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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欧石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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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荡荡的公园里,只有女孩孑然一人。
走来时的脚印一步一步深深浅浅踏在小路上,可知这一路走来,女孩废了很大的功夫也算得上是几分艰辛。寒风凛冽割过她白皙的脸庞,短裙下,一双修长的腿却拖在身后,一瘸一拐地明显是受了伤。
她伫立在那座半身像前,望着那过去的自己与如今的自己融合的塑像,定定地立在原地。
从面无表情,到鼻尖酸涩,到眼眶泛红,到流泪满面。
总算有人没有忘记樱井风信。总算她的过去并不是完全没有留下记忆的痕迹。
小时候父母教她,人应该单纯,应该勇敢地去爱,去付出,与世界为善。她相信了。她爱了,她付出了,她与世界为善了。可父亲入了狱,母亲坠崖,她被父亲仅存的一些下属送到韩国,从此再无人关心她,照顾她。她自己打工赚取生活费,原本被疼爱的孩子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些年。
“琉生。”野泽信子弯下腰,轻声对着冰雕说话,就好似对着那制造者说话,“你说还是当年纯真的我,毫无心机的我,我是不是该饿死在街头才对?我是不是要任由父亲在监狱里老死才对?我也很矛盾。不过,我从未害过任何人,也不会去害任何人。我要讨回公道而已。”
“我很羡慕绘麻。谁不想要简单的人生?可上帝从来都不公平。”
“谢谢你,琉生。你告诉了我,还有人记得我。只要有一个人记得,樱井风信就没有死。”
自言自语般地说完这段话,野泽信子用手捂上冰雕的五官,白皙的手通红,化掉了雕塑的五官,化掉了让其他人看出端倪的证据。她心中明白,父亲不是罪有应得,是有人陷害。樱井风信回来,不是告诉仇家她还是个威胁。她无依无靠,随便就可以被人害死。她不会自寻死路。
唇角勾起笑容,野泽信子看着自己毁掉的杰作,却用一旁的石头用力在背后那行小字下又刻下相同的字迹:“ヒメムラサキ“——勿忘我。
温暖的朝日奈家,信子进门时已经出现了几位老熟人,此时在他们眼中,信子应该是第一次与他们相见,除了……
“信子。”身材修长的青年,好看的中长发更显他的气质和温暖,“这应该是我们……第二次见面。请多多关照。”
是琉生!他终于回家了。
“琉生,你和她认识啊~”懒散的语气开着玩笑,银发男子闲适地坐在沙发上,瞥眼望着步履蹒跚的女生,“听弥说,一个叫野泽信子的女人要住进我们家了。是你吧?”
移步走到女生的身边,大手温柔地扶住信子纤细的手臂,琉生微眯起眼睛的笑容,让被注视的女生眼睛一阵酸涩,忍住不去看他,只能低声说了句:“谢谢你。”
琉生没有回答,将瘦弱小巧的她扶到宽大的沙发边,目光淡淡扫过戏谑之意浓厚的椿,微启唇:“椿,信子是弥的家庭教师。我们……在列车上遇见过。”
“哟,我对这位信子可没有什么意见。”椿狐狸般灵巧的眸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心中却是想到了最令自己开心的事情,“野泽长得很不错啊。这样应该可以让少一些兄弟来和我争夺绘麻了吧!不错,不错。”
唇角轻轻扬起,野泽信子保持着微笑,而其实是若有所思地望着这位“初次见面”的朝日奈兄弟。儿时,她从不相熟的三位就是三胞胎兄弟,尤其是椿和梓,他们如同连体婴儿形影不离,好似眼中有了对方生活就很满足。如今……为了绘麻,可能也疏远了吧。
“真是吵死了!”一只手揉着自己棕色的头发,一只手桀骜不驯地插在口袋里,烦躁的男生看到信子时,视线闪烁了一秒,又立刻被那有些勾人的罪恶笑容掩盖。他扬扬下颚,说道,“你就是他们说的信子?看上去比想象中的略好一点。”
朝日奈风斗小朋友,你还记不记得小时候的棒棒糖是谁买的?
野泽信子眯起眼睛,却只能把肚子里的话通通咽下去。她不再是可以带着风斗到处玩乐的小姐姐了。
“信子姐姐!”门被一只小手重重推开,小弥直直地冲起来,脱离了身边侑介和绘麻的羁绊,扑到野泽信子的身边,“姐姐,姐姐,我今天英语测试拿了八十分!头一次哦!侑介,信子姐姐很厉害对不对?”水汪汪的眼睛忽然一转,落在琉生的身上,弥兴奋地拽了拽琉生的衣角,“琉生!你还记得那天电车上遇到的姐姐吗?她现在和我们住在一起,是不是很棒?”
“恩。很棒。信子……”他谦和的伸出一只手,向野泽信子发出邀请,“到我的房间去看看吧。今天晚上有家宴,我想专门为你做一个发型。”
抬头看着他似波光浮动的眸子,信子的心敲锣打鼓地抗议着,她却忍住紧张,将小手稳稳的放入琉生的手心,得到了他微笑弧度上升的回应。信子说:“谢谢琉生,这是我的荣幸。”