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战争 犹如故人归》琅隐

7、第六章

　　诗楠最后挑了一支钢笔。因为玲子被一个电话中途叫走，所以诗楠决定回日升公寓，继续设计图纸。
　　一天中剩下的时光就这么过去了。
　　等听到有人走动的时候，已是黄昏时。
　　想到有人回来，不打个招呼不礼貌，诗楠放下手中的设计稿，走出房门。
　　三男要正站在门口，手抬起，做敲门动作。“啊，诗楠，我正要找你呢。”
　　“有什么事吗？要哥。”诗楠偏了偏头。
　　“哦，这些是兄弟们的慰问品。你们姐妹俩刚来这个家，大家都表示欢迎呢。”
　　诗楠这才注意要手里拿着的东西：“真是谢谢大家了。但我却没有回礼，真是失礼啊。”
　　“诗楠和绘麻的到来，就是最好的礼物啊。”要笑了笑，“可以进去吗？”
　　“当然可以。”诗楠让开一直挡着的房门，请要进入。“请把礼物放在书桌上吧。谢谢要哥特意过来一趟。”
　　“没事的，我的房间也在你旁边不是吗。”要眨眨眼，“诶，诗楠酱。这是古琴吗？”要指着琴，问。
　　“是的。要哥知道得很多，现在有好多中国人都不熟悉呢。”
　　“当然了。不过就算在中国，会弹的人也不多。诗楠酱会的真多啊。”
　　“以前与母亲学过，后来到了日本，回国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了，偶尔就弹弹琴，当做还在中国罢了。”诗楠素手轻抚琴弦。
　　“诗楠酱的父母呢？”
　　诗楠抬眸：“要哥，我七岁被麟太郎收养。”
　　没有正面回答，要理解诗楠的言下之意，没有父母会无缘无故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国外并让人收养，明智地转移话题：“小妹在做昴的生日蛋糕，诗楠酱不去看看吗？”
　　“嗯。”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说得太直白。要刚刚只是在试探，诗楠清楚得很。
　　和要来到五楼，要坐在客厅沙发上，与已经回家的兄弟聊天。诗楠看到一位米白色头发的男子坐在沙发上，面目清秀，温润如玉。
　　“这是……”
　　男子站起身，走到诗楠面前：“诗楠酱，我是八男，琉生。昨天晚上工作太晚，没有见到你。”
　　“琉生桑。”诗楠本不打算鞠躬，但想到雨宫玲子说的话，还是照日本的礼仪做了。
　　“要叫哥哥。”琉生皱皱眉。
　　“琉生哥。”
　　“你的头发留了多久了，看起来很美。”琉生执起一缕头发，仔细看着。
　　“有几年了吧。”诗楠略显不自在地微笑。
　　“诗楠酱没事的，琉生是个美容师。这只是职业病犯了而已。”要看出诗楠的不适，开口解释。
　　“诗楠酱让我来帮你做个造型吧。小千的我已经给她做好了。”
　　“小千？”
　　“诗楠酱不知道吗？就是绘麻。”琉生歪歪头，无辜又单纯。
　　“嗯。至于发型，等有空再说吧。琉生哥现在看起来很疲惫呢。我先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诗楠笑。“小千”？她怎么不知道绘麻还有这么个昵称？
　　向要和琉生示意后转身走进厨房，绘麻正端出蛋糕胚来。看到诗楠，绘麻看起来很高兴：“诗楠酱你来了啊，我正要去找你呢。你来做裱花吧，你比我更擅长这些。”
　　“好。”
　　有妹妹真好。所有兄弟回家时，都不由自主地想着。
　　朝日奈家的厨房是半开放式，他们都能看到两个少女忙碌的身影，让他们心里暖暖的。以前不是没有看到右京在厨房忙碌，却从未有过这种感觉。不过，这种想法可不能让右京知道。
　　绘麻动作很快，再加上右京的帮忙，菜很快就可以上桌了。
　　绘麻把菜端上桌时，诗楠也装饰完蛋糕了。正要把蛋糕端出去时候，一个男孩抱住了她，对着诗楠的耳朵轻声道：“又一个姐姐啊。姐姐真漂亮，让我都忍不住想吻你了。”
　　口中呼出的气吹到诗楠的耳上，使得诗楠浑身一颤，耳朵迅速染上红晕。
　　“风斗！”右京厉声呵斥。
　　“知道了知道了。”男孩放开抱住诗楠的手，漫不经心地回复。
　　男孩，或者说，少年更合适，大约十四五岁，卡其色的短发用两个小发卡别住，精致的眉下咖啡色的瞳中有着少年人独有的无畏与桀骜，恰到好处的鼻使他的脸越发英俊，上扬的唇给人以自信的感觉。张扬且不羁，虽然尚显稚嫩，但假以时日，一定会有迷倒千万人的魅力，实际上，如今的他出门也可以迷倒一片女性。
　　“这是十二男，风斗。职业为明星，艺名朝仓风斗。”右京介绍。
　　“接下来的日子里，请多多指教啊，姐姐。”风斗笑着接下右京的话。
　　“我是萧诗楠，请多指教。”诗楠行礼。
　　“我接下来还有工作，就先走了。姐姐如果想我，就给我打电话哦。”风斗说着，向诗楠要过手机，把自己的号码存进去。然后匆匆和其他人道别离开。
　　他应该是工作很忙，为了欢迎新家人，还要给自己哥哥道一声生日祝福，特意挤出时间回家吧。真是，温柔的人呢。
　　低头看手机，通讯录里的备注是――帅气的偶像风斗。
　　“……”收回之前的话，这个自恋的小屁孩。
　　“诗楠桑还没有我的手机号吧。能把手机给我吗？我把我的手机号存上，以后方便联系。”一旁的右京问。
　　“嗯，谢谢右京桑。”诗楠双手把手机递给右京。
　　“不必。”右京存好号码，又拨给自己，看到铃响后，满意地点点头，“你叫其他人是哥哥，也应该称我为哥哥。”
　　“……右京哥。”说真的，诗楠并未想到右京会让她叫哥哥。右京社会精英的形象给诗楠一种不易亲近的感觉，右京此举，是接纳吗？还是只是一种礼貌？
　　“嗯，真乖。”右京骨节分明的大手揉上诗楠的头，嗯，手感真好。忽的反应过来，“对不起，诗楠桑。”她会不会就此觉得自己是个随便的人？
　　人家都道歉了，能说什么？“没关系。”附赠一个笑脸，“右京哥，我先把蛋糕端出去了。”
　　“嗯。”没生气就好。
　　将蛋糕端出去，毫无疑问地收到一大波僵尸，不好意思，写错了，赞美。
　　笑着把蛋糕放到桌子上，诗楠回答：“这可不是我的功劳，绘麻做完了蛋糕，我只是装饰呢。”
　　“妹妹酱好棒哦~”椿扑到绘麻身上，蹭。
　　“椿，椿哥。”绘麻的脸马上红了。
　　“椿！不要做让妹妹困扰的事！”梓尽职地制止了椿。
　　“知道了知道了。”椿放开抱住绘麻的手。
　　“辛苦了。”梓对诗楠说，“今天很漂亮。”
　　诗楠把一缕滑落的头发绾到耳后：“梓哥过奖了。”
　　另一边，众人正夸奖绘麻的新发型。最像牛郎的要率先开口：“小妹今天这么漂亮，我都不敢认了。”
　　有人开了先例，自然有人跟上――最活跃的椿也说道：“妹妹酱真是漂亮呢，快让哥哥抱抱。”说着又要伸爪子抱绘麻。
　　“椿！”梓一拳打在椿头上，然后看向绘麻，“很漂亮。”
　　其他人纷纷送上赞美，连害羞的阳光少年昴和纯情的伪不良侑介都红着脸夸奖绘麻。
　　诗楠站在众人后面，看着绘麻与朝日奈家的人相处和谐。看来，就算以后自己离开了，绘麻也可以生活得很好吧，玲子不必再把她当作需要保护的人了呢。
　　“诗楠酱不要在后面站着啦，快坐下。”椿在人群中闹腾，不经意回头，看到诗楠站在人后，似是寂寥满身。椿的心，似乎漏跳一拍。
　　“哦。”诗楠回过神，随众人坐下。
　　然后就是寿星吹蜡烛，许愿。
　　喜欢闹腾的椿关上灯，整张餐桌，只有蛋糕上蜡烛的微微光芒。诗楠看着昴闭上眼睛许愿，便想起曾经父母为她过生日的场景。有多久，没有过生日了？来到日向家，只有自己和绘麻，能照顾好自己就很不错，哪里会过生日。回中国时，师父和师兄也不会给自己过，不是他们不想，而是自己拒绝了他们的好意。那种氛围，总是会让她想起曾经，明媚到让人潸然泪下
　　“诗楠桑？”梓看到诗楠垂眸，竟是凄冷。
　　“嗯？”诗楠回神。
　　“没事吧？”梓轻声问。
　　“没关系。”诗楠勾起唇，将一缕垂下的青丝别到耳后。
　　适逢椿将灯打开，灯光入眼，容颜迷心。梓的心，也同椿一样，漏跳一拍。
　　正要将礼物送给昴的椿似乎感应到什么，回头看了梓一眼。又继续闹：“好期待妹妹酱和诗楠酱给昴准备的礼物啊。”
　　“椿哥何必着急，礼物总是要送的。”诗楠浅笑。
　　“椿，别闹，妹妹们会害羞的。”要还是一副牛郎样。没有人注意到的是，当要看到诗楠的指尖绕上墨色的发丝，他怔愣的那一瞬。
　　待到各位兄弟都将礼物送出后，绘麻红着脸送上礼物。昴的脸，也红了。
　　“昴的脸怎么红了？是害羞了吗？”椿又起哄。
　　“昴这是生病了，我也得了同样的病呢。非小妹不能医治呢。”要刻意压低声音，倒是撩人。绘麻的脸马上红了。
　　“昴哥生日快乐。”诗楠“腾”地站起身，送上礼物。丝毫不理某荷尔蒙分泌过多的伪和尚。说起来，为什么昴和绘麻一对视就脸红？昴脸红正常，但绘麻可不是那么害羞的人。等哪天恰当，问问绘麻吧。但现在，还是阻止随意散发荷尔蒙的要吧。
　　“谢谢。”昴接过。
　　“那么，快吃饭吧，我都饿啦。”椿又一次大声说。
　　“椿，看来你需要重新学习餐桌礼仪了。”右京的脸黑了。他一直重视朝日奈家兄弟的举止言谈，与年长的几位兄弟一同在父母不在的情况下教育出朝日奈家绅士。
　　梓右手扶额，椿，当着右京哥的面大声说话，谁都帮不了你。
　　“右京哥我错了。”果断认错，不敢惹毛右京妈妈桑。
　　记得玲子说的要遵守日本的礼仪，诗楠也认真想过，以前和绘麻两个人，怎样也能说得过去，而现在在朝日奈家，终归还是要注意一些啊。于是随着众人一起说“我开动了”，让绘麻吓了一跳――以前怎么教育诗楠都不听，现在怎么这么听话了？不过，这是好事呢。绘麻正顾着开心，却忘了，只有陌生人，才会一丝不苟地遵守礼仪呢。
　　众人开始享用蛋糕，但诗楠发现，侑介迟迟不肯动口。呵，因为绘麻给昴做的，所以心生嫉妒吗？
　　不止是诗楠注意到了侑介的举动，刚刚被右京打击的椿也发现了：“小侑介怎么不吃呢？”
　　侑介的脸“腾”地红了，转头，轻声问绘麻：“蛋糕，是你特意为昴哥做的吗？”
　　然而绘麻并没有意识到青春期少年细腻的内心：“因为昴哥过生日嘛。不过，蛋糕的装饰是诗楠酱做的呢。”
　　“你特地为昴哥做的蛋糕，我，吃不下。”侑介别过脸。
　　所以我被无视了？诗楠瞬间不开心了。复又想了想，还是理解理解暗恋的人吧。
　　然而有的人并没有这个想法。要一脸“吾家有儿初长成”的欣慰表情：“小侑介也长大了啊。”
　　“什，什么啊！要哥你别乱说话！”侑介的脸快和他的头发一样红了。
　　“侑介你不吃吗？那给我好了！”椿说着便要拿侑介的蛋糕。
　　“椿哥！”侑介拖过自己的蛋糕，大口吃了起来，“好，好吃！”
　　众人都笑了，气氛很是和谐。
　　诗楠一直埋头吃饭，好似周围热闹与她无关。
　　“我吃好了。”看众人大多吃完，轻轻放下筷子，诗楠轻声说，“还有点事，就先回房间了。”
　　一直注意着诗楠的梓问：“诗楠桑吃得这么少，再吃些吧，你正在长身体，可不能缺营养。”
　　回眸浅笑：“谢谢梓哥关心，我真的吃饱了。先回房间了。”对其他人鞠了一躬，转身回房。
　　“梓这么关心诗楠啊。”椿靠在梓身上。
　　“她是妹妹。”
　　“是吗？”椿笑了笑，神色不明。
　　昴二十岁了，也就是说，他是一个成年人，可以喝酒了。所以晚餐结束后，右京带着要、椿、梓、琉生和刚成年的昴一同喝酒，未成年组则回房间睡觉，雅臣因照顾最年幼的弥也不在喝酒行列。
　　绘麻因担心诗楠席间的沉默和离席，去了诗楠的房间。
　　虽然诗楠是在她们七岁时来到日向家，且在十岁时回中国学习了五年，但在她们相处的四年里，绘麻是真的把诗楠当作家人。今晚兄弟们有些忽视诗楠，不知诗楠会不会伤心呢？
　　怀着满满的担忧，绘麻敲响了诗楠的房门。
　　“绘麻？有什么事吗？进来吧。”诗楠打开门。
　　走进房间：“诗楠酱，今晚……”
　　“我知道你的意思，不用担心。姐姐。”诗楠打断了绘麻的话，笑了。这是真心的笑容。谢谢你，来关心我。
　　“嗯。诗楠酱，如果你不适应，我们就回原来的家。”绘麻认真地看着诗楠的眼睛。
　　“不会的。再说，房子不是租出去了吗？”诗楠笑着摇头，绘麻一直很期待新家人，能说出这种话，已经很令人感动了。
　　“诗楠酱是要出去吗？”绘麻注意到诗楠穿着风衣，不是在家里的打扮。
　　“嗯，设计室有点急事。”
　　“那先去餐厅和右京哥说一下吧。”绘麻建议，“正好陪我去拿手机，我把手机落在餐厅了。”
　　“走吧。”诗楠点头，拿起第二天上学需要的书包，和绘麻走出去。
　　二人来到五楼，还未走进餐厅，就听见椿调戏昴：“小昴，你对妹妹们有什么看法吗？我看你对绘麻妹妹态度不一样啊。”
　　“很，很麻烦啦！女生什么的，洗完澡都不能不穿衣服出门了！”昴红着脸嚷嚷。
　　诗楠下意识地看向绘麻，只见绘麻僵在那里，眼圈泛红，然后，后退几步。
　　要听见声音：“谁在那里？”
　　绘麻转身跑开。
　　绘麻等等我！诗楠没有反应过来，要已经走出来，只看到现在餐厅外的诗楠和拐角处一闪而过的棕色头发。“诗楠？”
　　“是我。”诗楠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向餐厅走去。
　　“诗楠，刚刚昴的话，你别放在心上。他是喝醉了。”意识到诗楠和绘麻听到了昴的话的要急忙解释。
　　“我知道，要哥不必介怀。”诗楠走向昴，顺手拿起桌子上不知是谁的一杯水，蓦地泼向昴。重重地把杯子放在茶几上，一声巨响让众人一惊。毕竟，在认识诗楠的几天里，诗楠一直是礼貌而疏离的。
　　“昴哥清醒了吗？”诗楠慢悠悠地说。
　　“……嗯。”昴抹了抹脸上的水，后悔与震惊同时在脸上闪现。
　　“昴哥如果对我们有意见，大可以和美和桑抗议。你想裸奔？可以啊。我和绘麻说一声，我们都会当作免费福利。只要你敢。”
　　“诗楠酱，是我刚调戏他调戏过了，所以他说了言不由衷的话。”椿也解释。
　　“大家一直很喜欢诗楠酱和小千。”琉生也说。
　　诗楠没有回应两人的话：“昴哥，我叫你一声哥，是因为麟太郎。你不要认为我和绘麻现在除了日升公寓没有地方去。这种话，希望不要再让绘麻听到。”复又拿起绘麻放在桌子上的手机，递给昴，“昴哥先给绘麻道个歉吧，还有，水是右京哥泼的。右京哥，可以吗。”转头看向右京。
　　“没有问题。”右京推了推眼镜，“今天的事本来就是昴的错。”
　　诗楠的处事方式很好。昴积极道歉，不仅能够安慰绘麻，更能使不善与女生交流的昴与绘麻关系更近一点。说是右京泼的水，又间接表明朝日奈家的态度。不过，听她的话，似乎没有把自己当作朝日奈家的人，或者说，她没有融入这个家的打算。还要和诗楠好好相处啊。右京心里想。
　　“诗楠酱是要出去吗？”梓看诗楠穿着外套，问。
　　诗楠恢复冷静，淡然回答：“有些事。”
　　“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右京皱眉。
　　“没事，车接车送。”诗楠向众人鞠躬，转身离开。
　　诗楠。看着诗楠的背影，不知谁心中泛起涟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