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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魇境(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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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元夕突然止住脚步,凤眸微微朝后一瞥。
白太岁乃人中恶鬼,人人避之不及,穆玄真从小到大都是个温雅谦卑的王孙公子。
穆玄真这温雅谦卑的性格一半是天生,一半是受那位侧王妃的影响。穆王府的王妃在穆玄真幼时便早早过世,穆玄真从小就被那侧王妃苛待,养成了有些温吞软懦的性子。
白太岁和穆玄真是同一人,在义庄那夜,有那么一刹,李元夕似乎也想过。
那个从小到大都爱围绕着李元夕打转,每次都在李元夕被太监们欺负时挺身而出的穆小王爷。
像,又不像。
祝瑛见李元夕驻足,问道“怎么了大人?”
“无事。”
“那后来呢?那白太岁有没有被抓住?”
“没有。”
“你是如何进魇境的?”
祝瑛答道:“寄魂术啊。”
李元夕那面无改色的脸似乎泛起了一丝惊讶。
“你可知,这寄魂之术不可擅用。”
祝瑛笑了笑:“我知道啊。若是出去了,便解开。若是出不去,属下就陪大人搭在这儿了。”
“与君同往。”
“本君乃是阴间的神,你在本君身上用了寄魂之术轻易是解不开的。”
“解不开...?!”
李元夕冷道:“怎么?后悔了?”
祝瑛看着这风华的身影,笑道:“没有。”
后悔?后悔什么?
以后我可是你的催命符了,我生你生,我亡你亡,不保我你保谁?
“方才你对本君施了清心咒么?”
“是。”
“要快些找到出口,魇境随时有崩塌的可能。”
白弗曾叮嘱祝瑛找到关键处再施展清心咒,祝瑛为破李元夕的魔障在找到关键处前就施展了。
若魇境中的灵体清醒,魇境是必然会崩塌的。祝瑛提前将李元夕唤醒,这魇境便会提前崩塌。
这魇境重复的一直是李元夕和穆玄真的旧事,祝瑛问道:“大人,你和这穆小王爷之前有没有在什么特别的地方发生过什么事?”
“没有。”
都不思考一下么...
李元夕说道:“关键处应当是在穆王府。”
二人疾行到离穆王府不远的地方,只见一只比王府门还要高出许多的巨兽两眼放光徘徊在王府前。
李元夕止住脚步,将手抬起:“小心。这是魇兽。此时还未到屠府之时,它会看守在此防止他人擅入。”
“那岂不是要等到入夜大人去抄家才能去王府了?”
“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你就在此。”
李元夕撂下这句话,铁靴便踏了出去。随即召出那把斩妖除魔的吟风剑,寒光三尺,扬起一阵寒风。
祝瑛站在后方的角巷,本打算一睹李元夕行云流水虐菜打怪,岂料迂回了一时半刻,那魇兽竟占了上风。
“不应该啊...连卞城王的乘龙殿都能掀了,怎么会被这魇兽占上风? ”
“莫非,是他所耗太多,尚未恢复...”
那魇兽虽大,攻击性却极强,四肢矫健敏捷,利爪一挥从李元夕衣角擦过。
祝瑛眼前一闪,惊道:“大人...!”
只见李元夕反应过来时已经来不及躲闪,祝瑛将判官笔唤出勾勒了几个符咒将那魇兽一挡,李元夕这才从爪下脱身。
此时祝瑛已经飞身而上,与李元夕并肩而战。
“符咒只制鬼魂,制不了魇兽,退下。”
魇兽凶猛无比,李元夕不敢分心照看祝瑛,一句话的功夫魇兽又扑到了李元夕面前。
见李元夕要被魇兽击中,看着李元夕那嫌弃的眼神,祝瑛未照做李元夕的令,眉一凛凌空遥上,将判官笔注入自身灵力,一挥笔墨抵住了魇兽,以淳厚的青白弥灵力将魇兽重重击退。
祝瑛回过头:“大人,可有受伤?”
“当心身后。”
魇兽散出万千毒刺,李元夕轻身纵起,撩起墨氅将祝瑛护住。
“大人...?”
“大人你怎能以身为盾?”
李元夕不语。
将墨氅解下,上面尽是毒刺,随即驱使吟风剑劈中了这魇兽天灵。魇兽瞬间化为万千点灵光逐渐分散。
那双凤眸往后一转,李元夕说道:“方才打斗震得这魇境摇摇欲坠,必须快点找到魇境的关键。”
李元夕轻松跃进了王府,祝瑛跟在后面衣角挂在那修剪的极好的绿枝上,一番动静差点引来府兵。
李元夕一挥手将周边的人都做了定身,与祝瑛来到穆玄真身死的地方。
凤眸一晃,似乎看出了端倪。
李元夕指尖拈起一阵光环,一施法将魇境彻底打碎,二人瞬间像深处混沌般无底下坠。
只见李元夕御空而下大方得体,祝瑛扑腾着找不到支点,李元夕手一挥将祝瑛提了起来。
“谢大人。”
祝瑛看着李元夕的眼神,比之前的冷漠又多了一丝嫌弃。不知为何,似乎感觉与这位高高在上的阎君稍微亲近了一些。
每个人心里都有一根弦,发出的音色各自不同,或者被他物所拨动。而李元夕是张无弦的琴,
待二人落下,四周幽黑无垠,不知是何处。祝瑛四顾之下以为此处是地府之下。
“大人,我们出来了么?”
“没有。只是出了魇境了。”
李元夕眉一皱,身体前倾下去。
“大人?”
祝瑛将李元夕扶住,手顺势扶到了李元夕手臂上,一阵尖锐的刺痛从指尖传来。
“大人...你中那毒刺了?”
这魇境是会造成实质性的伤害的,李元夕与祝瑛在此都是血肉之躯,若是防备不当便会像此刻一样受伤。
不知为何,祝瑛突然想起入地府前那场梦,李元夕下腹的银针,与这带毒的尖刺,祝瑛心中一时有些不是滋味。
“他这隐忍吃亏自己扛的性子,多少有点受虐倾向...”
李元夕咬着牙,脸色越发难看,那双凤眸有些迷离。祝瑛凝着神替他拔出了手臂上的毒刺,顺势一看那腰身上似乎也反着光。
祝瑛伸出手去,拔着李元夕腰身上那些极细的毒刺,李元夕撑在地上,一身官服梁冠极正,清绝的脸时不时咬着牙蹙着眉。
祝瑛与他十分贴近,小心翼翼地取这毒刺,见那匀称偏细的腰身上束着一副玉带,周边都是毒刺,祝瑛不住吞了吞喉咙。
心中叹道:“好撩人的身段...”
李元夕便这般在他面前撑着,祝瑛不住一边遐想一边取着那刺。
待取出腰身的毒刺后,李元夕已经直不起身,若不是因为法力耗损太多,李元夕或许不会沦落至此。
祝瑛将这阎君扶正,说道:“大人,可还有意识?”
“属下会替你运出余毒,大人且忍耐一下。”
李元夕未应声,祝瑛沉下来,化出灵蕴推到李元夕背上,替他推着入体的毒素。
祝瑛那双皎若月光的明眸有些出神,手下一时用力。
“咳咳...!”
祝瑛立即收回掌力,“糟了,方才分神用力过猛。”
“大人你还好吧?”
祝瑛起身绕道李元夕身前蹲下,欲看一眼李元夕的情况。
“别慌别慌,稳住。”
“啊——”
便是这看一眼的伤势,也能挫挫地重心不稳扑腾到李元夕怀中。
“对不起大人!”
李元夕的脸色十分苍白,祝瑛在扑下去时下意识拽住了李元夕的衣袖,将李元夕本就前倾的身子拉了下来,那冰冷如斯的面庞此刻竟像一团烈火席卷着祝瑛的心。
寒骨冰肌,尊神风华。
二人成了上下之势,又是这般咫尺之距,祝瑛此时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
李元夕对着祝瑛的脸砸了下来,将颜色微暗带了几分邪魅的唇覆上祝瑛的脸颊。
“他是不是故意的?”
此时,从万古到今日的时间似乎都在祝瑛这里止住了。
这位向来不苟言笑,不动声色的阎君撑起眼眸,稍稍抬起头来,对着祝瑛这张算是俊逸出尘的脸盯着一动不动。
他要干什么...?明明是清醒的啊!
李元夕压在祝瑛身上,蹙着眉头,凤眸微微看着他说道:“云从,你长大了。”
祝瑛曾翻过自己的生死簿,云从,是祝瑛的表字,一个小小的宫奴也是有表字的。
祝瑛推着李元夕,说道:“大人认错人了。我不是他。”
李元夕晃动了一下头,猛地一闭眼,又缓缓睁开。
“...本君知道,你不是他。”
本以为李元夕知道自己认错了人会乖乖挪开身子,岂料李元夕直接用那勾人的薄唇有力的覆上了祝瑛的丹唇。
“呃...!”
祝瑛感受着这位阎君轻轻一吻,李元夕口中的血腥气也传到了祝瑛嘴中,不停地吞咽着。
这人微微睁着眼眸,腿已经抵开了祝瑛的双腿。
“方才那般软绵无力都是装的么?”
祝瑛压着身下那股强烈的感觉,说道:“大人,大人三思啊!”
“大人你清醒些。你我都没有那玩意儿,即使你要硬上弓也做不了霸王啊~”
岂料李元夕眼神更为凌厉,抓住祝瑛的手轻轻在他耳边说道:“本君是神,如今肉身完好。”
祝瑛细细与李元夕对视,这才发觉他不对劲。李元夕的眼中颇有妖邪之气,像是被什么东西附了体般。这魇境中本就莫测,李元夕此时神力不济,极易被钻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