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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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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类联邦首都星，莫卡利家的庄园里，气氛沉闷。
今天周五，按老家主本杰明·莫卡利的规矩，是全家四代十几口Alpha聚在一起享用晚餐的日子。
这样的聚餐每周一次，有空的儿孙们都得到场。
天色渐暗，夏日的炎热逐渐散去。佣人们点起大门两边悬挂的煤气灯。这是老家主众多老式的古怪坚持之一。
“本家大宅，就该门口有灯火，驱散黑暗，接引儿孙回来。”
两盏灯里窜起长长的蓝色火苗，风里摇曳的火光映在黑黢黢的树梢上，反倒显得那黑暗更加诡异了。
庄园面积挺大，但倒也不太奢华。藤蔓缠起的围墙里是草坪和树木，往里走是停机坪和几栋房子，其中一栋灯火通明，十几个金色的脑袋围在长桌边，沉默地进餐。
“和虫族谈判的准备都停了吧。”老家主放下刀叉，开口吩咐道。
一瞬间四下响起好几声餐具的尖锐摩擦。
“父亲！”丹尼尔·莫卡利忍不住抬高声音，他今年刚刚六十五岁，是本杰明·莫卡利唯一尚在人世的儿子——其他几个都没能在战争里挺过来，“下半年就是最高政务官大选，我们需要顾家的支持——”
“顾家的幺儿已经被敢死军救出来了，”本杰明面无表情，“就在昨晚。”
——顾家要是倒向激进派，那可决不是什么好事。众人仿佛被下了时光暂停。压抑的气氛蔓延。
“这说不定是个好消息。”艾德打破沉默，开口缓解气氛，“要是我们谈不拢之后，顾景行被处死，反而结怨。”
“这不可能！我准备了虫族最稀缺的资源，它们绝不会放弃这个饵。”丹尼尔大声说，“没有人比我更懂虫族。”
“顾老爷子脾气犟，他只会觉得这是资敌！他要是知道为了顾景行一条命奉上这么多资源，未必感激，翻脸倒更有可能。”艾德努力辩解，“况且我们做了这种事，于名声也有损。”
“艾德，”老家主本杰明慢吞吞开口，“你是你们这一辈里最有谋略的，我也一直选你作领头羊。”
“但你还是不明白人心。”
“父亲对儿子的担心是没有任何道理可讲的。无论我们怎么做，只要救了顾景行，顾老头心里就欠了我们一份人情。”
“说了多少年，血浓于水，家人才是和你流着相同血脉的人。你为人族付出再多，若是穷困潦倒，是人族给你送饭？若是老年卧病在床，会有人族来给你端茶倒水？”
“我把你送去敢死军锻炼，不是让你去被那一套‘兄弟情人族大义’洗脑的！”
艾德没说话。
他知道自己今天其实有点奇怪。可能在敢死军待得久了，那些疯劲和血性不管不顾地潜进了他心里。
昨晚看了虫族的直播，他也算半个聪明人，所以那一跪重重的地压在他心上，把他闷得不行。
他也还是个年轻人，最后那把剑于他实在太亮，太耀眼，太无所顾忌酣畅淋漓，让他生出了见见它主人的冲动。
也生出些未曾有过的意气和心思来。
老家主顿了顿，缓和语气给他解释：
“这救的是顾家的人，坏的也是顾家的名声。本是一箭双雕的事。”
“我们要的是顾家的支持，不是要把他家捧起来，做竞争对手。”
“埃尔，你尽快标记顾家的那个Omega。艾德，你负责帮你弟策划。”老家主吩咐，“今年秋季之前。”
埃尔不情不愿地嘀咕着“那O早就不干净了”，被他爹一瞪，闭嘴了。
“太爷爷，我查到个消息。”艾德忍不住开口，“这事敢死军其实并不知情，都是秦疯子的主意。顾景行和他私交很好，救顾景行的兵是秦无伤养子。”
艾德知道莫长渊在他面前透露这消息的意思。那狐狸知道他需要在家族里展现自己的价值，想借他把裴东摘出来。
“难怪…”老家主叹道，“你们把消息捅去顾家。”
“不许招惹秦疯子。他无牵无挂的，没人治得住他。”
艾德看着覆盖着一整面墙壁的族谱，看着窗外明明灭灭的火光，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为家族他做过很多事情。他换过顾清疏的抑制剂，他教埃尔把裴东送上审判庭。他手上早就不干净，与他们早已成了敌人。
对敌人他向来斩草除根。
他经手过所有的事情，所以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顾清疏深爱的伴侣就是救了顾景行的人。自始至终，可能并没有什么秦疯子的指使，这个普普通通的新兵才是他们家族招揽顾家的最大阻碍。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来。
他有点茫然。就因为这血管里相承的血脉，他早就错了，战友早被他亲手变成了仇寇。
哪怕现在他终于有了自己的思想，也早已不能回头了。
他在夏末凉爽的晚风里，不能退步不能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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避难所里已是深夜。顾清疏刚从小组织里回来。
他的茶言茶语越来越熟练，直播观众越来越多。真心理解追求进步的很少，奇奇怪怪的观众倒是很多。
有来拾人牙慧装点门面的，有标新立异吸引Alpha的，还有打着O权的幌子占Alpha便宜的…
对此，顾清疏他们的小群体里观点很是不一。
“各人的动机不同，但是都能让他们入学习看书之门，从而最终开启民智。这也算是因势利导。”
“能因利益加入我们的，终会因利益背叛。这种人不如不要。”
“能暂时加入就足够了，你可知道我们将面对多少Alpha？每一份力量都值得争取，你想让可能的朋友变成敌人吗？”
“道不同不相为谋！”
……
顾清疏看着大家争辩。
他其实有点想说，并不是所有的Alpha都是敌人。但他又真切的意识到，能理解他支持他，支持Omega独立，甚至帮着出谋划策的Alpha，除了小孩儿，怕是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那是他独一无二的小孩儿，世上独一无二的Alpha。
他选择性地遗忘了几小时前的画面，一本正经地给小孩儿发消息，讨论如今的局势。
裴东正等着晚上出门买菜，想了想可以借鉴的历史，默默回他：
“上古时期有宗派，开三千法门接引众生。”
“对文人士大夫，他讲生死，讲思辨，讲哲学。”
“对贫苦百姓，他讲因果，讲福报，讲供养。”
“对聪慧的，讲顿悟，讲明心见性。”
“对愚钝的，讲修行，讲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然后这个学说在广袤的土地上绵延几千年。每个人所学所持都不同，但他们都是入他门下。”
顾清疏道：“这么多人聚在一起，会不会像是一群只追求利益的乌合之众？”
裴东有点震惊于这些高尚的空想家们：“没有共同的目标和利益，一群人凭什么要聚在一起，追随一个领袖？况且…为一群遭到不公平待遇之人的利益而奋斗本就是个崇高的理想吧！”
顾清疏被怼了，顾清疏很高兴。比起炽烈直白的感情，他甚至更喜欢这样单纯的交流。
他像往常一样，拿着笔把小孩儿的话一句句地写下来。
好像他笔尖的墨水流淌着小孩儿的血液，而他自己的血脉里，奔涌着小孩儿的灵魂和思想。
他暗自高兴。觉得他俩亲密到了极致，远胜过那临时或永久的标记，好像所有的血液、精神力和灵魂都融在了一起。
朋友说他一个人笑得像个傻子，跟没睡醒一样。
这样的日子，每天都像是从上天那偷来的梦，他怎么愿意醒，怎么舍得醒。
作者有话要说： 小顾：这就是SOUL MATE吗……
裴小东：这叫革命同志。
蠢作者码了两段，突然发现2500字了。而裴小东一段剧情大概还有两千字，塞不进去了OTZ
明天睡醒再思考什么东西可以有五百字！强迫症.jpg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