑟轻舞,嘴里不停的呜咽着: “寒寒,是外婆对不住你,不是我不想带你走,但凡有一点法子我也不会留你在张家……我没本事啊……”
“妈……呜呜……我不走……”
“玲娃啊……”
看着抱头痛哭的母女俩,宁寒眼睛发涩,她能理解徐母的心情和想法,也能看出徐母是真觉得张三娃会痛下杀手,怕徐春玲有个万一。
从那个封闭时代走出来大字不识一个的徐母,能说出让闺女离婚的话,已属不易,她见识有限,能力更加有限;就算她想带走外孙女,也无从下手。这位从旧时代跨越到新时期,从儿媳熬成婆的女人,谁也不知道她从劝和走到劝离的心历路程有多艰辛多纠结,说她胆小怕事也好,无能懦弱也罢,但她在认知与女儿发生巨大冲突时,依然勇敢的迈过了心里的那个坎,选择了女儿。
至于宁寒这个外孙女,徐母心里想着的无非是孩子好歹姓张,虎毒还不食子呢,最起码没有性命之忧。
环境如此,对于徐母的这个决定,宁寒一点都不会觉得难过。
事情的发展和原身记忆里的一样,徐春玲不是没有退路,只是因为孩子,她执着到无路可退。
这,就是母亲吧……
“外婆,妈……来,擦把脸……”等两人痛哭一场情绪渐渐缓和后,宁寒忙为她们递上毛巾。
许是内心愧疚不安,徐母红着眼不愿抬头,只低声说道:“好孩子……”
“妈,外婆……你们不用难过,我都想好了,婚一定要离,但不是现在……”宁寒还没说完就见徐春玲情绪激动的想要制止,忙又道:“妈,你别着急,我肯定会和你在一起的,到时候我们一起走,一起离开这里。”
“嗯,要走一起走,妈妈不会抛下你的。”
看着如幼芽稚嫩的外孙女,徐母满口苦涩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道:“寒寒,你还小,你不懂……你要想走,没那么容易……”
“外婆,您放心,我有办法。而且我听外头的人回来说现在离婚儿女想跟谁都行,如果一方有大过错,严重的还会被剥夺监护权呢!咱们大队消息不灵通,加上真离了没几个愿意要孩子,这才不知道呢!”
徐母虽然没有听懂啥叫监护权,但大概意思还是明白的:“你听谁说的,要是这样那可太好了!”
她‘蹭’的一下站起身,双手交握不停的挫动着在屋里走来走去。
如果能把寒寒要过来,那是再好不过了!
家里就虎子一个,也没有旁人,打小姐弟俩就亲络,手心手背虽有里外之分,可那也是没办法的办法了;而且闺女以后无牵无挂,好好养身体,关上门过日子才有盼头。
徐母先前从未听过这个说法,陡然知道,立马就下了决心:“寒寒,你听谁说的?”
“前段时间村里麻子叔家的小女儿说的,我刚好路过,听了几句。”
“那□□是真的,那闺女念过书,是个肚子里有墨水的人,不太会胡说。”徐母自言自语的说完,又发起了愁。
这回连公安都惊动了,也不知能不能夺了张三娃那啥权,万一夺不了,可怎么办才好呀!
宁寒看着徐母眉头又紧锁在一起,也不耽误时间,接着说道“外婆,我是这么想的,咱们先回家,等我妈身体好点了在过来说离婚的事。而且择日不如撞日,趁着这次事儿大,即便长时间不在这里也没人会说三道四,还能让那母子俩多忐忑几天。”
“行,就这么办!回,回家……先回咱们家再说。”宁寒说的‘回家’二字正对徐母心坎里,徐母听完当即表示同意,毕竟眼下离婚还不知是个啥结果,路得一步步走,饭要一口口吃,回去了再从长计议。
先让她过几天儿孙绕膝的痛快日子吧!
既然决定好,宜早不宜迟,趁着天色还亮堂,徐母让两人收拾东西,就急呼呼的回去叫人了,两个伤号,马虎不得。
再说徐春玲看着宁寒忙前忙后的归置,还有点不敢相信。这就要走了,以后会不会回来都得两说的那种走;她结婚十来年,终于也能回娘家好好住上一段了。
说来实在可笑,两家在一个大队,她竟从未有一次回娘家的轻松时候,每次回去都像赶场子似的,回到张家还得受张婆子的编排,满满的压抑与痛苦,抓的人挠心挠肺。
“寒寒,咱们以后再也不回来了……”
“嗯,妈,不回来了!”宁寒笑着应道,心下想的却是再回来,就是和张三娃了断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