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徒弟总想毁灭世界怎么办（群像）》无埃

28、身份

　　这时，众人才看向那道身影，但还未来得及看清，倒先不由自主地跪了下去。与往日里跪拜赤叶时的压迫不同，这次虽然还没弄清楚情况便跪下了，但心中并没有一丝不悦，反而有一种由内而外的敬仰与信服。
　　阔巍见状，也毕恭毕敬地上前行礼。“阔巍下神，拜见圣女殿下。”
　　这时，众人才在看清那道身影。一身没有任何装饰的素雅白衣，如瀑的黑发随意散下，发尾用淡蓝色的丝带系起，温顺的垂在身后。她周身闪烁着隐隐约约的白色微光，如同圣光一般缠绕在左右，衬得她愈发超凡脱俗。至于面容，确是不敢再抬头看了。这般的存在，哪怕看了一眼都觉得是亵渎，哪敢再过多探究。原来，这就是那位天地间闻名于世的圣女殿下，那位万物生灵心目中，真正的神。
　　“不必多礼。”谬宇开口，音同其身，若春风拂过，万物生机。“既以约定好，本尊不便过多打扰。”说罢，谬宇头微偏，朝身后的目代点头示意。
　　眼见着目代听令，要祭出武器时，阔巍急了。“误会！殿下，这都是误会。”自己已经耗了大半的力气，现在对上目代，根本没一点胜算。今天只能自认倒霉，只能先求饶，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主上派小下界有事相交，如今在这里耽误了不少功夫，望圣女开恩，让属下先行一步，莫误了时辰。”
　　谬宇微微颌首，没有过多为难，如今还不到和三长老撕破脸皮的时候，阔巍暂时杀不得。
　　而这边，阔巍松了口气，收起破山，也顾不得什么赤叶了，趁着圣女还没有改变主意，先行一步，若坏了主上的大事，可就没那么好玩了。
　　阔巍已走，剩下赤叶独自瘫倒在地，抖如筛糠。但所幸，他暂时并没有获得谬宇的关注。
　　谬宇转过身，看向早就跪成一片的朔风城百姓，起身上前，脸颊隐在莹莹白光中看不真切。她走到最先站出来，如今也跪在最前方的老人家面前。老人家一直低着头不敢抬起来，刚才自己一马当先的站出来时已经想到了后果，但如今事态突变，传言中的那位又突然出现，反倒让她一时间慌了神，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恭敬地跪着，生怕触怒圣颜。就在低头惶恐时，她突然感到眼前微微发亮，随之而来的是沁人心脾的清香与轻柔地风。老人家未曾见过或者经历过灵力，只知道这香与风相交织在一起，让人分外舒服，常年疼痛的四肢关节也舒坦下来。
　　谬宇弯下腰，伸手扶住老人家的手臂。
　　“不必如此多礼，请起吧。”
　　与之前神族的趾高气扬不同，温柔的嗓音和伸在眼前如玉般的手指，都让她由心底生出敬仰之心。老人家回过神，哪敢再让谬宇真的扶起来，跪在地上朝后退了半步，才想着自己起身站起来。目代见状，上前一般扶住老人家有些晃动的身形，又招呼着其他百姓起身，全无刚才的冷峻之气。
　　等到都站起身，谬宇一一看过去，一个个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样子，全无半点生机，就像是行尸走肉一样。可想而知，平时他们过的都是些什么日子。回头看向远处不敢动弹的赤叶，谬宇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前。
　　“你即为神使，未曾履行半点神使的责任，反而肆意欺压旧时同胞，如此失职，恐难当大任。”
　　说罢，伸出一指，朝赤叶头顶虚空一指，指尖闪过一丝白光，就像是吸引般，顺着这道白光，一个淡红色的光球从赤叶眉间缓缓冒出，在触碰到指尖的瞬间，光球突然爆开，破碎的星光散落于四周，慢慢暗淡。赤叶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一切。她竟！竟废了自己的神使之身？！知道自己今日难逃这一劫，本妄想着这圣女能看在三长老的面子上饶自己一命，交由专门掌管神使的管事处处理，那样说不定三长老对他还有念想，从轻处理。没想到，没想到她直接出手废了自己的身份。随着灵力的迅速剥离，一口鲜血从赤叶口中喷涌而出，失去了灵力的支撑，加上失臂之痛，让他的神体迅速衰败下去，趴伏在地上奄奄一息。
　　“我今日不取你性命，只废了你的灵力。”谬宇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百姓，又对着地上的身躯说道：“你既然对不起这些百姓，我便将你交由他们，愿你能好好反省，痛改前非，方不负桑奕的谆谆教导。”
　　如此，这件事情便暂时告了一个段落。
　　天色不早，月已至当空，绿袖上前抱起还未醒来的碧疆，让目代去扶在神力安抚下，恢复了些力气的肖白，不过目代嫌麻烦，不顾肖白的反对，上前就将他扛到肩上，与谬宇一道，先回了客舍。
　　奇怪的是，除了阔巍没人中途出过神使府，但圣女降临的事情却早已传遍了朔风城每个角落。见谬宇一行朝客舍走来，老张带着云桃早早便在门口迎接。
　　“那些救出来的姑娘呢？”绿袖张望了一阵，发现客舍中除了迎出来的老张父女俩，再无他人。那些姑娘可是他们此行的主要目的，如今不在客舍，又去了哪里？
　　“尊上放心，圣女大驾光临，朔风城太平了，那些孩子们就都回家了，现在，应该都已经进门了。”虽然与绿袖相识已久，但老张从未明切的问过绿袖的身份，只知道她背后有不浅的道行，没想到，竟然是神族圣女。那绿袖的身份也可想而知，老张不由自主地恭敬起来。
　　“那就行，没事就好。”听闻姑娘们没事了，绿袖才放下心，将碧疆交给云桃安顿好，目代也扛着肖白跟着云桃先上了二楼。这时，绿袖才上前拍了拍老张的肩膀。“你跟我客气啥，咱俩这么多年的交情了，你也帮我不少忙。别这么见外。”
　　“这就是你一直提起的人间老友？”谬宇笑着看绿袖，又朝老张点头致谢。“孩子出门在外，受您费心关照了。”
　　“不敢不敢。”老张连连摆手，所幸他之前作为猎人的接待者，与不少神族打过交道，才不至于像其他百姓一样吓得不敢动弹。但终归是圣女，老张不敢有丝毫不敬。伸出手掌指向二楼的方向。“殿下若不嫌弃，就先请移步至二楼歇息。”
　　“叨扰了。”谬宇见老张有些紧张，便不再为难他。朝他微微一笑，就领着绿袖先上了楼。
　　看着谬宇的背影，老张暗地里长出了一口气。这圣女，还真如传闻中一般，半分不假。若神族都如她一样，那人族的好日子，可就不远了。
　　来到二楼，谬宇并未去提前给自己准备好的房间，而是随着绿袖去了碧疆的住所。碧疆还未转醒，被云桃放在床上，细心的脱去了外衣，盖好了被子，生怕着凉。谬宇坐在她的床边，细细打量着沉睡中的少女。
　　“主人，方才……”绿袖站在一旁，想将刚才发生的一切告诉她，但一开口，又不知怎么形容。
　　“我都知晓了。”像是怕打扰到沉睡的碧疆，谬宇小声开口。“我前几日察觉到附近有特殊的灵力波动，便尽快解决了手上的事情，与目代赶过来，不然的话，也不会来的这么巧。”伸手将少女脸颊旁的碎发捋到耳后规整好，又温柔地抚摸着她沉睡的脸颊。
　　运用神力一寸寸检查了碧疆的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后，伸手将少女脸颊旁的碎发捋到耳后规整好，又轻轻地抚摸着她沉睡的脸颊。动作之缓慢，目光之轻柔，就像是母亲看着自己新生的孩子一样。
　　“走吧，咱们出去说。”谬宇起身，带着绿袖走出碧疆的房门，临出去前，还细心地为她熄灭了烛火。
　　打开门，安顿好肖白的目代已经守在了门口，碧疆毕竟是女孩子，他不便直接进去，就在门口侯着，等谬宇与绿袖出来。谬宇将他俩叫到屋内，才开口说了碧疆的身份。
　　“新神？”绿袖震惊地叫出声，她不是没有想过这个可能，但如今成真了，她还是有些不相信。“天地间多久没有诞生过新神了，而且就算是新神，为何掌管她诞生之地的神明或者神使没有通报给神族呢？”具体有多久，绿袖也不知道，只知道近万年间，世间新的神族，除了由兽族化形入神的目代外，就只有自己这么一个半神之体了。
　　“她应该诞生于霄桐山附近，那里神族本来就不想过多干涉，再加上凶兽肆意所导致的滔天煞气，阴差阳错之间便让神族无所察觉。再之后，也许是为了躲避凶兽的觊觎，她诞生之际便自行封锁了自己的神体，导致她与人族无异，进了朔风城，又摊上赤叶这一心享乐的神使，她的身份隐瞒下来，也不算奇怪。”
　　“那，她说自己失忆了，也是因为封闭了神体么？”
　　谬宇点点头。“应该是的，神族诞生前会先产生一个灵团，神体在内吸收天地间的灵气，灵气充盈之时，便是神族正式诞生之际。而大部分神在灵团时便开了神识，她诞生为求自保，自行封印神体，导致神使也被封印，想必如此才有了失忆一说。不过先前并没有发生过类似的情况，所以对于她的身份，我目前也只是猜测，不知对错，具体详情还需要等她醒了再问问吧。”
　　绿袖与目代对视一眼，点点头。新神降世，这不是一件小事，还是等弄清楚了再做打算吧。
　　谬宇抬手倒了一杯茶，向门口说道:“在外面听了这么久，进来喝杯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